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六十四章 三十二年后
悠悠岁月。 转瞬三十二年。 这三十二年之中,三界六道,风平浪静。 多年之前的乱象,逐渐被天庭安定下来。 人间之内,当年战乱数十年,终于天下太平,只在十年之前,有一场谋反,却也被彻底铲除……而今国运昌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修道之辈,或是仙神之尊,都度过了这平稳的三十多年光景。 只是对于凡夫俗子而言,三十二年光景,已是人生当中极为漫长的一段时日……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世道,已是太平盛世,但六十甲子,也算难得。 三十二年,对常人而言,便是大半生的光景。 对于修道之辈而言,却是一场闭关的时日。 然而对仙神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因此对于诸天仙神而言,都未曾忘记那一位消失不见的幽冥真君。 “修行五十年的光景,便已是真仙大能,这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正仙道的葛正轩,在十年之前,也已成就了真仙第四境。” “不知这位曾经的幽冥真君,而今的天庭叛臣,经过三十年的潜修,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这也难说,毕竟藏头露尾,无法安心修行,不能比之于小仙翁葛正轩……不要忘了,当年他便是为了活命,藏身于幽冥地府当中的背阴山,那极度污秽,能磨损修为的地方。” “那倒也是,兴许他这些年,无路可走,也是藏身于这类地方,修为甚至不升反降。” “说到这里,倒是奇怪那一朵黑莲,传说是魔祖的真身,可是当年救过苏庭之后,便再无半点动静。” “传闻三界巡察使白继业,以及殿前天师刘泊静,受帝君之命,尽力搜寻魔莲下落,却一无所获,不久之前,各自挨了一记打神鞭。” “究竟是藏于何处?” —— 天界的仙神,对于三十多年前的旧事,如在昨日一般。 只是对于世间修行人而言,也算是不短的时日。 比如对于元丰山而言,便算是又一代的新人。 至于首座苏新风,也已经是凝就虚幻道果,在人间称雄的人物。 尽管其授业恩师苏庭,已成天庭叛臣,但苏新风毕竟是元丰山的弟子,乃是青帝创立的宗门,是清原祖师的道统,因此天庭并未株连。 只是相对来说,这一脉弟子,不免为人诟病。 “师尊。” 有一个年轻道士,朝着苏新风施礼道:“弟子已经备好了礼物。” 苏新风点头说道:“送去东海。” 那年轻道士应了一声,离山而去。 —— 元丰山外。 但见一道光芒,朝着东方,瞬息而去。 光芒之中,赫然是个年轻道士。 这个年轻道士,便是苏新风的弟子,名为余安,如今十九岁,也是六重天的修为,阴神到了顶峰。 到了六重天的境地,已经能够腾云驾雾,离地飞遁。 “东海快要到了。” 余安极少外出,这一次便又尽心感受腾云驾雾的快感,临近了海域,方是停了下来。 他虽是六重天的修为,但时时刻刻驾驭遁光,消耗着实不浅。 但见这个年轻道士,取出了一艘巴掌大的船只,抛入了海中,化作一艘巨大的楼船。 他落到了楼船之上,方是运使法力,驾驭楼船,朝着大海而去。 过得不久之后,他便看见了前方的一座岛屿。 “玄元岛?” “距离先秦山海界,也不远了。” “且先在那里歇一歇脚。” 余安这般念着,将法船停在了玄元岛,旋即登岛。 在这岛屿之上,有着凡夫俗子,但也有着修行之人,甚至有着精怪妖物,上岛而来,与修行人交易,以物换物,以宝换宝。 这样的场景,放在中土,是不可能出现的。 若真有这种人鬼混杂,妖物出没的地界,早就被守正道门抹灭了去。 “这里的灵食倒是很出名。” 余安听说过,东海岛屿上,不乏用妖物烹饪的灵食,极为美味不说,还对自身修为会有助益,不亚于灵丹妙药,只不过相较之下,极为昂贵。 他在元丰山当中,也吃过不少灵食。 据说那灵食的诞生,便是师祖苏庭来过一趟东海之后,将手艺带回了元丰山。 “虽然昂贵,但也未必不可尝试。” 余安这般念着,来到了一家酒楼。 这一家酒楼,足有八层之高,竟然像是一座宝塔,仿佛像是一件法宝所化。 就算是出身仙宗的余安,也不由得心生赞赏。 “给我来……” 余安正要点一些有东海特色的食物,却听得那边颇为吵闹。 那里有不少修行之辈,也有一些凡夫俗子。 但却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似乎正在讲什么故事。 余安略有好奇,细细去听。 —— “且说这无敌神君,尽管修为尚浅,还在上人之境,但在八重天大真人追杀下,却并无半点怯意,且战且退,退到了明源道观。” “期间更是运用了自家的手段,几乎以上人之身,正面打死八重天的大真人。” “其实苏神君怀有着斩杀这大真人的本事,却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屡屡手下留情。” “到了明源道观之中,那位大真人却极为张狂,想要借助仙宝,轰破山门。” “就在这时,苏神君终于动怒,运用秘术,将这位大真人,斩杀在山门之外,夺取了仙宝,奠定了无敌神君的名声。” “这便是古往今来,几乎不曾发生过的奇迹!” “古往今来,或有六重天上人,击败七重天的真人,却从未有上人之境,轻易斩杀八重天的大真人。” “放眼古往今来,唯有苏神君而已!” 那个说书先生,貌若少年,说得唾沫横飞,十分昂然激动。 余安坐在那儿,过了半晌,方是反应过来,那说书先生口中的无敌苏神君,便是他的师祖。 “这是师祖当年的事迹?” “流传到了东海?” 余安心中颇为复杂。 他这一脉的弟子,一脉独传,人丁单薄。 当年师祖苏庭,在奉命围剿魔道之后,成就真仙,却叛出天庭,勾结魔道,原本在中土颇受排挤,就算是在元丰山当中,也受到孤立。 只是师尊苏新风称雄于人间,在元丰山当中,也是最为强大的一位首座,才让各脉长老弟子颇为安分。 但这也仅是对于师尊苏新风而言。 对于余安来说,他自记事起,便受到同门的异样目光,受到同门的排挤。 只是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才没有人再敢轻视于他。 但是对于那位传奇一般的师祖,他却愈发感到心绪复杂。 此时此刻,听闻师祖的事迹,竟有许多激动之感。 而就在这时,便听得一声不屑的冷笑。 “那说书的,不就是一个叛出天庭,勾结魔道的罪仙,人人得而诛之,也能让你如此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