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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选择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在打你的主意。”阿黛不仅不否认自己阴暗的想法,还理直气壮告诉旁人。

    旁人使用阴谋,她变成羊阳谋。正大光明告诉你,她要对你做坏事,会要你的命。

    坏的这样坦荡,荼宛一时间无话可说。

    沉默对视半响,荼宛叹息道“你们凭什么断定,我身上有神巫血脉,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要真那么厉害,还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你们追得到处跑。早就把你们全灭了,掌控南疆,在这地方当女王,让你们跪在地上,挨个给我磕头。”

    荼宛倒是希望自己有这么厉害,可惜她不是。

    她只是看起来很强大,喜欢装腔作势,遇到大巫之辈,根本不是对手。

    阿黛笑了,笑得很有兴致,笑得十分幸灾乐祸。“我倒是盼望你有这份本事,也省得我日夜折腾。要是你真当了女王,我便抱住你的大腿讨好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凡事都得自己想法子,你说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强大起来?”

    荼宛无语瞪眼,摆出荒唐模样。“照你这意思,我不强大还是我的错,你们这一家人的道理,果然是一般人想不明白的。”

    “你现在既然逮着我了,就把那巫力拿走吧,拿了塔给我留条命,我要回去见轩曜,他还在等我。”

    只要不再纠缠她,耽误自己救人,要什么她都舍得。

    “听了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说过了,当你知道了结局,就没有机会离开了。”阿黛似笑非笑,嘲讽荼宛。

    “那我爹不是走了吗?怎么你比你父亲还狠,他都能让我阿爹活下来,你就不能让我活下来?”

    荼宛的质问,让阿黛笑得乐不可支,“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说的分明是你阿爹自己跑了,我父亲想杀了他,可惜没成功,活该人家不选他当大巫。”

    她那鄙夷的口吻,让荼宛再一次刷新认知,自己的亲爹都这么怼,这位南疆最美丽的珍宝,脑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力量我给你便是,你要我的命有什么用?我对那个大巫之力不感兴趣,你想要拿去就好了。”

    “能不能速战速决,放心,我绝对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也不会拆穿你。”

    荼宛心里焦急,身体又开始扭动挣扎。

    阿黛却摇摇头,甚是惋惜“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跟他是没有可能的。”

    荼宛闻言,立刻抬头看怒道“你要是敢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哪怕一点点,我就是化作鬼,也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阿黛,别踩我的底线。我不是兔子,把我逼着急了,我不会咬人,我会吃人。”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我们一会儿就启程回黑苗,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又能逃到哪里去,我等着!”

    阿黛笑的娇媚,荼宛却气的肝颤。

    不顾荼宛的喊叫,阿黛关了门离开。留荼宛在屋里急得跳脚,可身上的绳子捆得很紧,她动弹不得。

    着急烦躁,荼宛破口大骂,“你这疯女人,真跟我过不去,没有什么好下场,我阿爹能饶了你爹,我未必会饶了你。”

    可是阿黛根本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有种诡异的兴奋感,荼宛越想越觉得害怕,她不害怕跟正常人打交道,但她害怕跟奇葩疯子打交道。

    这种人,根本无法用正常思维去思考。你永远不知道,疯子下一步会做什么离奇的事情。

    眼下可如何是好?轩曜肯定在等她回去。使劲扭动一下,荼宛发现自己在白费力气。

    等着,让她先休息一下,身体里这该死的迷药失去药性,她就能逃离这里。

    这些该死的家伙,别指望她能够就此罢休,要不实在还有急事,迟早把这帮家伙教训的爹妈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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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眼前站着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只是神情看上去并不友善。

    “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

    阿黛仔细看了看他,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还摸了摸她的脸,心中不免嫉妒。

    这中原男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模样比她好看也就罢了,皮肤还比她水灵。

    要不是因为中蛊毒,只怕脸色都要比她好看。该死的,难怪荼宛要死要活那么护着,这个男人长得是好看,人说食色性也,男人是这样,女人更是这样。

    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他若是身为女子,肯定是祸国殃民的祸水,好看得让她都嫉妒不了。

    阿黛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他的眼前,神情诡异的很。

    “这位阿哥,想来宛儿跟你提过我的名字。我叫阿黛,黑苗的阿黛。”

    轩曜眯了眯眼,用力坐起身,盯着面前十分美丽的女子,浑身戒备。“宛儿在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阿黛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笑得讥讽玩味。“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趣,张口闭口离不开对方,真把对方放在心上。差一点,我就要相信爱情了。”

    “可惜,我最厌恶的就是男女之情,尤其是男人的山盟海誓,还有女人的天真浪漫。一个骗子,一个傻子,都是无药可救的货色。”

    轩曜闭了一下眼,沉声道“还请姑娘如实相告,宛儿身在何处,你对她做了什么?”

    阿黛笑笑站起来,“目前没有做什么,等会儿,就说不定了。”

    “此话何解?”他一着急,呛了风,忍不住连连咳嗽,显得十分虚弱。这场大灾,让他的身子虚弱无比,整个人已经瘦了很大一圈,手腕处的骨头几乎要像女子一样细。

    阿黛才发现,他的手指伸的修长,十分好看,忍不住嫉妒,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真是没有一处不完美。

    幸好他不是女人,不然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剥了他的皮。

    “放心,我现在没把她怎么样,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轩曜戒备凝视阿黛,丝毫不敢放松。荼宛的本事不小,可还是被眼前之人一再追击。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弄到此处。

    轩曜很担心,荼宛到底情形如何。

    “你跟荼宛认识这么久,对她了解多少?怎么就要死要活,离不开她了?”阿黛像是一个听故事的人,把别人的经历当做戏一样的看,态度十分的轻浮,毫无尊重。

    “这是我与她的事,没有必要告诉姑娘。”

    轩曜冷漠抗拒的态度,让阿黛漫不经心的站起来,靠近他一点,冷冷道“那我跟荼宛的事,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啊!”

    “我是想杀了她,剐了她,蒸了她,煮了她,都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对吧?”

    “你!”轩曜紧张得连连咳嗽,浑身上下,几乎毫无力气。

    莫说救人,连对抗阿黛的能力都没有。他恨极了自己的虚弱无助,只能咽下怒火,沉声问“姑娘到底想怎么样,有话不妨直说。你若要在下的命,拿去便是,只求你不要伤害她。”

    阿黛不屑的撇撇嘴,看他的样子,像在看一只街边的老鼠,“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你再怎么样,也就只是一个中原人而已,我又不是青苗,需要用你来祭天。比起你,荼宛对我的作用更大。”

    轩曜此刻算是体会到荼宛对阿黛的形容,这的确是个不太正常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想找个人,听我说故事,我觉得你非常合适。”

    荒唐之言,轩曜瞬间十分无语。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故事,她必然另有所图。

    阿黛却不管她的想法,盯着他道“这个故事,你听还是不听呢?”

    哪里给他选择的机会,只要他敢说不听,轩曜相信,这女人一定会用更多奇怪的方式来对待他。

    忍着不适,压下怒意,轩曜淡淡点头。

    谁知阿黛却不着急了,“听故事,就该有听故事的态度,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果然是个不正常的女人,轩曜有气无力,“在下十分好奇姑娘的故事,还请姑娘发发善心,告诉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阿黛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这就对了,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这个故事,跟荼宛有关,但可能也跟你有关。”

    轩曜没有放在心上,任由这女人发疯,自顾自言说起一段往事,可越往下说,轩曜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沉。

    巧溪在屋外看守,自家小姐不知跟屋里的男人说了什么,男人起初紧张着急,后面却越发阴沉,到最后,小姐十分开心走出来,而屋里的男人却阴着脸,坐在床一动不动。

    巧溪在门开的瞬间,瞥见他的脸色发黑,十分难看。

    思来想去,巧溪忍不住问自家小姐,“小姐跟他说了什么,那中原人看起来不太对劲。”

    阿黛瞥一眼关上的门,笑一笑“也没什么,只是提起一桩陈年往事。”

    说到这里,阿黛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

    她倒要看一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这个男人还会不会选择荼宛。

    世间男女,不,应该说这世上是否真的会有男人,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送了命?

    这所谓的爱情,所谓的男女真心,是否真的存在!

    见小姐很开心,巧溪虽不明所以,但也忍不住心情好起来,只要小姐开心,她就是开心的。

    屋子里,轩曜坐在床上。捏紧身下上床单,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就算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实,那又如何,他从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说一段往事给他听。

    这个女人必定有所图,虽不知图什么,但这一定跟荼宛有关。

    阿黛似乎想让自己恨荼宛,可还未曾思量明白。门再一次被打开,两个苗人男子走进来,将他搀扶起来往外走。

    不,应该说是拖着他往外走。

    轩曜的脚下越发虚浮,毫无精气,任由他们操控。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只是将她拖到隔壁屋子,打开门丢进去,就不再搭理。

    轩曜用力爬起来,才刚刚坐稳,就看到被绑在柱子上泪流满面的荼宛。

    轩曜惊慌失措,努力起身走过去,解开荼宛身上的绳索。

    “宛儿,你这是怎么了?阿黛是不是伤到你了?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荼宛很累,抱着轩曜不说话。刚刚隔壁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才是阿黛的目的吗?

    阿黛果然毒辣,她就知道,这女人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故事。

    “阿黛说的话你信吗?”

    轩曜沉默,荼宛的心七上八下,很是惊慌,她想解释,可阿黛说的话,她隐约觉得那是事实。

    阿黛描述的那个人,就是荼宛的父亲。虽然没有直说名讳,可荼宛难以想象,父亲当年做过那种事。

    更难以想象,轩曜母亲悲惨的一生,竟然是父亲造成的。

    她有些不敢直视轩曜的眼睛,虽然轩曜还不知,那个连累他母亲的人是谁。可他迟早会知道的,到那时候,他还会像这样对自己吗?

    他还会像这样,坚定不移的爱着她?

    轩曜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看到荼宛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是阿黛的阴谋。

    阿黛的故事,其实说的很简单,不过是告诉他,荼宛身上流着不同的血脉,而他的父亲当年,为了摆脱这个血脉,为了保护好荼宛的母亲,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

    这件事,极有可能跟他母亲被送到京城牵连在一起。

    说得难听一些,他母亲的悲剧,是阿黛的间接父亲造成的。

    轩曜笑笑,擦掉荼宛脸上的泪。“你说的都对,这位阿黛小姐的确是个疯子,莫名其妙说一堆古怪的故事,将人弄得糊里糊涂的又这么走了。我看她的确病的不轻,恐怕她才是那个吃了抑生蛊的人,对吧?”

    荼宛听到这番话,痴傻在那。

    她做好了准备,轩曜会破口大骂,会质问她,会怨毒的怪她恨她,责怪她的父亲。

    可没想到,轩曜会是这个态度。

    她太诧异,半晌才道“你没听懂阿黛的意思吗?她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意思!”轩曜制止她往下说,握紧她的手。“宛儿,你应该记得我说的话,我说过,对我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在爱跟恨之间做选择,他一直选择爱,而不是恨。

    “宛儿,我爱你,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只是你的轩曜。除此之外,我谁都不是旁人的爱恨情仇与我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好好的,那就够了,好不好?”

    荼宛感动不已,紧紧抱着轩曜,“你说的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轩曜的态度,让荼宛惊叹感动。她的轩曜果然与众不同,他的心这样暖,这么好,可惜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轩曜的父母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人,荼宛只盼自己用余生好好爱他,她要和轩曜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夜色中,巧溪推开了门。

    紧张来报告“小姐,人又丢了。”

    “我知道!”阿黛擦拭自己的银饰,不甚在意。

    “小姐不生气吗?”巧溪惊异。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奴婢不明白。”好不容易把人抓住了,小姐却命他们放松警戒。

    小姐的行为确实很古怪,之前恨不能立刻把人抓回去,立刻为她所用。

    可这次,两个人都抓住了,却又两个人都放掉。表面戒严,实则松散,让这两个人逃出去。

    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大巫给的期限快到了,阿黛放下银饰,慢慢梳头。巧溪见状,立刻上前,压下铜镜。

    南疆规矩,女子夜间梳头,不可照镜。又为阿黛整理满头乌发,一点一点梳理整齐。

    巧溪的手艺很好,阿黛不照镜也甚是满意。

    “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这一次,她会主动来求我。这一次,荼宛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出来。”

    也不知小姐哪里来的把握,巧溪忍不住道“荼宛姑娘,可是厉害的很,不是一般人,她....怎么会轻易妥协?”

    “她当然不是一般人,若是一般人,对我还没什么用呢!我要的,就是她的不一般。你且看着,不出三日,她就会回来找我。到那一刻,她就再也逃不走了。”

    巧溪带着疑惑离去,想不明白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可她知道小姐的本事,说要做到肯,定是会做到的。只是大巫那边,又来催促。

    那姓罗的恶心货色,似乎又跟了来。不行,只盼小姐这一次能够马到功成,否则,否则她就亲手杀了那个家伙,绝不让小姐嫁给那恶心的东西。

    ----   

    茫茫的夜色中,荼宛跟轩曜共骑一匹马。两个人像私奔一样,在夜色中奔驰。

    月光下踏马而行,竟有一种难言的浪漫。

    沿途空气里,有阵阵花香,让人忍不住停下心旷神怡。

    轩曜停下马,在路边采了一朵花,红艳艳的,夜色里,也难掩绚烂。

    见荼宛生好了火,他才走过去,将花儿递给荼宛。

    “此花甚是好看,宛儿喜欢吗?”

    荼宛看着那朵花,先是微愣,继而诧异看着他,“你可知,这是什么花?”

    轩曜笑着摇头“说来惭愧,我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不像京城里的那些文人雅士,对这些花如数家珍,懂得欣赏。”

    荼宛没有接过那个花,反而有些羞涩道“我阿娘说,这杜鹃花有一种意思,意思是..是....”

    “是什么?”轩曜笑盈盈看她,语气甜到溺死人。

    “我阿娘说.....说....说,如果一个男子,将这杜鹃花送给女子,他的意思是,是...向女方表明心意,以后我是属于你的。”

    刹那间,周周的火光,让两人都红了脸。轩曜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朵花,还有这般含义。哪怕荼宛与他已经有过亲密的接触,此时听到这羞人的意思,还是觉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荼宛不敢看他的眼,他的眼睛里有星辰,美得让人不敢直视,更何况现在。

    轩曜将朵花别在荼宛的发间,笑的令人心神荡漾。

    “宛儿生的真美,这花都没有你好看。”

    荼宛摸了摸鬓角,小心翼翼看他。又听轩曜道“此花的意境甚好,我是属于你的,那宛儿,可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