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同来使
送别了张岊所部一千兵员上了火车,杜中宵带着属下将领回城。进了城门,道:“今夜帅府后衙置酒,预祝张将军一行顺利。军中营指挥使以上赴宴,其余各军自作安排。” 众将一起道谢。李复圭对身边的杨文广道:“将军,此次张将军带兵入京,不知演武结果如何?” 杨文广道:“依我估计,试兵、试将,我们未必占优。但两军对战,输了可就说不过去。” 李复圭摇了摇头:“按说应该如此。不过,顺化渡一战后,河曲路的将领和老兵大半调走,现在用的全是新人,可就难说了。张将军虽是猛将,指挥作战,终究是没有干过。” 杨文广笑道:“经判,勇将不管带什么兵,那还是勇将。要信得过张将军。” 李复圭不以为然,突然道:“若将军如此笃定,那我们赌一个东道如何?如果张将军对战赢了,我便在官酒楼摆酒,为他接风,将军一起前来。” 杨文广笑道:“有何不敢!若张将三试皆墨,我在那里摆酒,代他赔罪!” 第二日,杜中宵刚到官厅,陈希亮过来道:“节帅,河滨县来报,契丹使节求见。” 杜中宵道:“河滨县?那是耶律重元派来的人了?几个月不见消息,怎么这个时候派使节来?” 陈希亮道:“依下官想来,朝廷前些日子向契丹派了使节,恭贺正旦和生辰。契丹国母的使节算耶律重元一边,契丹国主的使节则到了幽州耶律洪基那里。如此虽两不得罪,但契丹国主的名份,朝廷承认的终还是耶律洪基。重元称帝,必然不甘心。河曲路正当西京道侧背,重元想必派使节来试探一番。” 杜中宵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了。闰七月,天气已凉,草木枯黄,算算时间到了契丹人打仗的时候了。重元和洪基各自准备了近一年,不在冬天作过一场,如何定契丹正朔!” 一边说着,杜中宵到了自己案后,坐了下来。想了想,对陈希亮道:“帅司兼管蕃事,你命河滨县引契丹使节到胜州来。同时行文枢密院和河东路帅司,说明此事。” 陈希亮应诺,快步离去,回自己的判官厅,吩咐公吏书写公文。 杜中宵的官厅较小,里面只有几案,处理紧急事务。州事归陈希亮的签厅,军事归李复圭的经略判官厅,他们两人每天到杜中宵的官厅来禀报听命。 这个年代衙门办公,有些相似的是后世的大办公室。比如陈希亮的签厅,里面分为好多案,一案其实就是一个小的办公区域,标志是一张大案几,负责同类事务的公人在那里办公,有人主事。李复圭的经略判官厅与此类似,同样是厅中分为几案,各负其责。 有自己官厅的官员,一般都是衙门中的重要人物。除了知州的长官厅,通判有通判厅,签判则有签厅,也就是判官厅,录事参军有录事参军院,司理参军则有司理院。其他官员,就没有自己的官厅了,在这几个院厅办公。签厅又称使院,录事参军院又称州院,合称使、州两院。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使院对应于节度使,本以军事为主,州院则对应于知州,以民事为主。这个年代节度使多是虚职,实际判官厅也管民事,地位在州院之上。推官和掌书记掌节度使印,凡关于军政,是他们用印。 至于实际地位不高的司理参军,有单独的司理院,是因为管刑狱。用后世的说法,司理参军有些类似于公安局长,凡狱讼由他们负责,主管审讯。抓的嫌疑人,关于司理院的狱中。审讯结束之后,由司法参军检法条,以合适的罪名送判官厅。判官厅断案,送通判厅和长官厅。通判和知州同意,两位主管联署之后,算是终审。 与后世的司法体系比较,司理参军是公安局,司理院只关嫌疑犯。司法参军是检察院,初步定案后关州院。判官厅则兼法院,最后定案,刑狱则是使院。 宋朝体制,终审在州,路级提刑司只是对狱讼复核,不是更高一级的司法体系。如果提刑司发现疑案,不是自己审讯,而是发回重审,或者是发给其他的州复审。 这个年代的民政,最重要的就是狱讼,所以幕曹官的一半职责都跟刑狱有关。 杜中宵随手处理了几件公文,坐在案后,想起刚才陈希亮报的契丹使节。自己入主河曲路已经过大半年了,契丹一直都没有接触,到这个时候,耶律重元才派使节,有些意思。 前几日,朝廷向契丹派出了使节。一共有四拨,分别是契丹国母生辰使、契丹生辰使、契丹国母贺正旦使、契丹贺正旦使。这是往年的常例,但今年有些特别。以往这四拨使节实际上是一起出发,到同样一个地方,契丹国母和契丹国主在一起。但今年不同,契丹国母萧耨斤在中京,耶律洪基则在幽州,耶律重元在大同府。契丹国母的使节到中京去了,契丹国的使节,则去了幽州。 通过使节,一直摸棱两可的宋朝表明了态度,认幽州的耶律洪基为正朔。虽然耶律重元得到了萧耨斤的支持,有一拨使节庆贺,大义名分却丢了。 两帝并立,最重要的一是实力,再一个就是大义名分。宋朝如此安排,自然有两方平稀的想法,但契丹正使去见耶律洪基,却让耶律重元受到了刺激。 现在宋朝对契丹的分量,可不是前几年可以比较。耶律宗真毙于唐龙镇下,双方的攻守之势已经转换,得到宋朝认可,是耶律重元和耶律洪基都梦寐以求的。 怎么办?失了大义名分,就只能看实力了。 秋高马肥,正是契丹人于打仗的季节。这个时候派使节到河曲路,不用想,耶律重元想用武力解决问题了。要想出兵幽州,耶律重元首先保证的,是杜中宵不会乘虚进攻大同府。 想到这里,杜中宵笑了笑。现在河曲路的情况,耶律重元不会不知道。大军正在整训,实际能够用于作战的军队并不多,其实没有足够精力进攻大同。但前边一连串战事,着实吓到了他,哪怕知道杜中宵的难处,却不敢掉以轻心。没有杜中宵的默许,只怕他不敢出动大同府的主力。 去年几万人,就敢进攻唐龙镇,以为不过顺手而为。过了一年,耶律重元就变了,知道杜中宵是军力最弱的时候,出兵之前,也要来问一问。没有杜中宵的允许,他真不敢放手跟耶律洪基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