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阿瑞斯
唐娜·特洛伊在灌木和密林间飞速深入,身形迅捷轻巧得像是一只林间的飞鸟。 她在接近岛屿的禁地——也恰恰就是昨天杰伊被拦下来的地方——找到了阿瑞莎,也就是那位拦住了杰伊的黑皮肤女战士。或者也许该说她至少是找到了这位可敬的战士的身体。这位黑皮肤的战士仰躺在地面上,双目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圆瞪着,双手捂着小腹,手上沾染的鲜血已开始凝固。 她十分显然地已经断了气。唐娜只略作停顿查看了一番,心中暗暗为这位可敬的战士默哀,但脚下却并不停留地继续前进。 再往前便是希波吕忒女王速划的禁地了。她疾步如飞,没跑出片刻便发现了前方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站住!” 她喊了一声,脚下骤然爆发,身形腾空,像一位技艺娴熟的体操运动员从空中倒翻过去,轻巧地落在了那两人正前方阻住了去路。 她转过身,提剑直指这两位入侵者,却在看清其中较矮那人面孔的一刹怔住了,满脸的憎愤、气恼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茫然和不解。 是艾希娅,和阿瑞莎一起负责看守这片禁地的那个身材娇小、外貌文弱的白皮肤亚马逊战士。她和阿瑞莎一起参加训练、一起出任务,是多年的好姐妹。 但如今阿瑞莎死了,而她正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站在一起,对她搭档的死和这场入侵都有着重大嫌疑。 “艾希娅?你在做什么?”唐娜问,“这个人又是谁?” 站在艾希娅身边的那个男人留着八字撇的小胡子,脸上挂着淡漠而从容不迫的微笑。他斜眼和艾希娅对视了一眼,这小巧的亚马逊战士像领旨般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刷地抽出了短剑,剑刃闪着炫目的寒芒。 唐娜皱起眉:“你想做什么?” “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抛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艾希娅低吼一声,飞身便冲了上来。她剑光一闪,划出一条银弧朝唐娜斩去。唐娜后仰避开,长剑上挑,和那柄短剑“铿”地撞在了一起,火花乱溅。 两人同是出生亚马逊的战士之间的战斗便如此展开了。双方使的同是源自亚马逊的古老战技,互相之间对彼此的剑招和套路都无比熟悉,乒乒乓乓地斗起来就像姐妹对练般激烈。 但唐娜的技艺终究还是略胜一筹,而且她本身的血统也是一个巨大的优势。艾希娅虽说也是个不错的剑士,但二十个回合一过她立刻便败象环生。 一声金属相碰的砰响,艾希娅手中短剑顿时被脱手击飞。她虎口一麻,不由自主被唐娜的巨力震翻在地。唐娜剑尖直指她鼻尖,厉声喝道:“别动!你和你那同伙都是!你们将接受命运女神的制裁!” 那八字胡的男人一直负手站在旁边观看两人相斗,到这时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 唐娜皱起眉:“怎么?” “命运女神?那种东西早就不存在了。”八字胡男人用带着玩味的阴冷笑容瞪视着唐娜,“很快,你就会见识到如今世间仅剩的真神的真正姿态!” 唐娜皱眉盯了他片刻,陡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念头像闪电般从她脑海中划过。 “你......你是阿瑞斯?”她惊诧地问道。 “至少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他说。 “你回特弥斯库拉来做什么?” 那个男人——或者应该说是曾经的战神阿瑞斯——放下了负在身后的双手。唐娜注意到了他双手手腕上古朴的银色手环,那意味着他的神力仍被封印着。 “我回来取一样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阿瑞斯说着,右手朝天举起,五指张开。一阵强烈的蓝芒闪过,跳动的电流像有生命般地在他掌心凝聚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根长矛的形状。他五指一合握住了,就好似是虚空中抽出了一根黑铁色的长矛,矛身上跳着蓝色的电弧。 他面带得意之色打量着这支长矛,就像欣赏着一件绝世罕有的艺术品。他说:“宙斯的雷霆,本就应当是属于我的神器,如今总算来到了它应在的地方。” 所以这就是禁地中守护的东西?属于宙斯的武器? “你不能带着它去任何地方。” 唐娜说着,长剑一抖,飞身便冲阿瑞斯斜扑过去。阿瑞斯面色一寒,长矛一提,矛尖直指唐娜扑至半空的身形。 事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里,几乎没有留给头脑任何思考的余地。电流从四面八方聚集,就仿佛天地间的雷霆都被唤来了一般。耀眼的蓝光就像无数条蛇被这根神矛吸引汇聚了过来,在矛尖上汇聚成了刺目的光团。 出自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身在半空的唐娜倒转剑柄,双手交错,用双手腕部的银色镯子护住了面门。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她敏锐的反射神经和优秀的本能是多么重要。浩荡的电流像洪水般猛冲在了她的身上,冲击将她整个人推飞出了七八米远,翻了两个筋斗沉重地摔在了草地里。唐娜仰躺在地,只觉浑身每一个神经元都像是被电得麻痹了一般,酸痛得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阿瑞斯最后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却并不追击。他转过身,长矛指向天空,一道蓝芒激射而出、直射入了苍穹之中。天空也迅速给了回应,黑压压的云迅速凝集,雷霆滚滚,宛如苍蓝的巨龙在云端间嘶吼。 唐娜粗喘着试图爬起身,但肌肉却不听使唤。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发麻的舌头发出声音:“等等......” 阿瑞斯头也不回,完全不做理会。艾希娅捡起自己的短剑,爬起身最后以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了唐娜两眼,随即也不再看她,跑去了阿瑞斯身边。 天雷降下,滚滚的雷霆宛如洪水,两人的身形顷息便被吞没。雷霆消散,草坪上只留下了漆黑的焦印,两人都已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