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不虚此行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刚刚有了些睡意的陈方青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他呆滞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似乎还存留着刚刚似睡似醒时的模糊梦境,手机铃声持续的响着,他呆呆的躺了一会,在手机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终于接通了电话。 元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急促而凝重:“首相,华亭有消息了。” 陈方青身体一震,迷茫和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忍着大脑中传来的眩晕的感觉,下意识的看了看表。 “不是说晚上九点钟的飞机吗?” 他皱了皱眉:“这么快就得手了?绝没有选择在机场行动?” 元林的声音顿了顿,开口道:“呃,不是,是华亭议会的消息。” 他的思维似乎有些混乱:“轩辕城,不,东皇宫已经发现了绝的行踪,甚至知道了他的目的,李天澜已经在赶往华亭的路上,华亭议会,呃,轩辕城市政厅通知了华亭议会,公布了绝的消息,李天澜要求华亭议会严查绝的行踪...” 陈方青一阵失望,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本的喜悦缓缓消失,头痛又一次开始出现。 他用力的揉着额头,声音嘶哑:“东皇宫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终结计划还在继续。 只是由太子集团的精锐变成了无敌境的杀手绝。 这是在极为隐秘的环境里进行的。 知道绝在华亭的除了绝自己之外,只有三个人。 主事者陈方青,负责对外联系的元林,以及那位神神秘秘的陛下。 王青雷甚至王逍遥都知道绝已经准备行动,但出于某种考虑,或者说是戒备,他们并不知道绝现在就在华亭。 陈方青自己不会对外宣扬什么。 陛下也不会。 元林更没有背叛他的理由。 那么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元林沉默了一会,最终苦笑起来:“我不知道。” 陈方青相信元林确实不知道。 他紧紧抓着手机,看着窗外的夕阳,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永明怎么说?” 他突然问了一句。 “配合。” 元林语气平静,不带半点情绪:“钟议长已经给华亭特别行动局,各个特战分队,特种部队,武警,特警下达了搜查命令,他并不知道绝的目的,想来是误会什么了,首相,要不要我跟钟议长联系,暗示一下?” 陈方青嘴角扯了扯,伸手握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眼眶,淡淡道:“不必,所有的事情,今晚都会结束。” 元林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有些意外:“今晚都会结束...” “你有不同的看法吗?” 陈方青走下床,打算烧水给自己泡一壶茶。 他下午就开始休息的原因就是为了等待晚上绝的捷报,然后根据王月瞳的死亡好好做一片文章,紧急部署,在最短的时间里掀起北海的决战,现在既然醒了,他索性就不睡了。 “嗯...” 元林沉吟了一下:“我认为,是不是应该让绝取消这次行动,毕竟李天澜在来的路上,根据行程看,不用到晚上九点,他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华亭了。” 陈方青动作顿了顿,问道:“绝要杀的好像是王月瞳?” 好像... 元林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硬着头皮:“是的。” “又不是杀李天澜,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王月瞳已经是无敌境了?绝是无敌境的杀手,一击必杀,王月瞳不可能挡得住,到时绝瞬间得手,就算他不是李天澜的对手,一个善于隐匿的无敌境杀手,难道还做不到逃跑吗?你在想什么?或者说,这是绝本人的意思?这么懦弱的无敌境杀手?” 陈方青的语气飞快,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元林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那片飘在内阁公务厅门前的飞雪。 飞雪如剑,带着无尽的锋芒瞬间覆盖了陈丽娟的身体,那一瞬间,似乎整片天地中每一片雪花都带着李天澜的意志。 他张了张嘴,苦笑道:“不是,绝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用告诉他。” 陈方青淡淡道:“他一直对王月瞳垂涎三尺,到时抓住王月瞳,他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撤退,就算有李天澜盯着,他带不走对方,想要杀掉她也不难的。” 元林闷闷的嗯了一声。 陈方青直接挂断了电话,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残阳,静静的等着,一动不动。 ...... 夜幕吞噬着如火的落日余晖,华亭机场的天空逐渐变得暗淡。 璀璨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钟永明走下了自己的专车,眼神顺着面前长长的跑道一路划向天空。 天边的落日只剩下一角,微弱的光芒将一小片天空照亮成了橘红色,安静而唯美。 华亭十三位理事跟着钟永明下车,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等着。 每个人的脸色都极为凝重。 一位无敌境的杀手,足以让他们这些站在华亭权力巅峰的人们都心神不宁。 就算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但能让无敌境杀手出手刺杀的目标,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只要对方得手,几乎就百分之百意味着华亭的局势甚至中洲的局势都会出现动荡,这样的动荡对他们来说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所以十三位理事虽然各有立场,但最起码此时此刻,在绝潜伏在华亭的时候,他们对于专门为了绝赶过来的李天澜是持欢迎态度的,前来接机也是心甘情愿。 钟永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天空,静静地等着。 古仙颜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枚光点。 光点闪耀着,越来越明显。 “来了。” 钟永明的声音低沉,想到即将面对的那个杀死自己儿子的死敌,他的心思复杂。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引擎轰鸣的声音从空中远远传了过来。 那枚闪烁的光点朝着地面俯冲,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变成了庞大的飞行轮廓,它缓缓降低了高度,越来越低。 “砰。” 有些沉闷的声音中,空中那架小型的私人飞机落在了地上,轮胎在跑道上摩擦出了细小的火花,飞机在地面上滑行着逐渐减速。 钟永明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他在心里可以对李天澜各种不屑,可以对东皇陛下的称呼各种不齿,但真面对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不想承认,但内心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此时确实是已经站在中洲巅峰,站在黑暗世界巅峰的强权人物了。 他深深呼吸。 飞机在跑道上越来越慢。 钟永明带着华亭的理事们缓缓走了过去。 飞机停稳,机舱门打开,舷梯缓缓落了下来。 钟永明抬起头,站在地面上,仰视着舷梯的方向。 古仙颜紧紧盯着机舱门口,不舍得做过任何细节。 机舱门口首先响起来的是一片铃声。 清脆悦耳,那是铃铛在轻微摇晃中发出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里,一个毛茸茸憨态可掬的脑袋探了出来。 看到所有人一直盯着它,它似乎吓了一跳,张开嘴下意识的汪了一声,随即变成了细小的呜咽。 它似乎想要趴下,低头去.舔舐自己的爪子。 空旷的机场上突然吹过了一片冷风。 冷风吹着机舱那条金毛的毛发,冲出了机舱,吹在十三位理事身上,随即响着远方疯狂的扩散出去。 一道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身影出现在机舱门口。 并不能算是英俊的脸庞。 并不能算是高大的身材。 他安静的站在机舱门口,看着冷风吹过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那一瞬间,这道身影落在所有人眼中的完全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风吹向远方,他的气息一瞬间变得无比真实。 高空,夜幕,飞机,灯光,人群。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彻底消失了。 或者说,是彻底失去了应该有的色彩,变得模糊,变得虚假,变得虚幻。 只有他牵着那条金毛站在那,真实的成了全世界最强烈的色彩。 他看上去依旧不英俊不高大,但在一片虚假的世界中,这道真实的身影却带着一种完全无法形容的风华。 牵着狗,他似乎挑了挑眉,向前迈了一步。 夜幕中又一次吹过了一片无形的风。 他的脚步不停,踩着台阶一步一步的向下。 无形的风变得凌厉,变得真实,变得猛烈。 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锋芒席卷过整片天地,刹那之间铺满了整片机场。 古仙颜附近的两名惊雷境巅峰的保镖剧烈颤抖着,几乎要直接跪下。 在他们的感知中,凌厉至极的剑气充斥在了机场每一寸空间中,似乎在试探着什么,在寻找着什么。 机场大厅,九号登机口,遥远的,无形的剑气带着微弱的气流直接飞卷过来。 绝似乎愣了愣。 下一秒,他不可置信的猛然抬起了头。 周身隐匿着他身形的无敌境领域在那道虚无缥缈的风中直接破碎。 那一瞬间,就像是全世界似乎陡然安静下来。 磅礴如海的剑气仿佛一瞬间确定了目标。 李天澜面无表情的走下了舷梯。 钟永明深呼吸一口,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迎了上去,他犹豫了一秒钟,终于还是确定了自己对李天澜的称呼:“殿下...” 面无表情的李天澜依旧前行。 他的身影在平整的地面上迈了一步,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牵着金毛的链子失去了支撑,掉落下去。 钟永明愣了一瞬,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链子。 登机口前,绝猛地站了起来。 无与伦比的危险刺激着他全身上下,身体的本能似乎在不断尖叫着,死亡正在飞快的迫近。 没有任何犹豫,他的领域不断压缩,隐藏着他的身体,他的双膝站直,毫不犹豫的打算逃跑。 对方找到他了。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个念头却无比的清晰。 他的身体微微用力。 刹那之间,整个机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充斥天地的狂啸。 那是无比巨大的风声,但却带着极致的锐利与锋芒。 机场高大的玻璃窗刹那间彻底破碎。 碎片漫天飞舞着。 所有人愕然抬起头,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一道无形的刀剑撕扯的粉碎,光芒凌乱,掩盖住了机场内的一切。 到处都是疯狂涌动的光芒。 李天澜的身影在闪耀的光芒中出现在了绝的面前。 出拳。 他的拳头随意的握着,但凝聚的力量却犹如重炮。 眨眼之间,漫天涌动的剑气似乎找到了凝聚点,犹如滔天狂潮,剑气与力量直接凝聚到了那只握着的拳头上,不可思议的破坏力凝聚在一点彻底的爆发出来。 无敌境的领域可笑的如同一张纸,空间彻底破碎,那只拳头没有半点停顿的粉碎了绝所有拼死的抵抗,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 心脏在巨大的力量下彻底粉碎,浓稠的鲜血在后背直接爆了出来。 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前方一片空虚。 没有人影。 私人飞机前,钟永明的手里握着链子,他的脑海中刚有狗链的触感,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掌已经伸了过来,随手将链子拿了过来。 钟永明呆呆的看着,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李天澜牵着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上了舷梯。 舷梯在夜幕中收了起来。 黑夜彻底降临。 舱门被关闭。 私人飞机的机长已经等待着起飞。 钟永明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他死死的咬着牙,一时间巨大的羞辱充斥在胸口,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紧紧盯着这一幕的古仙颜终于笑了起来。 她的脸庞很稚嫩,但却带着一抹倾国倾城般的靓丽。 “不虚此行。” 心满意足的,她叹了口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