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辣椒
宁静的海面，较之以往要更柔和了。 这是满满的幸福洋溢出来，再用自身的湛蓝所化为的浩瀚大海。其中的海水每一滴，本来都是能滋润人心的幸福情愫，但它被许多事情所改变，变得浑浊、汹涌，葬送了很多人。 无名氏很熟悉这片大海。 在遇见鸢尾兰他们之前，她每每有空总是要来这里，试图在独自一人的航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现在，无论是自己，或是这片大海，都或多或少变了样。 无名氏慢慢走向海滩，但不打算出航，只是想和坐在那儿的人偶姑娘聊几句。 毕竟，独自一人是很无趣的。 “唷，鸢尾兰小姑娘，在忙什么呢？”无名氏问，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听起来亲切。 “喂鱼。” “……喂鱼？听起来很有意思。” 鸢尾兰点了点头，但她是背对着无名氏的，所以又把头扭过来对着她，又点了一次。 在鸢尾兰一贯的黑白相间二色打扮中，多了些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色彩。一抹抹鲜艳到看了就觉得舌头发辣的红色，正堆放在她小小的手里，时不时被她摘下一根，丢进海里。 红辣椒划出弧度，然后落入大海。 紧接着，一个高兴的庞然巨物就会用触须伸上来，卷走那对它来讲极其渺小的红辣椒，然后塞进嘴里。形如章鱼的巨大海怪，正等着鸢尾兰把更多的辣椒丢下来，心急如焚，但又不敢催。 他们果然守约了——大海怪因此而兴致高昂。 “这鱼喂的……”无名氏干哑地失笑了几声，走到了鸢尾兰身旁，“我弄到很多铁匠了，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比如，盖个房子什么的……另外，你借我的那三只魅魔还挺有用。” “嗯。”鸢尾兰轻轻应了一声。 这反应太过平淡，却不是她讨厌无名氏、讨厌眼下的话题，而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更复杂的回应……这是一位合作伙伴，更是送过礼物给自己的人，硬要说的话，鸢尾兰是挺喜欢她的。 无名氏也不太介意，又闲聊了起来：“你哪弄到的辣椒呀？” “自己种的，用丰饶。” “……那估计特别辣，这可是命运卡滋养出来的。” “是这样吗？反正我不用吃饭。” “你可以让圣剑持有者试一试。” “嗯，可以试试。” 鸢尾兰认真地接受了，而无名氏则认为她是在展示人偶式的幽默。二人愉快地结束了关于辣椒的开场白，不知不觉进到了严肃的内容里。 因为，此刻的鸢尾兰手握着不止一张的许命运卡。 唱诗班、幸福……她却随手将这些价值极高的宝物，一起放进了胸前的小口袋里，似乎只要弯弯腰就会掉下来，接着，再也不知所踪。 “鸢尾兰，那张唱诗班，你不打算玩玩看吗？” “玩？” “你的躯壳里，容纳着浩瀚的精神力。我想，如果是你来使用它，多半会具现化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的收藏品里，有一些禁忌的魔法书……你可以直接具现化这些魔法。” 她又丢了几根辣椒进海里，眼神始终注视着那些小小的鲜红，但对无名氏的话题却兴致不高：“唱诗班对我表达了不满。” “……不满？”无名氏偏着头，很是困惑。 “它可能不太想被我用，刚刚你来的时候，它也对我表达了很强烈的不满，可能是在讨厌你。”鸢尾兰用辣椒的小尖尖，轻轻戳了戳那张被路奕托付的唱诗班，“你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吗？会长。” “不记得了……”惹人厌的事？那可做得太多了，的确不记得具体的了。 不过，为什么唱诗班会讨厌自己？关于这点，无名氏倒是有点头绪，无外乎就是在排斥孤独。这些命运卡一张张都有自己的性子，挺有意思的…… 她非常有发言权，毕竟，自己就是代表。 “哎，讨厌就讨厌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至少我不讨厌你。”鸢尾兰说，“我想，大家也不讨厌你。” 无名氏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远眺雷鸣与波涛交织，充满死亡却名为幸福的大海。而她的手紧紧扣住了双膝，半张脸，也悄悄藏进了膝间。 她不希望，在上面的表情被人看见。 那是被人认可的高兴，也是心怀无奈的感伤。 “鸢尾兰，我从没有问过你……但现在……”无名氏以试探性的语气，轻轻道出了藏在心底的重要问题，“你是否打算，成为神祇？” “不知道。”她的回答依然干净利落，而且，平淡至极。 仿佛讨论的，根本不是一件至高无上的惊天巨事，而且晚饭吃什么的话题。 对此，无名氏也叹了一口气：“那你该早点想想了，你是容器，但……你有灵魂。即便成为神祇，也不会是他人——而是你自己。所谓的神就是这样，拥有伟力，但灵魂……也许很平凡。” “是吗……” “你也能扭转命运和因果，也许风铃木能被成为神祇的你复活。” 显然，无名氏还打算就这个话题发表更多的意见，当她的唇齿轻启，话音和气丝将要飘摇而出的时候，却被一根掰断了的辣椒堵了回去。 “唔……唔嗯？！”浓烈的辣味充斥在无名氏的口腔里，顿时，她满脸发红，汗水也渐渐往下冒。无关实力和阶级，这种破坏力很是可怕，“你……你……哎哟，你这……好辣！” “那就好。”毕竟，鸢尾兰不希望听见她说更多复杂的话题。 成为神？收集命运卡？那些事，就顺着所谓命运的经纬线慢慢向前吧。 届时，她会接受未来的一切，无论那通往何方。 但真正抵达未来之前，她都不会主动决定自己的人生走向……因为，那只会带来无尽的烦忧，耽误旅行的这份安宁。麻烦的事？就等发生了再说吧。 鸢尾兰想了想，又塞了半根辣椒到无名氏嘴里。 不知何故，一旦这么做，衣兜里的唱诗班、幸福，就都表达出了高兴的态度。可惜大海怪在抱怨有别的鱼抢食，要不然，鸢尾兰还挺希望把整串辣椒都送给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