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幼时同窗再相聚
第二节幼时同窗再相聚 “喂，发什么呆呢你。”修研佳看冯超辰的反应有点迟钝冷淡，忽然就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五根白皙的手指头在冯超辰眼前晃了两下，轻推了他一把，也不管什么干净卫生，径自就在台阶边的花圃上坐了下去。 记忆中的画面浮现的太过于清晰，色彩太过浓烈，在这一瞬间把冯超辰的心都揪了起来，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现在的状态。十多年来的记忆，似乎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冯超辰觉得此时的自己更像是在环幕的3d立体影院当中，如此的自然，如此的身临其境，而电影当中的主角，赫然就是他自己，未来十数年中的自己。 “喂？你没事吧，难道……生病了？”修研佳自顾自的说了许久，一抬头，却发现冯超辰根本就是在发呆。感情自己刚才真情流露的一通肺腑之言都是白说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接连叫唤了几声也不见冯超辰有所回应，本能的有些疑惑，伸出小手贴在冯超辰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眉间，皱眉道：“也不烫啊。” 冯超辰呆呆的没有反应，待额头贴上了一只温润的手掌，方才猛然惊醒，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才刚刚小学毕业而已。 “哦，没什么，想到点事情走神了。” “哎……”修研佳坐回到花圃边，闷闷的道：“冯超辰，你说，这就毕业了？” 在一起同窗了那么多年的同学，这一下子说分开就要分开了，也不知道这一毕业，大家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相见，也许今天分开便成永诀。就算是平日爱玩爱闹的修研佳，到了这即将分别的时刻，心里也是非常难过失落的。 冯超辰轻轻点了点头，眸子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悠悠然叹道：“是啊，这就毕业了呢。” 伤感的气氛愈发浓烈，修研佳闷闷不乐的坐着，不想再去搭理不断走神的冯超辰，自顾自的一个人在那里黯然。 很快，六一班的其他同学也都一一来到了学校，虽然毕业和分离让大家的心中都平添几分惆怅，但毕竟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大伙聚在一起没聊几句就将这份莫名的失落抛在了脑后。 大伙聊的正热火朝天，班主任曾老师夹着一叠的毕业证书蹬蹬蹬走进了教室。想着最后一次见面了，毕业的伤感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班里嘈杂的吵闹声渐渐降低了下去。 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望着讲桌前的曾老师，冯超辰猛地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再低头看着面前那被自己等人摧残了两年坑坑洼洼的桌面，一时间内心感慨良多。 小学五年级分班的时候，冯超辰被分到黄老师教导的一班，教授数学的黄老师在那时候还是班主任，教学的风格可以用严格凌厉四个字来形容，几个调皮搞事情习惯了的捣蛋鬼本以为可以和之前一样继续在班上兴风作浪，结果就在短短的一两个星期内就被她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就连当时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号称有着黑老大亲戚罩着的李强也不得不在她的课上夹起尾巴老实安分下来。 作风是严厉了一些，但黄老师在教学上确实也有着独到的一手，虽然教学的时候板起脸来显得特别的师太，但大家伙的学习成绩提升起来也是有目共睹的，因此班上的同学虽然是很怕她来着，但在心里都还是十分的尊敬，并没有像对待其他的一些老师那样在背后起外号挖苦什么的。两年的时间里，只要是黄老师教授的课上，整个课堂都是非常的安静，夸张一些的说，刨除掉黄老师授课时候的教导和粉笔板书声，底下一片安静，几乎要达到落针可闻的地步了。 但别以为这是学生们的自发，实在是黄老师猛药下的凶，出的效果好，大家心里又敬又怕罢了。在曾老师的语文课上，这一切就完全颠倒了过来，上课吵闹，不写作业，背后挖苦绰号等等，什么奇葩的花样都有。在全市统考的那一次，一班以数学全市第一，语文全市倒数第一的双料第一回报了两位老师，看到教室后方那张鲜红的大奖状，愣是将曾老师气的脸红脖子粗直眼红不已。 到了下一个学期，曾老师也一改风格，学起黄老师的样子，板着脸变得气势汹汹的样子。但曾老师之前在对待学生的态度上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让大家伙都有些心生不满，所以曾老师越是严厉，班上的同学就越是要对着来，明面上是不敢直接对着干，但背后总是小动作不断，搅得曾老师头疼不已，长久下来反而是以此为乐，班上整体的语文成绩自然每考愈下。最搞笑的地方在于，每次分发试卷成绩的时候，看到曾老师那张郁闷的冷脸，大家都觉得是特别的有成就感，完全没有想过其实这样做的后果，到头来吃亏的根本还是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荒唐事情，冯超辰是大感无趣，十多年后再回过头来看待，其实也不算个多大的事情。曾老师脾气是差了一些，但书是给自己读的，不该为了一时的意气，损己不利人。想起来六年级的时候有次题材作文是未来畅想，冯超辰大笔一挥就把曾老师给调到了乡下去教书，好在这个点子还没上交就被父亲给及时发现制止住了，多年后回顾，冯超辰忍不住要为少年的自己轻笑摇头。 好在最后毕业的时候狠狠的认真了一把，上帝保佑，复习的东西正中点子，到手成绩单上的分数和记忆当中一般无二。黄老师的丈夫在五年级末的时候得了重病，不堪教学家庭两头重负，黄老师辞去了班主任的职务，在教学的管理上也有所松弛，使得冯超辰偷懒的后果凸显了出来，数学成绩九十四分，估计是在一两道小题上出了岔子掉的分，语文成绩倒是破天荒的从及格线一跃到九十三的高分。 就算是一直看冯超辰不是特别顺眼的曾老师，在分发成绩单毕业证书的时候，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从未有过的表情上下瞄了几眼，将手中的证书放到他面前，淡淡夸奖了依据：“嗯，这次考的不错，超常发挥了，上中学后要更加努力才是。” 冯超辰有点不好意思，上学的时候自己可是没少和曾老师唱反调，虽然不无曾老师自身教学素质的缘故，但现在来看作为学生的自己也是没少意气用事。 轻轻嗯应了一声，曾老师却很快走到了下一桌，虽说这一次冯超辰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但作为她不待见的学生之一，曾老师还是觉得自己远离一些的好。却是完全想象不到面前这个学生瘦小的身板底下，如今已是悄然替换上了一个未来成年人的灵魂。 “哎呦喂，冯超辰，还真行啊你，平时不见你看书，升学考试居然还懂得发飙了啊你。”看到冯超辰这远超往日的语文成绩，平日里要好的几个同学都围了上来，一半祝贺一半打趣道。 冯超辰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分数，但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这份成绩单册，心里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言表，暂且抛却掉脑中的杂念，不去在这时候胡思乱想，笑呵呵的回应道：“哪里哪里，只是侥幸而已。” “切！吹把你就。” “就是就是，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侥幸，我们这么多人就没有第二个侥幸的，分明就是你两面派，白天装的很假，背地里晚上偷偷死命复习才是。” “对啊，没想到冯超辰现在也变成这样的老油条了，还懂得暗地里下苦工了，亏我平时还把你当成兄弟，考试的时候也不提点我一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 “那有……”冯超辰哪还记得当年的这些细小事情，只能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发完了成绩单和毕业证书，曾老师例行公事说了几句毕业致辞就离开了教室，留下一教室有些迷茫的众人。同学录一个季度前就已经填完了，毕业照半月前洗好已经交付到每一个人的手里，三线的小城市里，如果双方都有意愿的话，在这样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里，人其实是随时再见的。毕业虽然让人觉得惆怅失落，但在这个年纪里，玩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很快大家就三三两两约着玩闹的事情前后离开了。 冯超辰拒绝了其他人游玩的邀约，慢慢收拾着手中的书包，其实也就两样东西，毕业证书和成绩单册而已，但他收拾的很慢，眼前的白墙黑板，坑洼的桌面，都是伴随他六年校园的记忆，十几年后的再见，却是又一次的离别。这一刻，心里有太多的思绪，太多的感慨，太多的百转千回。 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冯超辰回头再望，心里默默念叨，别了，我曾经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