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1 国之重器
次日早朝过后，唐高宗李治在大明宫紫宸殿内单独召见了程知节。 程知节随着宦官引领，低着头缓缓步入殿内，见到殿中正坐的李治，急忙跪拜下去。 “微臣，卢国公程知节拜见圣上。” “程老国公请起。”李治说完，便让宦官给程知节搬来软塌，赐坐。 程知节忙跪拜谢恩，这才端正的跪坐在软榻上。 李治笑道：“今日朝堂上程老国公一言不发，散朝之后却要单独见朕，是何故？” “微臣昨日寻到一物可安邦定国、威慑四夷，因此物太过犀利，朝堂上亦有使臣在列，微臣恐人多口杂，此物泄露出去对我大唐不利，故而单独求见圣上。” 这货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想将这个发现宝贝的功劳据为己有，免得朝中众臣笑话他卢国公府，在朝中只会招惹是非，政务上皆是酒囊饭袋。 昨日在下河村见到李绩，这老货怕好钢之事暴露一门心思逃跑，连架都不打了。 李绩追到卢国公府，他也闭门不出，任由李绩在府门前叫阵，一心想着将好钢的发现单独告诉李治，也让那些言官、御史瞧瞧，卢国公府除了带兵、招惹是非，对大唐还是有贡献的。 李治听他说得玄乎，当即神情一凝，来了兴趣，问道：“程老国公昨日寻到了何物如此神奇？” 程知节一脸得色，忙道：“一把菜刀。” “菜刀？”李治有些傻眼。 程知节自知失言，慌忙解释道：“其实是微臣寻到了能锻造好钢之人，此人锻造的菜刀能轻易斩断我大唐府兵唐刀，自身刃口几乎不损，神刃也不过如此而已。” 昨日，为了确定高升的菜刀能耐，等李绩耐不住走了，这货就让府中部曲带来各自佩戴的唐刀，一一试验，没想到菜刀与唐刀对砍之下，纷纷给菜刀削断。 这个结果让他喜出望外，也不等高升为他锻造宣花斧再行测试，决定今日一早在早朝的时候禀报给李治。 可是这货精明着，看到朝堂上外邦使臣在列，人多口杂，生怕他将菜刀之事一说，李治还没决断，就有心怀异心之人捷足先登。 这可是能带给大唐军械带来质变的好钢，说是战略武器也不为过，怎可轻易视人？ 连程知节这种老军伍都对这好钢如此推崇，李治当即下了决断，道：“程老国公，那菜刀可带来了？” 带着菜刀上早朝，恐怕整个大唐也只有程知节敢了，只不过入殿时，菜刀早给禁军收了去。 程知节一说，李治当即让宦官去让禁军带来菜刀。 等到这菜刀摆在李治面前，他看到菜刀上微微卷刃，就问：“这菜刀和寻常菜刀无异，而且有轻微的卷刃，程老国公如何说它是国之重器？” 程知节忙道：“昨夜在府中，微臣让府中部曲持了唐刀对砍，整整九把唐刀给这菜刀一刀砍断，而微臣的宣花斧亦给这菜刀在刃口处开了一道半寸深的切口，这菜刀仅仅是轻微卷刃，实在是厉害得紧。” 李治虽不像自己父亲那样一生征伐，但对兵事也多有涉猎，十分清楚优质兵刃会给大唐军事带来什么样的变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算知道程知节不敢欺君，他也要看一看，这把菜刀所用之钢是不是真的如此神奇。 李治朗声对宦官道：“宣门外禁卫进殿，朕倒要看看这把菜刀，如何斩断大唐军器监的顶级兵刃。” 程知节忙道：“圣上圣明。” 只见殿外的禁卫急步入大殿中，而后跪拜在地，等候李治的命令。 李治说道：“尔等来一人手持这菜刀，与尔等唐刀对砍，尽可使力，谁能砍断这菜刀，朕重重有赏。” 一众禁卫纷纷领命，由一人手持菜刀，一个禁卫抽出鞘中唐刀，二人奋力挥砍对碰，只听金铁交加之声后，禁卫手中唐刀应声而断，而且切口整齐，而菜刀刀刃不损。 殿内唯有程知节这老货早料到有这结果，一脸得色，其他人包括高宗李治在内脸色皆变。 李治神色严肃，朗声道：“大唐兵刃，岂能如此不堪，再来。” 这些禁卫使用的都是军器监最好的唐刀，没想到在这菜刀下也如豆腐一般，这让李治这个皇帝很没有面子。 一众禁卫再试，还是菜刀斩断唐刀，而菜刀上只是微有些卷刃的白线，对刀刃的切割、砍劈依旧没有太大的影响。 直到三把禁卫佩戴的唐刀皆断，李治不想试了，再试下去的话，恐怕禁卫都得带着断成两截的唐刀保卫皇宫大内了。 李治让禁卫退下，而后高兴的对程知节道：“程老国公真乃大唐栋梁也，如此好钢亦让尔寻到献与朕。” 程知节一脸的得色，忙回道：“微臣寻到此钢，乃大唐人杰地灵，微臣不敢贪此天功。” 李治又点点头，笑道：“此菜刀何人做制？” 程知节回道：“乃是那下河村的乡野村夫高升。” “高升？”李治立刻陷入了石化。 程知节怕李治有疑问，带着一脸的得色，用高升当时的介绍，继续道：“高高兴兴的高，升官发财的升，其意乃是高高兴兴升官发财。” 对于程知节的解释，李治哭笑不得，说道：“想不到这乡野村夫竟是非常之人，不仅诗句做得绝佳，还能锻造如此好钢。” 程知节恍然大悟，难怪李明月在介绍高升的时候，他觉得高升的名字怎么那么熟呢，会做诗，那就是了，三秋端正月之后，李治在与国子监祭酒谈论诗词，他还在一旁旁听，李治当时还夸过这家伙诗做的好，叫什么诗的老程不学无术，早就记不住了。 只听李治苦笑更深，叹道：“奈何这高升目不识丁，朕要赏赐他一官半职，好让他为大唐锻造此好钢，却奈何啊。” 程知节微微一怔，他明白李治的用意了，这种能锻造好钢的人才必须为大唐所用，而且高升所锻造出的好钢决不能流出去，大唐必须把高升连人带技术牢牢的拽在自己手里。 程知节忙道：“圣上，想要这高升安分守己为大唐效力，也容易。” 李治微微一怔，道：“爱卿何意？” 程知节一脸老狐狸的笑道：“圣上，微臣当初也目不识丁，还不是为大唐劳碌了大半生。” 李治瞬间明白这老货话里的意思，哈哈笑道：“爱卿果然是大唐栋梁，朕幸甚至哉呐。” 高宗心里就差没说这老货狡猾得像只老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