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梨园春二
最终，庆喜班在湖州附近的一个县城落脚。湖州这里有不少的戏班子，不过唱的大多是南腔，而庆喜班唱得的是北调，整个湖州地界就此一家，众人觉得与众不同，偶尔去听一两回，到是让庆喜班在湖州站住了脚。 如此，四年过去，平安已经长成了五岁的小萝卜头。柳随风和柳弈星在安定下来后就分别买了两个女人成了亲，如今也都做父亲了。唯有柳伴月，他曾经伤了身体，无法让女人怀孕，也就断了娶亲的打算，将平安当成亲生女儿疼爱。平安很喜欢柳伴月这个父亲，对他极为孝顺。 春龄四个人也大了，成了戏班子的台柱子。他们都很积极地攒钱，希望再大一点儿年纪后也跟跟柳随风和柳弈星一样买个女人做老婆，给自己暖被窝。 于是，柳伴月买了一批小孩子回来教授唱功技能，培养做春龄几个的继承人。这批孩子总共五个人，柳伴月分别给他们取名多福、多寿、多禄、多禧和多康。这五个孩子最大的八岁，最小六岁，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出家，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将他们卖了。虽然沦为戏子，但如今能够吃饱穿暖，这五个孩子已经非常满足了。基本功训练很苦，但比起在家中不停地干活，真不算什么。因此这些孩子练习基本功的时候都很努力认真，再苦再累也没有吭一声。若他们的基本功动作没有做好，板子落在身上打痛了他们，他们也只将泪水憋在眼眶中。 柳伴月心中点头，但手下一点儿也不放松，依然对他们严厉无比，有一点儿不对就用手里的竹板伺候。柳伴月信奉“严师出高徒”，春龄等人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相比这五个孩子，平安就幸福了。柳伴月不要求平安跟多福五个一起学习训练，虽然平安见五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哥哥们都在训练，她也不甘示弱地要学习。柳伴月任她跟着一起学，但不会在她动作不标准的时候用板子抽她，也不会在她练得累了的时候骂她。她想练就练，想休息就休息，让另外五个孩子就羡慕坏了。不过五个孩子知道平安是班主的“儿子”，以后不会上台演出，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必须练好基本功，便也只是羡慕，没有其他想法了。 “爹，我想出去玩儿。”平安不想再练基本功了，对柳伴月撒娇道。 “去吧，别太晚回来。”柳伴月很纵容地答应了平安。他自是不会要求平安练基本功，平安是女孩子，以后肯定是不能够上戏台子表演的，又何必那么辛苦地练基本功呢？柳伴月只愿平安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平安长大，嫁做人妇，生儿育女，等他老了给他养老。 柳伴月想着在五个“多”之中挑选一个女婿，继承庆喜班，平安做班主夫人，即便户籍是贱籍，但这一辈子也能够吃得好穿得好，安安稳稳过一生。 不得不说，柳伴月为了这个女儿考虑得非常周全。 半夜，所有人都熟睡进入梦乡，忽然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一个小身影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在院子里面伸手踢腿，动了起来。这一套动作不是孩子们每天练习的基本功动作，是一套非常陌生的动作。小身影最初做起来有几分艰涩，但到了后面就流畅了，而且越来越流畅。 小身影将整套动作做了两遍后便停止了，返回自己的屋子，爬回自己的床，继续睡觉。全程，这孩子的眼睛据没有睁开过。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平安的眼睛上，将她照醒了。平安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走出房间。院子里，五个“多”已经晨练有一个多时辰了。 “爹，好。多福，早。多禄，早。多寿……多康，早。”平安脆生生地叫唤每一个人。 “快去洗漱。”柳伴月温柔地平安道，随即转向五个“多”，“行了，早晨的训练就到这里，吃早饭吧。” 五个“多”闻言立刻将将举到头顶的一只腿放下，全都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慢慢爬起身，走到饭厅去吃饭。庆喜班如今的收益还算可以，因此柳伴月没有让徒弟做杂事煮饭，专门请了一对夫妻做杂事，早饭在他们晨练的时候，这对夫妻已经做好了。青菜和糙米做的稀粥，拳头大的窝窝头和一碟子咸菜。虽然简单，但足够所有人吃饱。这早餐已经很不错了，县城中有大半的人早餐都只能喝稀粥。而对五个“多”来说，吃饭是最幸福的事情。他们每天都能够吃饱，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吃过早餐，休息了一会儿，柳伴月又让五个“多”开始训练了。劈腿、下腰、走台步、翻跟斗、耍花腔……平安也跟在一旁做着相同的动作。柳伴月惊讶地发现只一天时间，平安竟然掌握了全部的动作，而且做得非常标准！ 这孩子难道是天才？ 柳伴月在平安小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不一般，从来不哭不闹，饿了尿了会哼哼两声提醒他，其余时候乖极了，从来不打搅他做事。其他生育过孩子的女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现在她竟然练了一遍基本功就将动作做得这么标准，这孩子不是天才是什么？唉，可惜女孩子不能上台唱戏，否则他一定会让平安继承自己的衣钵。 “平安，别练了，去外面玩吧。”柳伴月将平安叫到身边，这孩子不能让台唱戏还是不要让她继续学了，免得看到她天才的表现，自己心痛。唉，这孩子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儿呢？ 柳伴月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给了平安，将平安打发出门。 平安在五个“多”羡慕的视线中，开心地跑出门玩耍了。爹给了她五个铜板诶！她可以买一根糖葫芦，还能够转一个糖画。她的运气一向很好，一定能够转了一个大花篮，带回去跟五个哥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