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谁打谁？
秋雨霏霏，连绵不绝，让欲远行的人也似要断了魂。 此去无期，经别有年。何日在重逢，心中倍忐忑。 洛阳城外十里长亭，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杜瑄目光切切，依依不舍地看着即将离开她的男人，似乎要把男人的样子融入到自己的灵魂中。 “陈公子，此去长安，山高水长，祝你一路顺风。” 陈玉温和一笑，看看这压抑的天气，不想让别人为自己的担心。 “从这里去长安，一路上都是官道，安全的很，我会顺利到达的。倒是杜姑娘你，一个人在洛阳，如今又愈发的忙了，天气也转凉了，要多注意身体。” 杜瑄心中一暖，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不放心我吗？” 美人的情意如山峦一般的沉重，让他无力承担。 “我们好歹朋友一场，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啊。” 杜瑄又现幽怨。 “我们就只是朋友吗？自从那日之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那日在舞台上，杜瑄出格的一吻，已经传遍洛阳城。 天下第一才子和天下第一花魁的故事，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越传越广，路人皆知。 这也是让陈玉最为烦恼的地方。 当初的聂小倩还好，哪怕同样很执着，可作为默默无闻的乡野丫头，他们的事情并无多少人知晓。 但杜瑄作为天下第一花魁，这影响力可就太大了。 陈玉既不想对不起秦小姐，可也不想伤害杜瑄。如果他坚决否认的话，那杜瑄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可不是那么的宽容。 正是基于这个考量，这一次他才会那么的犹豫。 他看着杜瑄我见犹怜的模样，便道：“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只希望，无论如何，杜姑娘你能够幸福。” 杜瑄豁然抬头，忍不住近前了一步，切切地道：“我知道自己的幸福是什么？只是不知道那个狠心人，愿不愿意给我幸福？” 给吗？ 不给吗？ 这是一个世纪性的难题。 陈玉没有办法，谁也不想伤害，只好选择逃避。 “一切等日后再说吧，现在的我，没有能力决定什么，希望你明白。” 眼见着分别在即，杜瑄终于爆发了。 她一下子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陈玉。 “我不管，我这一辈子，就只认准你了。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如果你够狠心的话，就再把我推回去吧。” 陈玉岂是那样的人啊？ 无法之下，只好轻轻拍着杜瑄的香肩。 “你这又是何苦？世间那么多康庄大道，为什么要给自己选择一条最艰难的呢？” 杜瑄抹了一下珠泪。 “没试过，谁又知道呢？总之我等你，我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我的人生，由你来决定吧。” 陈玉幽然一叹，只好强硬起心肠。 “那好吧，还是那句话，等我回来再说。” 还是让时间来决定吧，陈玉也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这一世，不知为何，情债如此之多！ 细雨蒙蒙，牵绕恼人心。水线淅淅，渐如珠帘，隔绝了相思人的凝望。 洛阳，别了！ 十里长亭中，杜瑄的身影愈发的孤寂，陈玉却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个黑点。 陈玉追上了史华铎，却撞见了对方八卦的目光。 “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赶路吧！” 最让陈玉不爽的是，长安和洛阳之间有官道，可是却没有通行的车辆。一路过去，居然要走的才行。 该死的，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行。 史华铎走一步，看陈玉一眼，最后把陈玉都看的发毛了。 “该死的，你这家伙，总是看我干什么？” 史华铎表情幽远，似乎在思考什么了不起的哲学。 “我就在想，小郎君也没有俺强壮，又没有俺讨喜，还没有俺能说，为啥就那么受女人欢迎呢？” 陈玉满头黑线。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太难了，你还是想想，今晚吃什么吧？” 史华铎把伞撑开，避免雨水淋湿了头发。 “是啊，这个问题太难了，还是回去之后禀告给小姐好了。” 陈玉身形顿住，看看四周一片枯寂，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天气啊！ 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冒出的十多个黑衣人，恰好证明了他的所思所想。 这些人一言不发，慢慢地靠近。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冷漠，手里的刀剑泛着寒光。 史华铎嗷唠一嗓子，直接蹦到了陈玉的身后。 “小郎君，这是碰到打劫的吗？” 陈玉这个无奈。 “你见过谁打劫是这个架势？这是要杀人的啊！” 说归说，他也哆嗦。 能不哆嗦嘛？ 看看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脸色冷漠，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老手。 陈玉已经预感到，今日似乎麻烦了。 一道尖利而嚣张的笑声，证明了他的猜测。 “哈哈哈哈，陈玉，终于让本公子等到你了！” 看着从那些壮汉后面闪出来的人，陈玉脸色铁青。 “梁铉，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梁铉的眼睛里满是张狂的肆意。 “哈哈哈哈，那又如何？这里荒无人烟，就算是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你这个混蛋，害我在天下人丢光了颜面，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陈玉怒发冲冠，一提长袍下摆，塞到了腰带上，冷哼道：“就凭你这些货色，也想对付我？” 梁铉一阵错愕，完全没有想到，陈玉竟然如此镇定。 “你……你就算是力提千钧，难道还能敌得过我梁家的这些死士？” 陈玉嘿嘿一笑，面色从容。 “就算你有再多的人又如何？于我来说……跑就是了！” 话音未落，陈玉一把将背后的书箱甩出去，随即身形化作一道闪电，奔着尚未合拢的包围缺口一路狂奔，唯独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不对，不是一道，是两道。 史华铎和他不愧是主仆，在他慷慨激昂的时候，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主仆俩心有灵犀，迸发了所有的潜力，求生欲不是一般的强。 梁铉被晃点了一下，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看着那些提刀拿剑的手下，气不打一处来。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不弄死他，你们就别回来啦！” 那些手下们这才明白自己该干什么，立刻衔尾追击。 梁铉也跨上了马，紧紧跟在后面。 本来他以为，陈玉一个弱质书生，在自己这么多精干的手下追击下，就算是逃也逃不了多远。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陈玉是一个非典型性的古代书生。经过武侠的世界，更加明白好身体的重要性，所以一直坚持锻炼。 至于史华铎就更加不用多说了，本来就是粗使下人，一个干力气活。跑起路来，那也是飞毛腿级别的。 结果两班人一追一逃，愣是跑了十多里地，还是没有接近。 陈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也还能进坚持。 眼见着前面出现了密林，他的心头不禁一喜。 只要钻进了林子里，这样的天气中，只凭梁铉的那点人，休想再找到自己。 可还没等他打定主意呢，前面的密林里竟然又冲出了一伙人。 看到陈玉迎面跑来，这伙人打头的一阵惊喜。 “好啊，混蛋家伙，终于被我找到你了。还等什么，给我揍他！” 陈玉看的真切，这不就是在舞星楼被自己销魂探幽手和抓波龙招手击败的女扮男装嘛。 完了完了，又一个仇家找上门来！ 陈玉心里苦水大冒，看着那女扮男装十多个手下摩拳擦掌地冲上来，却已经无路可去了。 就这么一耽搁，梁铉也领着人追了上来。 看到陈玉不跑了，他本来还很开心。可等到看见另一边又出现了一伙人，他的脸色便不好看了。 “哪里来的混蛋？敢耽搁小爷办事？滚远点！” 女扮男装也吓了一跳，还以为陈玉叫来了帮手。尤其是这些人一个个刀剑在手的样子，明显不是善茬。 始终站在女扮男装身边的白面无须瞳孔一缩，预感到事情不妙。 “主子，危险。” 说着，他尖着嗓子爆喝道：“还等什么？保护主子！” 那些本来冲上来要揍陈玉的汉子，闻言纷纷抽出了武器，却把目光盯上了梁铉等人。 梁铉也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为了报复陈玉，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了。 “混蛋，你就算是准备了帮手，今日也难逃一死。还等什么？给我上，全都干掉！” 这些人都是梁家培育的死士，只知道听命行事。闻言二话不说，当即蜂拥而上，刀剑在雨水中闪烁着寒光。 那白面无须始终护在女扮男装身边，眼见着这些人身手不凡，也是预感到了危险。 “拼命死战，主子出了一点事儿，你们全家都会完蛋！” 那些汉子闻言一震，虽然人数没有对方多，但还是呐喊着挺刀冲了上来。 梁家的死士固然是精心训练的，可这些汉子的武艺竟也不凡。出手的时候，杀伐果断，刀刀见血。 原本的私人报复，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厮杀吼叫当中，残肢断臂到处乱飞，不时有人被开膛破肚，倒在了冰冷的雨水当中。 陈玉和史华铎在混战的人群里左右乱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可饶是如此，两人的状况也不太好。 陈玉还能坚持，毕竟在冲绳岛的时候，比这血腥的多了。 史华铎却脸色苍白，两股战战，要不是陈玉抓着，估计就要晕过去了。 别说他俩了，梁铉和那个女扮男装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们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更加见不得血腥。 可事已至此，不分出胜负，两边人马是分不开了。 现在大家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打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