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选择
苏-30MK2的到来比计划时间提前了两天，完成了交接手续之后，李海和党为民就把两架苏-30MK2拖进了维修机库，帮着李援朝机务组着手进行维保。 飞机是有维保小时的，主要部件是有寿命的。和汽车定期年检一样一样的。以前国产发动机质量上不去，每飞行二三个小时就要进行大修，后来引进了AL-31F，不过和美欧产的那些飞行寿命动辄七八千上万的军用等级航空发动机相比，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海航这一批苏-30MK2是2004年加入现役的，服役时间已经足足14年。与空军的苏-30MKK不同，海航用的是改进版本，最明显的外形特征是机载雷达罩颜色是白色的，因此所在部队也有“白头鹰”的别称。 服役了14年，正常来说机况是不错的，然而，这一批在很长时间里扛起了海航部队远程空中打击重任的战机，使用强大非常之大。已经有三架因为机体寿命提前消耗完毕退出了现役，所以，实际上移交给海八师的苏-30MK2只有十九架，分到第167独立飞行大队的是十二架。 因为这批飞机使用强度太大，维保工作是坚决不能掉以轻心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演练指挥部临时调整了李海这边的演练计划，给他腾出了两天的时间来进行准备。 李海和党为民所在的新训基地实际上就是白头鹰团的场站，他们对苏-30MK2很熟悉，加上学的是同血统的歼-15，所谓的改装飞行无疑就是熟悉一下机型的实际情况。 师里自然是不会拿安全问题开玩笑的。 一番检查之后，李援朝说，“这飞机保养得不错，真看不出来已经服役了十四年。” 他很佩服白头鹰团的保障水平。 “白头鹰团的年飞行小时排在海航部队的第一位，地勤机务没两把刷子显然是维持不了的。”党为民拿着手电侧昂着头检查襟翼。 把检查结果汇总了一下之后，李援朝说，“没有什么问题，易损件都是新的，白头鹰团够意思。” 显然，移交过来之前，白头鹰团是做了一次全面的保养。 李海站在机头那边，双脚立在机身纵轴线，不时的分别闭上左右眼，看一阵子后退一段距离，一直退到了机库门外。 李援朝和党为民对视了一眼，起步走过去。 “干啥呢这是？”党为民好奇地问，站在李海身边往飞机身上看。 李海拧着眉头说，“我怎么总觉得机身有曲度？是我眼神有问题？” “有曲度？”李援朝不解，也站在中轴线上看，仔仔细细看了好一阵子，摇头说，“没有啊，我没看出来。我去测一下。” 党为民也看了一阵子，说，“哪有曲度，视觉误差呢吧？” “我觉得也是，就是感觉机身是歪的。”李海也费解得很，若有若无的感觉。 党为民笑着说，“等援朝班长测出来不就清楚了，眼睛是会骗人的，你可是飞行员啊！” 机身也好机翼也好，无论什么角度，自然是有误差的，只要误差值在允许范围之内，一点问题没有。 苏-30MK2的外形是很霸气的，拱起的背部，阶梯式的前后座舱，庞大的机身，两块大垂尾，刚劲有力之中不失圆润，是世界最漂亮的战斗机之一。 不远处的歼轰-7A和歼-8F和这款战机相比，会让人瞬间明白“现代美学”的概念。 不多时，李援朝走过来，说，“误差值没问题。” “那是我的视觉错觉了。”李海拍拍脑袋，“这两天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党为民说，“大演练一半的弹药量集中在最后几天打，最后阶段才是重头戏。我一早说了，你就不该把太多的精力消耗在前期。” “计划是这么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李海看着党为民的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这小子接下来肯定会说自己掉钱眼里，于是赶紧的打断，道，“政治宣传工作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们这个拍摄更多的是为后面的复盘提供影像资料。” 党为民嘿嘿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李援朝问，“那试车？” “直接做滑跑测试吧。”李海说。 李援朝得令，招呼机务组的兄弟们忙活开了。 赵飞燕找过来，欲言又止的。 党为民说，“我去做滑跑测试啊。” 等党为民走了，赵飞燕才说，“收到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李海不解。 赵飞燕指了指一边的草坪，两人走过去，他说，“薛大队可能要进步了，应该是在大队配齐之后不久。” “好事啊。”李海惊讶道，想了想，说，“要调离忘我礁？” 赵飞燕微微点头说，“我有个同学在海司，明年的中高级干部培训名单出来了，有薛大。能不能回忘我礁不知道，不过未来两年是肯定不在这了。” “挺好的，薛大很有能力。”李海说。 进了中高级干部培训班，等于是迈入了团级指挥军官行列，等于一只脚踩进了正团级指挥军官行列，是军官晋升的第一道门槛。35岁之前迈过这道坎，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走，最不济也能在副师的位置上退下。 薛正荣无疑是得到了这样一次机会，他今年才三十岁。 赵飞燕看李海没有其他反应，拍了拍脑门，无奈地说，“你就没想到点什么？” 李海茫然说，“薛大进步是好事啊，以他的能力，早该进步了。你是不知道，前几天的实弹射击，薛大的成绩是第一，高海况条架下航火对海射击是相当的厉害。” “南航多少飞行员啊，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李海的佩服是发自内心的，当时他就在边上看着，“咔咔”的拍照。同样的条件，他自认为打不出薛正荣的水平。 赵飞燕微微叹了口气，说，“我说师父啊你怎么还没明白。薛大走了，大队长这个位置是不是就得空出来了？大演练结束后，独立大队配齐。这么多位置不可能都是新人，尤其是大队长这个位置……” “老赵。”李海恍然大悟，笑着摇头说，“我当是什么了，你忘了我们是挂职干部，本身我当副大队长就是个形式。” 赵飞燕很无奈，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迟钝得很，说难听点是缺根弦。 他说，“咱们现在这么顺心顺利是因为薛大，如果换了个大队长，其他的不说，单单是严格执行程序什么的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师父你想想，到忘我礁三个月了，你那些操作随便找出一个都是会给人较真的理由的。” “不能吧，忘我礁的情况特殊。”李海微微皱眉，却是没有神什么底气了。 真要是换个爱较真的当大队长，他肯定没现在这么自由的。 “还有。”赵飞燕拿手一指远处的工地，说，“瞎子都看得出那边是在建滑跃跑道，咱们能不能回飞鲨基地还两说呢。” 他压了压声音，道，“最关键的是，第167独立大队和木沙海军训练站是一套班子两块板子。为长远考虑，我觉得你都应该争取一下。” 李海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 赵飞燕所分析的是极有可能的，如果不打算在忘我礁上搞舰载战斗机训练基地，为什么会建滑跃跑道？而且，他是看过完整的规划图的，未来要建弹射起飞跑道。 几乎可以肯定，木沙海军训练站就是为飞鲨部队准备的，一定会是飞鲨部队的第二个训练基地。按照忘我礁远期建设的规模，搞成航母母港也是有可能的。 赵飞燕的意思很明显了，回飞鲨部队肯定是普通飞行员，留下来继续干等基地建成，肯定有职务。一边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另一边是全新平台，那边晋升更容易一目了然。 “未雨绸缪起码不是坏事。”赵飞燕说。 不想当将军的飞行员不是好飞行员，李海当然是想着有一天能够指挥上千架先进战机图没灭曰的。 想了想，李海问，“你是什么想法？” 赵飞燕很直白地说，“我和战云天没有其他选择的，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自然是这样的，就算他们不愿意，上级一样会把他们调到李海手下，否则当时是不会把他们不远千万里调到忘我礁的。 当然，赵飞燕和战云天如果不愿意，也有办法——调离飞鲨部队。可是他们的目标就是成为舰载战斗机飞行员，当然不会离开飞鲨部队的。 事实上，在忘我礁上最关心李海前程的，是赵飞燕和战云天。 谁不想进步？ 赵飞燕说，“与其回去从头开始，不如在这里继续深耕。等基地建起来，我们也算是开荒老人了不是。在这里我们的训练时间也更多。唯一的不足是，估计还得等一两年才能进行舰载战斗机训练。” 想训练也没地方，起码要等滑跃跑道建成。 “如果留下来，我们的身份就尴尬了，搞不好时间一长会边缘化。”赵飞燕的分析一点也不危言耸听。 他这么着急是有原因的，他和战云天的情况本身就特殊，而且还不仅仅是追上同期学员训练进度的问题。 另一方面，现在的李海条件太好了，只要他稍稍流露出想要留在海八师的意思，海八师一定会全力争取促成。 开什么玩笑，特等功臣谁不想要？ 李海基本明白了赵飞燕的想法，同时，他也有了明确的想法。他只是不愿意把精力用在这些事情上面，他这种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对这些事情不敏感那是假话。 他说，“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木沙海军训练站要建成至少要两年时间，三年后能投入使用已经很不错了。我个人不想把太多的时间放在陆基这一块，早日上舰才是最重要的。可能上级也有把我们留下的意思，但是我是会努力争取回飞鲨基地的。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不过现在飞鲨部队的情况是人跟不上装备，在这种情况下，把宝贵的时间放在这边，我心里过不去。” 挂职结束回飞鲨基地，按照石磊磊所说的，再用一年的时间取得上舰资质。随航母征战各大洋才是他的目标。 赵飞燕沉默了，心里像是被重重的的敲了几下，脑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慢慢消失，逐渐明朗了起来。 好一阵子，他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想法歪了，我还是副团级干部呢，在觉悟这方面真不如你。” “想进步是人之常情，我也想。”李海笑着说。 拍了拍脑袋，赵飞燕说，“我真是猪肉蒙了心，哎，难怪云天说我没把劲儿往正确的地方使。” “对了，大演练结束后，我俩可以放单飞没？” 李海想了想，点头，“没问题，争取年前完成，年后就改装苏三零。完成苏三零改装后，回到飞鲨集训队就没问题了。” “好！” 赵飞燕走了。 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在岛礁长期待下去的，赵飞燕也是经过了艰难的思想斗争才下了决心。可是他却没料到手里拿着一副好牌的李海居然会把牌一扔说重来。 赵飞燕发现自己小看了李海，起码一般人是很难拒绝下部队一年之内当正营级大队长这个诱惑的。 如果他了解李海的家庭，也就不会觉得惊讶了。 普通人很难有纯粹的理想，睁眼闭眼柴米油盐酱醋茶，生存问题还没解决，谈理想很苍白，哪怕有理想，恐怕也不纯粹。李海打小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抠门是因为家庭环境，对物质无感也是因为家庭环境。耳熏目染的是老一辈的纯粹的革命信仰。 如果他有心从政，以他的家庭背景，再容易不过。想要在部队里谋个好前程更不是问题。哪怕是经商，以他亲叔叔的能力，混成个亿万富豪恐怕都用不了几年。 太多选择了，可他偏偏选择当飞行员，选择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没有理想信念的支持是不敢想的。 在这一点上，他和他师父李战出奇的一致。 也许这是李战选中他作为关门弟子的主要原因。 PS：这段时间持续高温，大家伙注意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