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就这样吧

    陈峥的“PTC”方案在第一轮动物试验中，单次接种便获得100%免疫率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项目组。相较于朱、瞿两位院士的“蛋白替代方案”需要三次接种才能获得76%免疫率的结果，这个年轻人在项目中展现出的才华，自然是令所有人感到钦佩的。

    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略带有着传奇色彩的“备用方案”，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由于成本的原因，陈峥的备用方案甚至没有被批准进行第二批次动物免疫实验，就草草收关。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如果单纯只考虑这个疫苗的方案，陈峥自觉也是希望渺茫。但陈峥有他的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并不合适在项目组中提出，所以倒也并不慌张。

    疫苗动物免疫实验结束之后，就需要进行临床安全性检测了。临床试验志愿者的事情，显然需要更高层级的部门协调安排。所以，瞿院士便将两套方案的中期数据和报告都提交了上去，供上级部门评价审核。

    由于没有多余的样品进行后续试验，陈峥三人也算是过了两天清闲的生活。终于，在完成第一次动物实验后的第三天，几名官员模样的人来到了省疾控中心。

    陈峥知道，最后的通告要来了。

    实验室楼下的小会议室中，陈峥面色坦然的聆听着主导部门的评价报告。

    “瞿中和院士、朱德清院士、陈峥等同志提出的‘抗原位点蛋白替代’疫苗方案，经卫生部、军总后勤部专家组联合评审后，认为该方案具有较高的可行性，应尽快协调各部门支持其进行下阶段实验……”

    “……陈峥同志提出的‘过早终止密码子’方案虽然具备极高的免疫合格率，但在个别指标上不具备可行性。不过，该方案具有较高的学术参考价值，建议在其他方面给予一定支持，鼓励相关研究人员继续深挖方案的潜力……”

    十几分钟之后，那位级别颇高的卫生部官员终于宣读完了那份加盖着多个部门公章的红头文件。

    虽然陈峥没有见到瞿院士提交的那份中期报告。但是从这份通知之中，他倒也听得出，显然瞿老也没有忘了他的贡献，将他也列入了“蛋白替代”方案的主要研发人员之中。为此，陈峥还是颇有些感动的。

    “陈峥小同志，不简单啊。”那位官员半开玩笑的赞许道：“整篇报告中，你名字的出现次数居然比瞿院士还要多一些。”

    陈峥略带腼腆的笑了笑：“都是各位老师的抬举。”

    瞿中和哈哈一笑：“你小子也别忙着谦虚。虽然你那套方案没有被采纳，但是说到底，这两套方案都是基于你的理论设想发展出来的，也算是居功至伟啊。”

    陈峥倒也没再谦虚，这本来也是事实而已。

    虽然这位刘司长到最后也没有说明那个“其他方面”的支持是什么样的支持。但是从这份报告中的描述，陈峥却也明白，项目组后续的工作，大概和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三家被紧急指派协助项目试验的疫苗厂家分别为陈峥的方案给出了6.2万、7.8万和6.6万的成本报价，等同于直接宣布了“PTC”方案的死刑。而根据报告中的陈述，这支疫苗首批将投放至全省23万医护工作者以及南京军区近三万名战士那里。

    这就相当于，如果采用了陈峥的方案，为了防范可能发生的疫情，仅第一批疫苗的成本，就将高达160亿元以上。在有其他备选方案的前提下，这个价格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这三家大型生物疫苗厂家给出的预计产量，均不足6000支/月。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完成第一批26万支疫苗的部署，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

    所以，即便陈峥的疫苗方案拥有更高的免疫效率，也依然不可能被相关部门所采纳。

    瞿院士与那位刘司长一番寒暄之后，将对方礼送出了会议室。此时，会议室中便只剩下了瞿中和、朱德清等几位项目组的关键人物。

    见到瞿院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陈峥终于放下了顾虑，笑着开口询问道：“瞿老，既然上面没有对‘PTC’方案的下一步计划作出部署，我是不是可以先行离组了？您看，这还有十来天就到九月份了，我还得回学校去报道呢。”

    “小陈啊，你也不要灰心。虽然‘PTC方案’没有被上面采纳，但是‘蛋白替代’方案也是基于你的理论才提出的，没有人能够抹杀你对整个项目的贡献。”

    安慰了陈峥几句之后，瞿院士叹可了口气：“不过，后续的工作重心，也要转向了临床试验了。不光是你，组内大多数专家都会陆续离开，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到这里，瞿院士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的文章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可以发表。只不过，关于通讯作者挂我名字的问题，我不同意。”

    瞿院士所说的文章，是昨天陈峥交给他的那篇应用过早终止密码子制备‘休眠病毒’的论文。由于这一次，陈峥打算直接投稿《Science》，毕竟上一世相关的研究就是发表在这本顶级杂志上，陈峥觉得既然“盗用”了这份成果，自然也不能辱没了它。只不过为了保证过稿几率，他自作主张的将瞿院士列为了通讯作者。

    以欧美学术圈的习惯而论，其实通讯作者的地位比一作还要高一些。一篇论文的通讯作者，通常是项目总负责人、idea提出者，以及论文的指导者。从这角度来说，陈峥将瞿院士挂在通讯作者的位置上，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瞿院士本人却提出了异议。

    “如果是其他的研究，你在通讯作者上挂上我的名字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一次，我不同意。”瞿院士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你还太年轻，看不出这篇文章的分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哪怕你从此再也出不了任何的成果，这篇文章也足够你陈峥吃一辈子了。”

    瞿院士笑着说道：“方案的设想是你自己提出的，工作是你组织完成的，就连耗材的成本，你都自掏腰包承担了一部分。而我呢，给你提供的帮助也是少的有限。这种情况下，你把我挂在了通讯作者上，我这张老脸可是会发烧的啊。”

    陈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没有您的鼎力支持，这个设想可能有永远也转化不成研究，您老也不必过于自谦。”

    “免了，留着这些话回去奉承杨宝华吧，我这儿不好这口。”瞿院士带着几分揶揄调侃着，随后，老先生忽而变得认真起来：“不过，你要是担心过稿的问题，那就把我挂在二作吧。”

    陈峥心怀感激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始终没有怎么说话的朱德清院士，却突然开口了。

    “对了，说道文章，小陈你的那个那篇‘极简T7噬菌体’的文章写的很有意思，现在已经有做出来了吗？”朱院士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