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问心无愧
当殷明回到天元城之时,八部首主已经相继去安排各项事宜,留在天元城的,除了白彦,便只剩下杨子铭。 此前杨子铭与白彦已经知道殷明此次离开天元城乃是去请圣王出山。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千元大陆之上哪里还有圣王。 殷明未曾道明,他们自是不曾多问。 只是见得殷明回来之时,脸上神色并不好,两人心中不由忐忑。 杨子铭率先打破沉默,“夫子,圣王之事...” 而今圣王对于人族而言乃是绝无仅有的希望所在。 虽然现如今已经有殷明与天武王这两尊圣王,可是这还不够。 面对妖魔两族,正如穆雷所言,人族生命线之上的贺西走廊与寂灭山谷,若无圣王坐镇,只怕会在瞬间崩溃。 而一旦这条生命线崩溃,人族灭绝之难几乎无法改变。 所以无论是杨子铭,还是白彦,亦或者是其他百姓,此刻都对仅存的几个圣王充满了希望。 当然,这种希望大多源于他们想继续活着。 人一旦面临生存威胁,那么其他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是借口。 殷明微微摇头,不置可否。 到最后,龚桐知与贺塬章也未曾点头答应一定会出手帮助人族。 对于这一点,殷明是理解的。 因为不能因为他们也是人,就强行要求他们帮助人族。 人与人,也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是人,我没有任何理由无条件的帮你。 不能因为我的能力大,所以就要无条件的在你为难之际拉你一把。 能在危难之际真正拉你一把的,往往只是你自己。 所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并不是对任何人都管用。 殷明肩负人族未来,他的能力越大,所以责任越大。 但龚桐知和贺塬章却并没有肩负着人族未来,他们已经是西山沉暮,他的生命都无法得到保全,遑论去保全其他人? 这世间的一切,无论责任,快乐,幸福还是痛苦悲哀,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进行的。 死人,是绝对不会有以上任何一点的。 所以殷明无法强求他们。 事实上,殷明也不会强求他们。 尽管这是人族至关重要的一战,尽管这一战关系着人族的存亡。 可是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情况下,龚桐知和贺塬章仍旧不愿出手,那殷明只能选择放弃。 他已经尽力,强求也强求不得。 大家都是圣王,拿什么去强求? 可即便他们两人并未答应出手,殷明此刻也没有丝毫气馁,眼神之中反而带着一股坚定不移。 既然他们不愿拯救人族,那么便由自己来拯救吧! “可是夫子...若无圣王坐镇...” 杨子铭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殷明摆手打断了。 只听殷明道,“妖魔两族究竟有多少顶尖强者,我们尚且不知,就算天魔主,天妖主比我们人族强者多出数倍,难道这一战我们便不打了吗?” 殷明忽的明白了一件事。 那是在离开九龙雪山之时他忽而明白的。 无论龚桐知和贺塬章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人族,也不论妖魔两族,甚至鬼族强者的实力比人族究竟是高还是低。 这一战都是无法避免的了。 如果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发生,那么只有直面,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勇士。 而今的人族,缺少的,便是这份视死如归的勇气。 一个月后,天书院中。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八部百姓最终相继迁入天部与唐部之中。 换句话说,而今的千元大陆,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都已经聚集在天元城附近。 于是,天部与唐部一时人满为患。 只是现如今深受文道熏陶的人族再不会如六百年前的人,尽管他们相互拥挤在天部与唐部,可是却并未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这让殷明深感欣慰。 而这一次,也是八国一统之后,第一次高层会议。 八部之主与八部首主均在其中,此外还有人族生命线上的大帅,大将军。 八部之中的地方势力的圣者,真圣强者。 天书院中,足足坐了上千人。 “各位乃是我人族之中最后的中坚力量,除了你们之外,人族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抗衡妖魔之人。” “所以诸位,无论这一战成败与否,你们都是人族的勇士!” 殷明一般很少饮酒。 事实上自从他修炼文道,他已经很多年滴酒不沾。 但今日,他却将天元城中的圣泉酿搬了出来,与在座的人族高手一饮而尽。 地上没有摔杯子的声音,大家饮完酒,皆是目光坚定的望着殷明。 只听殷明道,“身为文道祖师,大家或许以为我会继续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让大家自行参悟,而后顿悟,自成一道。” “那是以前。” “但现如今我们要面对的,不是寻找自己的道,而是保护我们仅剩的生存之地。” 话到这里,殷明的神色微微一变,正色道,“我知道很多人还寄希望于圣王。” “的确,这世间的确还存在两尊圣王。” “可是你们要知道,希望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在你们自己手中。” “倘若他们不愿出手相助,难道这一战我们便不打了吗?” “倘若他们不愿出手相助,难道我们就直接向妖魔缴械投降,俯首称臣了吗?” “你们愿意吗!” 殷明的声音,穿过天书院顶端的虚无之境,飘荡在真正的虚空之中。 而后,天书院中传来一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激昂之声,“不愿意!” 一千强者,异口同声,众志成城。 他们的脸上没有末日来临的悲戚,没有绝望之中的胆怯。 他们的脸上,只有拼死一搏的勇气与无惧! 殷明起身朗声道,“好!” “诸位有此决心,我殷明就算死,也陪你们!” “但我还是要说,无论这一战成败与否,至少我们都努力了,不曾放弃与投降。” “就算死,就算我们人族灭绝,我们也问心无愧!” 这一刻,天元城沸腾! 就算死,也问心无愧。 生而为人,最大的追求,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