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明争暗斗,你来我往
第540章明争暗斗,你来我往 杜仲源突然派手下亲信围住詹家,不仅仅是詹德雕等人吃惊,就连海宁县衙门里的几位大人也跟着犯迷糊。无论怎么说,詹德雕在海宁县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经营着几家盐铺,还能跟盐运司说上话,所以,詹德雕跟县里的几位大人关系也是非常不错的。如今杜仲源突然派人围住詹家,其他人可就有些不愿意了。 县丞李明以及主簿岳朝伦急匆匆的来到了县衙后堂,却没找到杜仲源,听说杜仲源已经去了詹家,二人只好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县衙。在詹家侧对面有一家小酒馆,此时酒馆内坐着一名身着儒士长衫的中年男子。但凡在海宁县待了有一段时间的,就没有不认识这名男子的,此人便是海宁知县杜仲源。 杜仲源身旁站着一名矮壮男子,此人名叫彭东,名义上是杜仲源的家仆,实际上干的是师爷的活。彭东微微弓着身子,看到外边街上的情况越来越乱,他小声说道:“县尊大人,我们不进詹家么?耽搁下去的话,李县丞和岳主簿他们肯定会赶过来的,到时候再想动詹德雕,那可就难了。” 杜仲源持着茶杯,神色非常平静,“他们要来便来,我们何须惊慌?他们想要保詹德雕,那也要看他们胆子有多大了,放心吧,那二人聪明着呢,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詹德雕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我们不需要急,只需要耐心等着,现在着急的是别人。” 杜仲源已经打定主意了,在苏瞻没来之前,什么都不会做。只需要围着詹家就行了,越是什么都不做,那些人越是心慌意乱。从某些方面来说,杜仲源比苏瞻更了解浙江的情况,浙江尤其是海宁县这种官盐重镇,形势更加复杂,水更加的深。杭州城的水很深,但那里是浙江中枢所在,大家做事情还是讲规矩的,至少明面上要维持朝廷法度。可是在海宁这种小地方,那可真是天高皇帝远,这里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万一逼迫的太紧,鬼知道李明以及岳朝伦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虽为海宁知县,但杜仲源清楚地知道,海宁县权柄,自己只握着三成,其他权柄可全在县城以及主簿手中呢。尤其是主簿岳朝伦,可是海宁地头蛇,明日里一副心不在焉,浑浑噩噩的样子,可在海宁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绕不过这条老狐狸。 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杜仲源和彭东说了一会儿话,李明和岳朝伦便匆匆赶来。草草的见了下礼,李明心急如焚的问道:“杜大人,可否告诉下官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派衙役围住了詹老板的府邸,詹德雕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现在还不确定”杜仲源伸出手,示意李明和岳朝伦坐下说话,“本官日前得到密报,有人状告詹德雕贩卖私盐,根据密报所描述,詹德雕所涉及的私盐数目已经超过了一万斛。” “什么?”李明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就连老神在在的岳朝伦也跟着抖了抖眉毛。上万斛私盐,这是什么概念?一旦罪名确立,那詹德雕岂不是死定了?除非上边有哪位天王老子愿意保詹德雕,可惜詹德雕又不是苏立言,更不是皇亲国戚,天王老子们干嘛要保詹德雕?杜仲源自始至终神情都是淡淡的,这让李明很是窝火,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气呼呼的说道:“杜大人,你凭着一件虚无缥缈的信,便围住了詹家,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杜仲源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李县丞,你这是何意?本官可是定了詹德雕的罪,还是抄了詹家?本官得到密报,先行控制詹家,然后再做调查,难道有什么错么?” “额?”李明被噎的够呛,仔细一想,好像人家杜仲源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让衙役们守住了詹家而已。作为海宁知县,也有权力这么做。明明知道杜仲源说的并不是实情,可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踌躇片刻,李明心有不甘的说道,“杜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一直围着詹家不放人?” 杜仲源并未回答,而是用眼角看着旁边的岳朝伦。这条老狐狸自从进来后,就装聋作哑,一直让李明说话,自己躲在后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哼哼,李明叫嚣的响亮,可最终能够做主的还是岳朝伦这条老狐狸。等了片刻,岳朝伦依旧不说话,杜仲源便笑着问道,“岳主簿,这事儿你怎么看?” 岳朝伦微蹙眉头,此时他也没法在装傻了,佯装思索一番,拱着手笑道:“杜大人如此安排,甚是妥当,不过李县丞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詹德雕也是我海宁县有名的盐商,在县里也颇有威望,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一直围着詹家,有些说不过去啊。” 杜仲源微微一笑,心里却暗骂几句。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一番话听上去颇有道理,实际上都是废话。杜仲源捧着茶杯,稍微想了想,抬头道:“岳主簿说的非常有道理,若无必要,本官也不愿意做这等得罪人的事情,不如这样吧,只要二位大人能替詹德雕作保,本官立刻下令撤走衙役。” “嗯哼?”岳朝伦刚喝了口茶水,听了杜仲源的话,一口热茶直接吞进肚子里,烫的脸都红了。没想到杜仲源在这里等着呢,还真够阴损的。岳朝伦咳嗽两声,朝李明使了个眼色,示意李明接下杜仲源的话。可李明也不是真的傻,这个时候怎么接话?替岳朝伦当急先锋,冲在前边,这些都没问题,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仕途的时候,李明就退缩了。几乎没有多想,李明朝着岳朝伦拱了拱手,“岳主簿一向老成持重,不知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岳朝伦表情很尴尬,一战老脸红了白,白了红,如果不是当着杜仲源的面,他现在立马就把茶水泼李明脸上。让你接话呢,你倒好,转头把皮球又踢回来了。 杜仲源在一旁看着,觉得挺可笑的。这个节骨眼上,岳朝伦还挑唆李明当先锋,可惜,李明又不是真傻。 李明把球踢了回来,杜仲源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岳朝伦,这下岳朝伦就有些骑虎难下了。替詹德雕作保?这可是上万斛的私盐案子,一旦罪名确立,作保的人岂不是跟着一起倒霉?丢命倒不至于,但是这官肯定是做到头了。为了一个詹德雕,冒着仕途被断的风险,值得么?无论问多少次,岳朝伦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值得。 道理很简单,李明都能瞬间做出选择,岳朝伦就更是如此了,他讪讪的笑道:“兹事体大,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下官又岂会替詹德雕作保?”岳朝伦心中暗笑,杜仲源这是给老子挖坑呢,老子要是跳进坑里去,那不成白痴了? 李明和岳朝伦不上当,杜仲源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也不气馁,一脸善意的笑道:“不如这样吧,反正此案也要人专门调查,不如就由李县丞和岳主簿经手此案,如何?” 岳朝伦和李明同时瞪起了眼睛,岳朝伦端着茶杯子,呼吸有些起伏。杜仲源,你这是明着坑人呢?这摆明就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你让衙役围住詹家,自己不去查,却让我们去查,你当我们傻呢?放下茶杯,岳朝伦说道,“杜大人说笑了,下官与李县丞对查案并不精通,还是另派他人比较妥当。” 杜仲源一脸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哎,连李县丞和岳主簿都这么说了,那本官只能将此案交给按察司了。二位大人,咱们耐心等着吧,估计过不了多久,按察司那边就该派人过来了。” “什么?按察司?”尼玛,岳朝伦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杜仲源?按察司?嗯?杜仲源和苏立言好像是师兄弟,一个是杜林茱的亲儿子,一个是杜林茱的关门学生。完蛋,大家都被杜仲源阴了,什么按察司来人,摆明了就是等苏立言呢。 李明顿时有些急了,“杜大人,你这般安排有些不妥吧,盐务案子理应上报盐运司和布政使司,岂能交给按察司?” 杜仲源慢慢站起身,毫不客气的说道:“按察司掌管一方刑律,无论什么案子,都有调查之权,此案上报按察司,有什么错么?谁规定私盐案子,就必须由盐运司管了?李县丞,不知我大明律法,哪一条这么规定了?” “我.....我......”李明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以前盐务的事情习惯交给盐运司处理,可大明律法并没有规定,盐务案子必须交给盐运司专权处理。所以,杜仲源的做法虽然有些不符常理,但从律法角度看,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岳朝伦左手微抬,示意李明不要再跟杜仲源争了。眼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杜仲源摆明了已经跟苏立言商量好了,现在詹家的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得了的了。 两个时辰后,一群锦衣校尉护着苏瞻来到了海宁县。一入海宁县,苏瞻直奔詹家所在的地方,在酒馆门口,苏瞻终于见到了杜仲源。 仔细算起来,苏瞻和杜仲源已经有三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熟人相见,免不了一番唏嘘。如今苏瞻也算是位高权重,掌管一方了,但是在杜仲源面前,他丝毫没有摆官架子,翻身下马,快走两步,拱手向杜仲源施了一礼,“兄长,小弟总算见到你了。” “哈哈,来了就好,立言,你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执着苏瞻的袖子,二人一同走进小酒馆。杜仲源也不在意其他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以自己的出身,就算说自己不是苏党,别人肯信么?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一段时间,杜仲源也不是出入仕途的傻小子了。什么两袖清风,为国为民,那都是扯犊子,官场上你要是不结党,那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人问津。 都说结党营私,你不结党还怎么营私?苏立言可是自己的师弟,有这层关系在,自己不抱苏立言的大腿,难道拜在别人门下? 苏瞻和杜仲源久别相逢,自然是开心得很,但李明和岳朝伦就高兴不起来了。岳朝伦看着那二人的背影,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家伙真够能忍的。苏立言到浙江后,闹出这么大动静,杜仲源却躲在海宁县当三孙子,忍着忍着,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 狠啊,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人命。海宁县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浙江官盐重镇,盐运司眼里的金疙瘩,苏立言要是能在海宁县折腾出动静来,那对浙江政商界会是什么样的冲击?丢了温州府,没关系,吴迅和包玉山的死也能解释的通。可丢了海宁县,那所有人就该犯嘀咕了,布政使司和盐运司以及都指挥使司连官盐重镇都能丢,那还有什么不能丢的? 酒馆内,苏瞻与杜仲源寒暄几句,便立刻跟着杜仲源进了詹家大门。现在可是争分夺秒,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一旦闽中元那些人来了后,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必须赶在那些人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只要把詹德雕这条大鱼握在手里,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自己手里有足足的盐引,再加上詹德雕的引岸,以后无论如何变化,都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私盐贩子。 守着詹家的是衙役,闯进詹家大门的确实鲜衣怒马的锦衣卫,詹德雕站在客厅门口,额头冷汗涔涔。衙役来也就算了,怎么连锦衣卫也来了,我詹德雕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竟然来锦衣卫都勾过来了。没多久,詹德雕就看到了一个人,看到此人后,心里一阵哆嗦,眼泪差点没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