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孟家的敌意
林秋极为热情，邀陆霄入座，寒暄一阵，便跟他谈起书法、围棋、音律之类风雅之事。 陆霄九世为人，积累何其渊深，诗书六艺，无所不通，虽尽量低调，但聊到尽兴，难免旁征博引，偶露峥嵘。 林秋听着，心中愈发震撼，若不是年龄摆在那里，真恨不得对陆霄执弟子礼。 两人所聊内容，林洛然一知半解，但也为陆霄渊博的知识量深深折服，寻思这家伙哪怕从娘胎中就开始读书，也不可能懂得这么多东西吧。 难道真如爷爷所言，这家伙是天上的谪仙下凡？ 陆霄虽衣着寒碜，样貌却是真真世间一等一的俊秀，气度更是卓尔不群，越是细看，越觉有仙人风采。 少女在旁给二人煮茶，偷偷瞧着，只觉目眩神迷，心中似有小鹿撒野。 跟一般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不同，林洛然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耳濡目染，将养一身兰心蕙质的闺秀气度。 就说这泡茶的手法，也是行云流水，端庄大方，显然经过名师调教。 陆霄淡淡看着，目光中也颇为赞赏。 林洛然泡茶的手法，跟古代那些大家闺秀，自是没得比，但跟那些言必LV、普拉达的女孩比起，又胜过许多。 茶道起于华夏，盛于神风，讲究和静清寂，一字便是一重境界。 林洛然的茶艺，做到了“和”，勉强触摸到了“静”，所谓静女其姝，自然赏心悦目，极为难得。 两人聊着，又难免提到了陆霄几日前所写那幅《落花诗》，林秋颇为赞叹，说道： “陆先生，你年未及弱冠，书法便自成一宗，绝对是当代大家，就是不知道师从何人？” 他见识了陆霄渊深学问，不敢再称呼他为小友，而改称先生。 陆霄哪有什么老师，如实相告，说自己胡乱琢磨罢了，林秋听了，更是震撼，说林先生当真是生而知之的天人……这老先生极尽吹捧，倒是让陆霄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在此时，林家佣人进了客厅，跟林秋说有客人造访。 陆霄寻思林家既然有客人来，便想告辞，林秋却说陆先生您可千万别走，我这几位老友，可都是奔着陆先生而来。 陆霄疑惑，林秋解释说，那日先生在课上写了半首《落花诗》便起身离去，老朽冒昧，便将先生那半幅墨宝私藏，我有几位老友，见到这半幅《落花诗》，都惊为天人，想一睹先生真容，老朽实在被催得没法，才让洛然丫头将先生请来家中…… 林秋说到此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洛然搭话道： “爷爷，你要请陆霄吃饭，还非让我帮你请，结果这家伙一点面子不给，我都急哭了，才把这家伙求来……” 少女说到此处，心中也是委屈，对自己爷爷难免有些不满。 人家年轻人追星也就罢了，自己爷爷、还有那几位闻名华夏学术界的老爷子，怎么也跟着“追星”啊。 林洛然心中腹诽。 又想起这几位老爷子见到陆霄那半幅《落花诗》的表情，迫切想见到陆霄的猴急，跟那些追星的粉丝、饭团，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只能说“追星”这种事情，当真是无论古今、不分年纪。 心中又是寻思，陆霄这家伙写得那半幅《落花诗》、真有几位老爷子说的那么好么，仅凭这半幅字，这家伙就能称当代书法大家？ 听自己孙女儿揶揄，林秋老脸更红。 见这老爷子如此，陆霄也不好意思走了，只能留下。 很快便有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了，看年纪怕都超过古稀，其中还有位老者陆霄见过，正是那个下棋下出心肌梗塞的胖老头。 “这孟老头儿长得五大三粗的，也痴迷书法？” 陆霄暗觉好笑。 倒不是奚落，只是觉着这人设有些崩坏。 三位老者，还带着几位后生，有男有女，其中便有孟老头的孙女，现在算是陆霄同学的孟楚楚。 接着林秋就给陆霄介绍，孟老头儿见过，另外两位老者，一高一矮，高瘦矮胖。 高瘦老者叫张寅恪，竟是华夏东南书法协会的会长，当世最顶尖的书法家。 矮胖老者叫齐亚夫，古典文学研究大家，满腹经纶，在学术界的名望，更在林秋和张寅恪之上。 其他几位后生，林秋倒是没再介绍。 众人依次落座，陆霄就觉很不自在。 谁被几位加起来三四百岁的老爷子、一脸“痴汉”样的瞅着，也会不自在啊。 众人交谈，话题自然集中在了陆霄那半幅《唐寅落花诗》之上。 几位大学者，全是颂赞之词，极尽吹捧，看这架势，都快把他吹成当世书法第一人了，让陆霄更不自在。 就在此时，却听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不阴不阳的说道： “几位老爷子，这半幅《落花诗》，确实是陆霄所写，不过就凭这半幅字，怕是很难断定他的真实水平吧。” 此人跟随孟老头而来，样貌跟孟楚楚有几分相似，应该也是孟家子弟。 陆霄听着，也不反驳，淡笑说道： “几位老爷子确实谬赞了，书法之道，渊深如海。我那点火候，哪敢称什么大家。” 什么当代大家、书法宗师，这点虚名，他哪里在乎。 青年冷笑道： “陆霄，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是在弄虚作假、为了出名，玩弄手段？” “弄虚作假、玩弄手段？” 陆霄眉头微蹙。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能感觉到，这家伙对他带着莫大敌意。 问题是，他见都没见过此人。 这家伙是戏精吧。 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 “无咎哥哥，这半幅《落花诗》，是我跟爷爷亲眼看到陆霄写的，哪可能作假，不信你问孟姐姐，她也亲眼见证的。” 林洛然说道。 此人叫孟无咎，是孟楚楚的哥哥，孟老头儿的孙儿。 跟陆霄没任何交集。 他自己给自己加戏，是因为林洛然。 他喜欢林洛然。 又听自己妹妹说，林洛然最近对这个陆霄颇有好感。 最大原因，便是这小子在课上写了半幅让林秋惊为天人的《唐寅落花诗》。 陆霄给孟老头开了副治疗心脉淤积的《青莲古方》，收了孟老头儿六万块钱。 药方自然是真，问题是孟家上下都觉为假，笃定他是个江湖骗子。 又怎肯相信陆霄的书法造诣，真有那么高？ 孟家祖孙三人来此，观摩书法是假，要拆穿陆霄是真。 孟无咎本就不忿林洛然对陆霄的好感，此刻竟是听到林洛然为陆霄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