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铁与血（3）

    “和意大利人接触过了，墨索里尼很坦率，他不想征服希腊，也不想夺取希腊土地，但这件事不给他一个交代是不行的。我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意大利毕竟是列强和国联常任理事国，这点地位都维持不下去，他在意大利国内的独裁就到了头，更别说事端还是希腊人首先挑起来的，当然意大利反应过激也加剧了地区矛盾。”外交大臣乔治·寇松（以寇松线而闻名）解释道，“我倾向于给一个合理的交代，当然不能完全按意大利的价码来。”

    “他想要什么交代？”

    “惩凶、道歉、赔款。”

    “意大利要干预希腊司法么？”鲍德温皱起眉头，塞尔维亚暗杀奥匈王储后，奥地利提出的要求基本也是这三条，不过奥匈不但要派遣官员审理恐怖分子，还要塞尔维亚保证取缔一切反奥匈组织等诸多干涉主权的行为，这就让塞尔维亚忍不下去了，再加上俄国在背后怂恿，最后谈判破裂，爆发了惨烈的战争。

    “不，他对这个没兴趣，对道歉也表示口头表达一下即可，倒是赔款要求不低。”

    “多少？”

    “5000万美元！”

    “墨索里尼疯了吗？区区一个中将居然敢索赔5000万美元？这价码可以造3-4艘非常不错的主力舰了。”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意大利人就是这个德性，再说他出动了海军，动用了上万军队，国内还进行了总动员，大张旗鼓地进行了演习，花费估计不少，肯定要求获得补偿，我认为5000万美元太多，1000万美元差不多了。”寇松道，“关键问题是需要我们出面和希腊人沟通么？”

    “沟通吧，不过不要通过国家间斡旋的方式，而要由国联通过决议——这样能有效提升权威。”鲍德温分析道，“而且这种处理方式肯定会引起希腊人不满，如果由不列颠单纯施压，很容易反噬我们，通过国际组织出面就显得是国际主流意见，希腊民间的情绪能适当得到缓解。”

    “好的。”寇松点点头，“德国问题大家怎么看？”

    谈到德国问题，众人意见基本趋于一致——对通过暴力政变上台的政府坚决予以坚决反对。不过众口一致的他们似乎忘了这样一个事实：意大利政府就是通过暴力威胁上台的，也不见英国政府有什么作为。

    寇松显然看得更远一些，他说道：“德国问题表面上是一小撮极端分子闹事，但归根到底还是鲁尔危机——这场危机加剧了德国内部混乱，造成了德国经济崩溃，也造成了魏玛政府威信丧失，目前几乎找不到多少德国人愿意支持这个政府。”

    “讽刺的是，出兵鲁尔区并执行占领任务的法比两国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源源不断地赔上军费……”有人嘲笑道，“所谓损人不利己，大概就是指这种行为吧？”

    “无论如何，意大利和希腊的争端要尽快解决，德国叛乱问题也要敦促德国政府尽快予以解决，他们不是还有10万国防军么？怎么连这点极端分子都对付不了？”鲍德温不满地说道，“关于鲁尔区问题，迟早会得到解决的，但如果让法国人看到他们能在德国内部造成如此大的混乱，他们一定会乐此不疲。”

    鲍德温推测的不算错，法国总理雷蒙·普恩加莱也得到了国社党政变上台的消息，不过他没有英国人这么忧心忡忡，反而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观察着这件事，充满笑意地对内阁幕僚说：“打吧，把该死的德意志打个四分五裂才好！他们的内战越惨烈越好！”

    “有消息说政变部队用的是法国机枪，有人怀疑是我们在幕后操纵。”

    “用法国机枪就可以推断是我们操纵？”普恩加莱大笑起来，“哈奇开斯在上次大战中有不少于20个国家在使用，鬼知道是从哪个渠道流出去的，如果说用法国机枪就是法国再操纵，那事情就太简单了，我们可以捐助政变者们一批美国机枪、英国机枪——这说明什么，明明是英美在操纵嘛……”

    一圈人哄堂大笑。

    “总理阁下，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土耳其人和意大利人签署了一揽子军事协定，土耳其人将为此支付300万美元。”

    “具体有什么内容？”

    “1、购买埃琳娜女王号战列舰；2、修复戈本号战列巡洋舰；3、购买60架飞机……另外……”秘书又补了一条，“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如果土耳其在3年内能够支付580万美元的话，意大利可以把剩余3艘埃琳娜女王级战列舰和配套的火炮技术全部交给土耳其，不过这只是传言，没得到确证！”

    普恩加莱不以为意：“不过是几艘三流军舰罢了，真正该头疼的是英国人吧？可以给土耳其人传个话，需要军舰和其他军事物资的话，也可以来法兰西看看，我们的东西比意大利人的更好。”

    “您准备承认土耳其新政府？”

    “迟早是要承认的，只要土耳其人不妨碍我们对叙利亚的控制就好。”普恩加莱笑笑，“不过不用这么急，英国人会替我们张罗的。”

    同样的消息当然也放在了英国内阁会议上，众人对意土军事合作议论纷纷，寇松的心猛地往下沉，意土合流看来是玩真的而不是说说而已，土耳其虽不富裕，但300万美元总拿得出来的，交易后的土耳其拥有1艘埃琳娜女王号和1艘戈本号不足为虑，凭希腊的海军实力可以应付，但如果埃琳娜女王级达到4艘，再加上意大利有意无意的扶持，东地中海局势就要恶劣得多。

    他不由叫嚷起来：“必须全力阻止第二步交易，我要马上和希腊大使会谈！”

    12月14日，也就是啤酒馆暴动2天后，墨索里尼等来了好消息：英国大使口头表示愿意支持意大利的要求，但赔款数额必须削减，顺水推舟的他立即减1000万变成4000万，英国大使还价1000万美元，墨索里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经过艰难谈话，最终双方约定为3000万美元并把条件呈递给希腊方面，当然，英国方面不认为希腊会接受3000万美元的开价，必然会削减。

    墨索里尼也承认这个可能，所以他坚持要定3000万，万一只定1000万又被希腊人砍一刀怎么办？

    12月15日，来自伦敦的照会和大使电报摆在了希腊政府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