第二五五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夜。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撕碎了广宁城的寂静。 “真粗暴!” 杨信看着爆炸火光中化为碎片的围墙愕然道。 那火光一闪即逝,然后在爆炸的威力推动下,最近的一栋房屋瞬间推平,崩飞的碎砖和瓦砾横扫四周。 “我喜欢看这种场面!” 杨信举着酒杯在爆炸的气浪冲击中,看着前面池塘里正在落下的碎砖和瓦砾对曹文诏说道。 好吧,他们都在花园凉亭里。 包括曹文诏的那一百名士兵,同样也都集中在这里,孙得功很附庸风雅地在自己家搞了个很大的花园,挖了池塘堆上小岛,四周种满花草搞了假山,此刻杨信和他的爪牙们,就这样饶有兴趣地看着围墙被炸开,然后同样看着一群身穿乱七八糟袍子的家伙呐喊着蜂拥而入。 为首的不经意间转过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杨信举着酒杯说道。 他周围已经拉开弓的士兵们瞬间射出利箭。 这些可是曹文诏的亲兵。 一百支利箭带着破空的呼啸,一下子覆盖了炸开的缺口,正在涌入的袭击者还带着成功的亢奋,就在箭雨中惊愕地倒下,因为天黑后面的还没搞清里面的情况,依然在那些士兵急速的射击中涌入,然后被破空而至的利箭射倒,几乎可以说转眼间,缺口内就已经堆积了上百的死尸和伤者。 后面的终于停下了。 “放箭!” 外面有人喊道。 紧接着外面一支支带着火的箭飞入。 “这是在杀人灭口。” 曹文诏立刻看出了不对。 救人不会用这个,这更像是把孙家的人烧死。 “我们可能搞错了一件事,这孙家有个需要灭口的特殊人物,记得那个白净的书生吗,立刻去把他控制住!” 杨信看着天空中如流星雨般划落的一点点火光说道。 说完他猛然纵身跃起,瞬间到了十几米外的假山上,紧接着再次跃起直接上了围墙,然后落在外面的袭击者中,伴着这些正在射箭的家伙惊叫声,抡开双拳开始了狂殴。他现在发现不是面对重甲的敌人,拳头其实是最好用的,反正被他重拳砸上的基本不死也得重伤,关键是拳头更快,使用武器越长挥动一次需要的时间越多,就像骑兵陷入混战后基本上都是短兵器…… 因为这个两次攻击之间的间隔更短。 而最短的无疑是拳头。 化身某电影人物的杨佥事,一边不断发出怪异的尖叫,一边双拳打出残影般在袭击者中快速穿行。 沿途一片惨叫。 那些原本在射箭的袭击者惊恐尖叫着,不断挥着各种武器涌向他,然后在他双拳一拳废一个的重击中,或喷血,或昏迷,或惨叫着倒飞出去,转眼间就彻底崩溃,原本涌向他的全都掉头逃跑,但却依旧在他的追击中,一个个步了同伴的下场…… “收工!” 双拳同时轰飞最后一个袭击者的杨信,收拳深吸一口气说道。 “呃,你们不是他们一伙的吧?” 他看着突然多出的一群围观者。 已经完全陷入石化状态的后者以最快速度摇头。 “小的丁文盛,与孙家临近,闻有贼寇袭扰,带着家奴出来相助而已。” 为首的谄笑着说道。 “真不是?” 杨信说道。 “不是,绝对不是!” 后者语气坚定地回答。 旁边一个受伤的袭击者举着手想喊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一刀戳进这家伙心脏…… “此辈贼寇,人人得而诛之!” 丁文盛义正言辞地说道。 说话间还用手中的刀搅了搅,那袭击者悲愤地指着他,然后终于还是咽了气。 “不是就好,好在这里还有一堆没死的,想来我还是可以查出谁是幕后主使的。” 杨信说道。 这时候曹文诏从里面匆忙走出来。 杨信用目光询问着他。 曹文诏摇了摇头。 “跑了?” 杨信意外地说道。 “跑了,这边应该是调虎离山的,另外有人翻墙进来破门救走了他,不过只是救走他一个,其他人都在,是我大意了。” 曹文诏说道。 此前他们进行过甄别,那人自称是山西来的商人,和孙家有生意故此暂居孙家的,而且拿出了路引之类,口音也是山西的,广宁像这样的很常见,孙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都和晋商有或多或少的生意往来。曹文诏自己是大同人,随便问了一下就可以确定他身份,故此也没怎么太过在意,直接单独关在一处院子,就连看守都没派。 既然确定是山西商人那就与此事无关了。 然而曹文诏却没想到,这个被自己认为纯属无辜卷入的人居然还是条大鱼。 “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杨信冷笑道。 跑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被抓回来。 “他叫什么?” 杨信问道。 “路引上的名字是山西介休商人范永斗。” 曹文诏说道。 “呃,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杨信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个名字应该是真的,因为没有造假的必要,人家是合法的商人。 他回头看了看里面已经燃起的大火,紧接着将目光转向丁文盛。 后者警惕地后退一步。 “丁老弟,这孙家起火没法待了,欢迎不欢迎杨某到贵府做客呢?” 杨信笑着说道。 “欢,欢迎。” 丁文盛笑得跟哭一样。 就这样杨佥事移师丁家,然后孙家所有人,外面没死的袭击者,统统抓进来丁家,至于外面孙家的救火,那些死了的袭击者,这个就交给王参议了,他是广宁分守道,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保护地方之责,所以洗地这种事情肯定是交给王参议了,总之杨佥事一帮在丁家鸡飞狗跳中换了住处。 第二天这家伙就把广宁几个世家大族召集起来。 广宁目前的主要世家除了孙家,丁家,还有就是郎家,这时候是郎廷佐他爹郎载熙,吴家,于家,实际上还有李家,虽然李家应该说没落了,但在这里还是顶级世家,另外还有实际上是义州马家和李家,这时候因为义州不安全,也都转到了广宁。这些家族的主事人,统统被杨佥事请来,当然,不来不行,除此之外就是王化贞,还有广宁守备,也就是后来咱大清栋梁家族的石廷柱,他现在是广宁守备。 “都来了!” 杨佥事心满意足地说道。 眼前这一屋子可全是咱大清名臣。 孙家不用说了,丁文盛也是,入关后的福建布政使,郎廷佐也不用说,南京诓了郑成功的,可以说保住了咱大清的江南,吴家的吴景道是河南巡抚,于家的于时跃是广西总督。 名臣或者名臣的长辈们惴惴不安的看着他。 倒是王化贞表情平静,估计昨晚那人的失踪已经解决了他的心病。 “昨晚城内有人造反。” 杨信说道。 “杨佥事,不过是几个盗匪抢掠而已,杨佥事不要开口闭口造反,大明主圣臣贤,哪里来的那么多造反。” 王化贞一脸无语地说道。 “我认为就是造反,王参议想包庇反贼吗?” 杨信说道。 王化贞干脆闭嘴了。 “另外他们其实已经招供了,他们就是造反,想要趁着虎墩兔憨寇边的机会,在广宁城内造反,然后和西虏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广宁,而且还供出了城里面的大批同谋,现在他们的供词就在这里。” 杨信拿着一沓供词,就跟拿着洗衣粉的鲍威尔一样义正言辞地说。 丁文盛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杨,杨佥事,您何时审问的犯人?” 他茫然地问道。 话说这个混蛋再从进了他家,直到半个时辰前还在吃喝玩乐,连同他那一百头饿狼,一顿饭吃了他一百多两,至于那些犯人,至今还扔在后院,一个个饿着肚子等死,他是从哪儿审问出来的这些供词,难不成就他回去换衣服的半个时辰就完成审问了? “丁生员,这个问题不是你该问的,总之他们的供词已经在这里,不过我对这些供词还有怀疑,因为供词上的内容过于惊人,根据他们的供词,这广宁城里从官员到士绅,从军队到民间,有很多人正在密谋造反。甚至还有一个受皇上信任的地方要员,也已经与虎墩兔憨早有勾结,准备以献广宁城换取虎墩兔憨封的王。 杨某真不敢相信在这广宁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故此杨某已经派人往山海关送信,要王总督派遣军队前来接管广宁,然后对照供词严查,诸位请放心,我们锦衣卫的办案原则,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无论这些供词是不是真的,杨某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举着供词叫嚣着。 整个房间里一片诡异的沉寂,就连王化贞的脸色都变了。 “杨佥事,请拿供词来一阅。” 他说道。 “这个就不必了,这些供词牵扯太大,万一走漏消息,那些逆党逃跑就麻烦了,在王总督派出的大军接管广宁前,这份供词任何地方官员都不准看,不过诸位可以放心,我杨信是不会伪造供词的,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的原则就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杨信说道。 王化贞本能般就要抢,但杨信紧接着揣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