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要也罢
听了叶嬷嬷的话，皇帝略微一想，就知道萧贵妃说了假话。 从前听宫人们闲言碎语，说萧贵妃与自家亲兄长不亲，他当时还不信，只道是流言，却没想到，这是真的。 萧贵妃从萧府省亲回宫之后，曾带着萧敏来见过他，却只字未提萧林珹的女儿。 这会儿她嫂子找到宫里来了，她却说送回了萧府，对于萧苓微失踪这几日闭口不提，也不知道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皇帝这下是将这茬给记在心里了。 杨慧君有些为难，她心里着急担心萧苓微，当然希望皇帝下旨将整个皇宫搜索一遍，但是剩下的毕竟是各宫主位娘娘，她就算是敢得罪她们，也不敢得罪皇帝，于是，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皇帝。 皇帝瞧见她的模样，又想起了这几日萧苓微陪伴他的日子，心中一软，便吩咐道：“吕勉，你和叶嬷嬷去剩下的宫殿找一找小五，不要打扰了各位娘娘休息。” “是。” 两人正准备下去，张公公走进来禀道：“陛下，玄武门传来消息，杨府二公子带话给杨老将军，说是表妹在家中安好，请杨老将军不必太挂念。” 杨慧君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张公公面前，“他真是这样说的？” 张公公被她激动的表情给震住了，不过是平常的一句话，为什么她这么激动，“...是，杨二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杨慧君大喜，看向杨老将军：“父亲，你听到了吗？微微回去了。” 杨老将军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下一刻，他板下脸，呵斥道：“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杨慧君连忙跪下，“陛下，臣妇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吕勉和叶嬷嬷刚走到殿门口，听到这番话，便都停下了脚步，看向皇帝。 皇帝朝他们说道：“不用去找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皇帝知道萧苓微没事，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她卷入到了今晚的宫乱当中，现在没事就放心了。 “小五大概是一个人在殿里呆着无聊，所以偷跑出去了。” 这几天叫惯了小五，一时之间还改不了口，皇帝也就这样叫着了。 “宫里的事尘埃落定，你们两也出宫回家去吧。” “谢陛下。” ...... 皇帝走进东宫，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太子，眼中露出痛色，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太子小时候的片段。 越是如此，他的心中越是痛苦。 终于，他停在太子的面前，问：“养心殿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太子很惊讶：“什么毒？我没下毒。” 皇帝不信：“你都要弑杀亲父了，还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 太子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叫道：“我做过的事情我认，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认。” 皇帝死死地看着太子，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撒谎的端疑来，但并没有看出什么。 难道，养心殿的毒真不是他下的？ 太子突然大笑，嘴角露出嘲讽：“哈哈，你看你这个皇帝当得有多失败，不只我想杀你，还有人想杀你。” “放肆。”皇帝吼道。 “放肆？哈哈，我今晚已经够放肆了，也不在意多加一回，父皇来这里不就是想处置我吗？ “我人就在这里，随父皇处置。” 此刻的太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皇帝面前谆谆有礼谦虚儒雅的储君，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看向皇帝的眼神是悲凉的，甚至是有一丝挑衅和痛快。 皇帝露出沉痛的表情，“朕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弑杀君父，谋杀兄弟，故意挑起宫乱，置百姓安稳不顾。 “朕实在是没想到，朕亲手教出来的太子会是一个不孝不仁不义的孽障。” 皇帝越说越生气，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可能是用力过猛，踉跄了一步。 太子讥讽道：“父皇您看看，您已经老了，何必再霸占着这个位置？ “我是您一手调教的，那些个治国之道、御臣之术，我烂熟于心。 “我是大渊的太子，一国储君，那些臣民也都相信我会是下一个圣明的君主。 “我自信我将来不会比父皇差，父皇为何瞧不上我？” “朕瞧不上你？”皇帝苦笑了一下：“朕若是瞧不上你，朕会封你为太子？ “朕若是瞧不上你，会在你三岁时亲自给你开蒙？给你请天下最好的老师来教你？ “朕若是瞧不上你，怎么会殚精竭虑地为你将来铺路，怎么会替你先处置了外戚，免得你登基之后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名声？” 太子愕然，但仍然是不肯相信，“你胡说，你分明是看外戚势力日渐强大，危及到你的皇位，所以你才对付他们的。” “你...”皇帝气得伤口又疼了，“冥顽不灵。” 皇帝捂着胸口，稍缓了一下，随即愤然离去。 刚走出东宫，就看见守在一旁的皇后。 皇后看见他立即就扑了过去：“陛下，太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是臣妾教子无方，请陛下息怒，要罚就罚臣妾吧。” 皇帝板着脸：“你这么说，教子无方的岂不是朕？那朕也该受罚了？” 皇后连忙解释道：“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么会错？错的都是臣妾和太子。” “既然有错，就应该处罚，何况是谋逆大罪。”皇帝一句话就定了太子的罪。 皇后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哭求道：“陛下，太子秉性纯良，这么多年来，克己复礼，于政事上兢兢业业，平日里兄友弟恭，从来没做过一件逾越的事情。 “这次突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他人陷害，连同他身边的小人撺掇，才使太子做出此等错事。 “还请陛下开恩，饶恕太子吧。” 皇帝弯下腰，扯开她的双手，往旁边走了几步，冷哼：“朕悉心教导他二十年，政事上更是亲自传授。 “若是二十几岁都能被小人撺掇，那就是他识人不明，不能明辨是非。 “既是如此，江山交给他，日后也会毁在他的手里。 “这样不中用的太子，不要也罢。” 皇后一震，随即慌忙朝皇帝爬过去：“陛下，求您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饶过太子吧，求您了。” 皇帝躲开她的攀附，脸上依旧是冷酷的表情。 “陛下，求您原谅太子这一回吧，求您了。”皇后对着皇帝猛磕头：“陛下，求您了，臣妾愿意在此长跪，求陛下饶恕太子。” 皇帝甩袖离去，风中飘来他的话：“你既喜欢跪，那就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