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恐惧之后的应激反应
“刘玄德怎么活了？！刘玄德怎么活了？！你们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刘玄德死了吗？！为什么他又出现了？！为什么？！” “是的，那个刘备，那个刘备扬言说要打压粮价，要将粮食的价格压到比常年更低的程度！” “如果那样的话，大家就都不用活了，手拉手一起去跳大陆泽好了！”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绝不！” “要继续派出杀手吗？” “杀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不干人事的混蛋，根本不是刘玄德的对手！” “那就叫人，去洛阳，发动关系把刘玄德搞下去！” “你的钱送到比刘备多吗？那个疯子金山银海往十常侍那些权宦那送，我们怎么斗得垮他？！” “那要怎么办？那家伙为什么非要和我们过不去？！” “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抱怨，而是拿出办法来！” “办法，办法？！” “这些昏官，只知道吸食民脂民膏！” ”是啊！他们就没有一点体恤民情的心吗？！“ 上手处，审配冷冰冰的看着这群世家精英。 如果不是他的涵养好，这一会儿都忍不住想要冷哼出声了。 刘玄德固然不是好人，但看看这群丑态毕出的家伙吧，他们又算什么东西？ “虫子。” 审正南几乎忍不住，用轻蔑的语气把这两个字吐出来了。 当然，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竭尽全力的伪装笑容，对对面一群接近歇斯底里的世家子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各位，稍安勿躁。” 他的心里面想着：“仅仅只是刘玄德醒过来的消息就把他们吓成了这样。这群家伙到底有多没用啊。” 表面上则和颜悦色：“各位，木已成舟。” “……” 周围的世家子们用茫然的目光看向他，他不得不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有利。 刘玄德也是人，并不是神。他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对不对？既然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那么不管他怎么折腾都没意义，不是么？” 审配说的话，让世家子们略有感触，随后大多露出了了然的，愉快的笑容。 是啊，是的。 就像审配说的一样。 这么一想，刘玄德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啊，哈哈。 审配继续掩藏着眼中的厌恶与不满，看着对面的世家子们从刚才的惊恐变成了现在的狂妄。 “真愚蠢啊。” 在他们全都离开之后，他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真愚蠢啊。” 或许是觉得还不够，所以审正南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 再接下来的事，就好像是为了验证审配说的话一样。刘玄德震怒之下做的第一件事，是清查仓储——然后得出了仓储齐备，没有问题的结论。 “这当然是假的。” 与“褚飞燕”做了许多交易的审正南如此笃定： “他为了稳定人心，所以不得不这么说的。不过……哼。” 在刘玄德放出仓储稳定，没有问题的消息之后，很快的，市面上一则“粮食倒卖，大量流失”的消息便出现了，并且越传越广。 这自然是审正南为了反击传播出去的。也理所当然起到了效果。 在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久，冀州的粮价应声而涨，已经接近了常年的六十五倍。 按这个速度涨下去，斗米五千钱或许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再接下来刘玄德马上放出消息，要从幽州买粮。 审正南则宣称：幽州地处偏远，刘玄德每年都会从冀州买粮运回幽州。今年怎么可能反过来。 而接下来的事实，也如审正南所想的一样。 从幽州运粮回来的车队只带回了少许粮食。审配计算了一下，刨除路上损耗，这点粮食甚至不够六十万灾民吃两天。 随着粮价飙升，冀州的灾民数量不断飙升。如今已经超过了六十万。是冀州总人口数量的十分之一。 这六十几万人被州府分散在冀州各郡县，靠着一点微薄的救济勉强苟活。 原本按审正南想，冀州世家可以出手，将这些灾民变成奴隶了。 但是州府强制不放，灾民们也因为州府的态度，抱着渺茫的希望。 毕竟不是谁都自甘堕落，会自卖自身成为奴隶。 最后，就是冀州世家自己也不愿意。 在十二月粮食交割之前，他们不想出现任何变数——也就是不想花更多粮食，负担更多人口。 “会死很多人吧？” 这么想着，审配略感不安。 当然只是一点点。 “他们是因为刘玄德的固执与傲慢而死的，与我无关。” 审配这样自己对自己说。 虽然还是略感不安，但在这样自我安慰后，审正南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与刘备的较量了。 他虽然对刘备的为人不齿，但他对刘备的才智却很认可。 才智之士相互砥砺，也是一件乐事，不是么。 于是十一月，月中。刘备的新招数出现了。 从幽州运粮的车队，几乎一眼望不到头。车辙很深，证明里面满载着。 刘玄德宣称，自己从幽州运来的粮食超过百万石。 而且这只是第一批粮食，后面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直到冀州的粮食市场饱和为止。 冀州的世家子们听说消息之后，非常惶恐。一齐来审配这里问计策。 然而审配听说这个消息后，却是哈哈大笑。 笑声中，他看着周围茫然的世家子，愉快的说道： “刘玄德技穷矣。 区区一个虚则实之的计策，竟然把各位世兄吓成这样了？ 我敢料定，这些粮食绝大多数都是假的！” “但是车辙……” “——石头，沙土。俯仰皆是！”审正南毫不犹豫的这样说：“他就是想靠这个办法让我们自乱阵脚，不要去管他！ 诸位世兄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偷偷去查一下。 刘玄德的人头拿不到，那许多马车上的布袋里装的是什么，总能查清吧？” 世家子们听说之后半信半疑。马上派人去查。 而查到的结果如审配所说。那里真的有许多是沙土。 “我说什么来着？” 审正南愉快的笑着：“再接下来，只要各位世兄想办法，揭露刘备这批粮食的真面目。就能让他一蹶不振！” “但是刘备最近在公开卖粮，三义行的粮食，只有市价的七成，这个……” “那就买啊！”都不用审配说话，身边就有别的世家子，愉快的说：“反手就能赚三成利的好事，你告诉我还有哪里找得到？ 刘玄德愿意卖多少粮食，我们就吃进多少，帮他的忙！” 这之后，冀州的世家子们哄堂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