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轮回（上）
有些欢欣，有些疲惫，有些惆怅，有些寂寞。 舒畅的感觉在各种异样的情绪之后席卷了他的意志。 更加久远的感觉，早已经记不清楚了。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明白，自己并不完整，先天分裂的缺陷让他遗忘了太多东西，也丢弃了很多东西。 比如实力，比如过往，再比如...自身的责任。 身为纯粹的能量体，他的记忆与人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所谓的记忆，其实也可以算是一种能量。 过去一幕幕的画面如同无比深刻的烙印，完整的雕刻在他的能量灵魂深处，往事早已遗忘，但那些依旧显得有些模糊的画面却仍然时不时的闪烁着。 他的意识在最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越来越活跃，如同烙印般雕刻在他灵魂里的那些画面也越来越活跃。 卫王。 隐约中他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但却并不愿意去仔细的回想，仿佛如同本能一样，他排斥着去接受过去，不去回忆，不想思考，懒得参与。 这个身份代表的权力和责任他早已忘记。 忘了就忘了。 那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还不能够清楚的意识到那些时不时在灵魂中闪烁的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像是一个个模糊且语焉不详的故事，他站在局外，静静的看着。 对于那些故事，他并不讨厌，也不反感，心中同样没什么怨念。 一幕幕画面在灵魂中不断翻阅着。 故事一个又一个。 画面的每次闪烁，他感受到的都只是疲惫。 那是一种发自于灵魂的疲惫。 那些无数的他早已不记得但却实实在在由他曾经背负着的东西死死的压在他身上，不能松懈，不能休息，不能放松，近乎麻木的坚守着。 那种感觉他并不反感。 但却带着一种本能的恐惧。 他恐惧那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背负着那些东西，变成所有人眼中一个高不可攀无比单纯的符号。 他渴望自由。 渴望休息。 渴望不在被归属于谁。 渴望...生活。 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重伤状态下，他竟然被转移到了这片远离曾经蛰伏地点的虚空中。 这是他梦寐以求了很久的机会。 他的伤势在那片庄园中没有任何痊愈的可能，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渴望进入虚空。 虚空中无穷无尽的宇宙辐射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他一定程度的战斗力，这是获得自由的最大保障。 卫国大将军... 守卫军副帅... 两名皇子... 还有那个书法家... 无虑回忆着刚刚自己遇到的对手。 直觉之中，使徒仍旧有着一点进步空间，虽然这个空间已经很小，但却仍旧存在着。 圣徒的潜力已经不是很大了，但大概还可以往前走一两步。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那个大个子似乎很有意思，他应该是正处在回归状态，但似乎在久远的时光里收到了太多致命的重伤，甚至连身体都有些不全，他的回归道路会极为坎坷，但潜力却无比巨大，甚至有踏足巅峰层次的可能。 叫他卫王叔叔的轩辕无殇... 时空回廊很熟悉，这位时空回廊的皇子，似乎也有些熟悉，在漫长的岁月之前，他们之间应该相互认识，他暴露在外的权限是圣徒，暗中应该还隐藏着另外一条中立权限，在那条中立权限上，他几乎是肯定能够进入巅峰层次的，只是需要时间。 然后就是林十一。 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也没听过战神界。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看不透林十一。 对方的状态极为奇怪，浑身上下似乎都笼罩着一层薄雾，命运节点一片模糊，望不穿，看不透，尤其是最后一剑，对方的那一式神形天敌，更是让他有种极为遥远古老但却又莫名其妙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而现在... 他们都死了。 这几人在自己的阵营中无疑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尤其是林十一，如果他成长下去，没人知道他会达到什么高度。 但现在他们都已经陨落。 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这一切或许已经背离了他当初背负的责任。 不过... 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激战过后的战场死寂而干净。 遍布星空的机械军团，破碎的血肉，漂浮的尘埃，飞扬的剑光...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全消失。 无虑安静的漂浮在虚空之中，意志微微波动。 瞬息之间，刚才战斗的一幕幕就开始在他的记忆中淡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这一战所有的记忆都会被封存，甚至会彻底的消失。 他开始检查自身的状态。 现在的他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极差。 中立阵营中每一个使徒都可以说是王牌级别的战斗力，他们虽然不曾踏足巅峰，但全力爆发之下即便是初入巅峰层次的人都会感到头痛，星空之下破坏力第一的权限，足以让任何人重视。 林十一身边的使徒还是巅峰使徒，最接近巅峰层次的那种，也是人族可以在这条权限中达到的极限，无虑别无选择，他的记忆早已模糊，可学者权限的恐怖却早已深入他的灵魂，以他现在的状态，消耗战一直持续下去，在对方的权限压制下，他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中立阵营的哪位使徒不是一身花活？更何况是巅峰使徒，那浩浩荡荡遍布虚空的机械军团看起来确实恐怖，但实际上却是连热身都算不上，对方无疑是想要用那批即将淘汰的炮灰来消耗他的能量，接下来展现的才是真正的底牌。 所以无虑没有犹豫，直接动用了自身能量核心中的那半道神形。 半式混沌海，连同使徒的思维分身在内，所有的机械军团瞬间覆灭。 使徒脱离了战场。 而无虑也付出了能量流失近半的代价。 这样的状态下，他又硬接了林十一的一式天敌，根本没有选择，他看不清楚林十一，自然也看不清楚林十一的神形，这道神形遵从世界规则，偏向秩序，带着必然命中的力量，而且是最大化的针对他的本身存在的弱点。 为了临时性的提升力量，林十一更是崩碎了自己的另外一道神形，这一剑同样可以说是明显的权限压制。 林十一的结局很惨，再无复活的可能。 轩辕无殇同样如此。 而他们的陨落，则让无虑直接退回到了不到五级权限的程度。 代价惨重。 可他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自由，休息，生活...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的转动着。 他想要离开这里。 世界很大，无数个星域，漫漫星河，他可以去到时空回廊边界之外的地方，做一个普通的能量生命，隐藏在本体和神形的主人都找不到的角落里，以接近五级的权限重新开始，踏足巅峰。 到了那个时候，他将真正获得自由。 使徒的身体动了动，像是做了一次深呼吸。 四面八方的宇宙辐射开始朝着他疯狂的聚集。 他本能的想要向前一步，继而离开这片区域。 但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起了林十一死前说过的话，无虑浑身上下的能量不断发生波动震荡，似乎是在思考。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身份，但能够明白那些让他疲惫至极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责任，同样也是权力。 无论是从个人恩怨还是大局出发，那所谓的时空回廊与战神界都不应该让他轻易离开，此时或许有无数的目光正聚焦在这里，他们身后的势力甚至都不应该让他们陨落才对。 是距离太远赶不过来？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又或者，援军已经在路上？ 如果是这样，现在他离开，如果选择的方向不对，也许会一头扎进无数大军的包围圈中。 又或者... 现在他的周围已经是包围圈了。 无虑的身影凝固在虚空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