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观雨人

    “你想知道有关‘势’的问题？”听见这话，纳兰雪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的。‘势’乃是大武师才能够掌握的手段，你乃是一位中阶大武师，所以我想请教一下经验。”苏林诚恳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抱歉，我无法给你满意的答案。”纳兰雪断然道。

    闻言，苏林遗憾的叹了口气。他先前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现在真的听到了，心里却还是无法避免的感到失望。

    这种失望，让苏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纳兰雪注意到苏林的神色变化，心里莫名的一慌，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势这种东西，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必须依靠个人理解。”

    “哦。”苏林应了一声。

    果然，与青老所言一致，连纳兰雪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是一样无法解释清楚。

    “不过，我可以呈现给你看。”纳兰雪望向外面的小院子，似乎对小院子并不满意，旋即摇头道：“这里不合适，你跟我来吧。”

    纳兰雪说罢，吹响口哨，不久之后，巨大的疾风雕降落下来，纳兰雪红飘舞，翻身上了疾风雕的脊背，苏林稍作沉吟，也是走了上去。

    然后，苏林两人便乘坐大雕离开社稷学府，向着落日余晖的方向飞去。

    几经辗转，苏林两人最后居然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小山谷当中。

    “我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安静，自然……希望你别告诉其他人。”纳兰雪舒展了一下美好的身材，很享受的呼吸着掺杂花香的清新空气。

    纳兰雪上一次来的时候身受重伤，差点就死了，此番过来，心境自然是不同。

    “嗯，这地方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苏林随口说道，可话刚说出口，便是感到有些不妥。似乎说的太亲近了一些。

    “你想了解‘势’，那现在就开始吧！”

    纳兰雪的脸上微红了一下，旋即岔开话题：“这样吧，我将修为境界与你持平。然后你跟我战斗一番，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势’。”

    “如此，多谢了。”苏林也趁机下了台阶。

    “用你最有自信的手段来进攻我，不要有任何保留。”纳兰雪后退几步，从腰间解下了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带。

    只见她将那白色丝带用力一甩，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贯彻其中，顿时让柔软的丝带坚如利剑，笔挺起来。

    见到这一幕，苏林是面色凝重起来，而后取出碎元刀，他准备以狂风刀技对战纳兰雪。

    既然此番的主要目的是探讨武技，而不是争夺胜利，苏林自然不会使用精元暴杀和地心火。

    “来吧。”纳兰雪轻叱一声，将丝带以利剑的方式攻向苏林。

    苏林无比专注，即便纳兰雪那一头火红色的长在夕阳余晖中跳跃，宛如一团火焰在燃烧，令得其充满了另类的美丽与娇艳，也未能让苏林动摇分毫。

    这世界上只有战斗，才可以让苏林完全的专注起来，心无旁骛。

    唰！风卷残云！

    苏林刚一动手，便用了狂风刀技第二式，也是目前掌握的最强武技。

    “你若只懂得用蛮力，这一辈子都休想领悟‘势’。”纳兰雪低语一声，向前跨出一步，丝带在空中划过一抹光影。

    旋即，一个清越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起。

    只一击，纳兰雪便是将苏林手中的碎元刀撞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苏林骇然失色的看着远处的碎元刀，纳兰雪的确用的是中阶武师的实力。明明双方的修为不相上下，可自己却如此不堪一击？

    “再来。”纳兰雪以丝带曲卷碎元刀，重新递给苏林。

    而后，两人先后交手一十三次，每一次，都是以苏林完败结束！

    “你眼睛在看哪里？不要看我的兵器，要看我！”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木头，笨蛋，不要只专注于招式，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苏林！你怎么这样笨！看我，别看我的兵器，要我提醒多少次？”

    苏林二人不断的切磋，苏林却越打越是郁闷，越打越没信心。

    战斗当中不看对方的兵器，那看什么？不专注于武技，那专注于什么？

    “哎呀，你这个木头……真是气死我了！”纳兰雪俏脸通红，气的直跺脚。

    苏林却心中苦笑，心道这所谓的‘势’也太复杂了一点，想要领悟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他却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领悟不到势的存在。而苏林从听说‘势’，到尝试去领悟，才过了不足半天而已。

    “算了，战斗会让人专注于其他东西，现在，你只看我就好了。”

    第十四次战斗结束后，纳兰雪索性放弃了以战斗来展示‘势’的设想，让苏林站在原地。她自己则开始围绕着苏林缓慢行走，转圈。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皓月悬挂当空。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让纳兰雪宛如月霞仙子一般，美艳无双。

    “苏林，你看哪呢？我是让你看我！”

    “我是在看你啊。”苏林苦笑道。

    “我不是让你看我，而是让你看我的……不对不对，我是说……哎呀，你气死我了。”

    苏林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心说你不是让我看你么？

    望着苏林很是穿透性的目光，纳兰雪莫名的感觉浑身烫起来，尤其是联想到自己的身子都被这家伙看光了，顿时觉得全身不自然起来，如同有无数个蚂蚁在爬动。

    “我饿了，去给我找吃的。”纳兰雪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瞪着苏林说道。

    “嗯。”苏林宛如一个听话的徒弟，很快找来了几枚青色的果实。

    二人分吃的过程中，纳兰雪低着头，眉头微蹙，在想办法让苏林领悟‘势’为何物。

    与此同时，苏林也在思索同样的问题。

    吃完之后，纳兰雪似乎想到了办法，信心满满的站起来说道：“现在，你看我的动作，看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纳兰雪说完，便又开始围绕着苏林缓缓步行起来。

    这一次，苏林无比专注，认真的看着纳兰雪的步伐，没有丝毫杂念。

    之前，苏林以为纳兰雪是让他看某种身法，刚才在思索过程中明白自己找错了方向。

    势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是呈现在你眼前，你没有悟性，也便看不到。

    咦……现了！

    苏林猛然一惊，他终于现了纳兰雪让他所看的东西。

    纳兰雪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十分动人，除此之外，苏林还看到了纳兰雪与众不同的地方。

    旁人走路的时候，简单寻常，可纳兰雪走路之时，却隐隐的蕴含了某种天地间的规律。

    随着纳兰雪的走动，好像大地活了过来，在缓慢的呼吸。纳兰雪每一步迈出去，都贴合了大地呼吸的频率与节奏。

    再回想纳兰雪先前的进攻，那种灵感更是清晰了许多。

    两人用同样的修为境界战斗，苏林却始终不知为何，总觉得纳兰雪比自己更强一筹！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赶不上她。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一种意境，或者叫做气势。

    就像一只白兔与一头猛虎同时坐在你的面前，你可以一眼就看出来孰强孰弱。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能展现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领会到，要看你自己的悟性。”纳兰雪有些累了，长时间释放势，让她疲惫不堪。

    毕竟，势这种东西是个人领悟的，它无法用语言来解释清楚。

    结束了这次请教，苏林与纳兰雪乘坐疾风雕返回社稷学府。

    第二天一早，苏林来到社稷学府兽栏场管理处，领取了一匹高头骏马，便是奔驰而去。目标，冰阳府。

    冰阳府有大大小小三十几座城池，并不算是一个太大的区域。三刀客最后一次，便是出现在冰阳府领地内。

    不过想要找到对方，可也没那么容易。

    快马加鞭，苏林坐在马背上，翻看着有关三刀客的具体信息。

    三刀客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凶徒，所过之处血债累累。

    社稷学府接下三刀客任务的学生不再少数，但基本上不是被打败，便是被三刀客逃走。因此，奖励学分也在不断的提升。

    了解了三刀客的习惯之后，又结合最新的情报，苏林可以推断出来。此时三刀客应该在林阳城附近活动。

    将情报簿合上，苏林深深的吸了口气。

    此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丝丝微风拂面而来。

    苏林心头微动，福至心灵，他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什么是‘势’了。

    世界万物皆有势。说简单一点，顺水行舟是借势，逆水行舟是逆势……此时逆风前行是逆势，若改变方向便是顺势。

    所谓的势，是一种去顺应天道，符合万物规律的法则。

    每个人领悟到的势都有所不同，纳兰雪领悟的，应该是一种大地之势。那么自己，该领悟什么势呢？

    苏林知道自己才刚刚入门而已，明白势只是一个开始，领悟到势才算圆满。

    苏林一边赶路，一边感悟着有关‘势’的领悟。

    在天黑之前，天边出现了一片影影绰绰的轮廓，那里便是林阳城了。

    白天晴朗的天空此时却开始乌云滚滚，一丝潮湿的味道窜入鼻孔。苏林抬头望去，燕子低飞，要下雨了。

    苏林没有急于赶路，而是就近找了一所破庙暂居。

    小庙很破败，屋顶多处开裂。好在内有枯草成堆，像是以前路过的行人收拾好了的。

    苏林拾掇了一些枯草堆积起来，倚靠在草堆上取出干粮进食。

    此时，外面已经黑的看不到东西了，不多时雷声滚滚，雨水倾盆而下。

    一道道闪电贯穿苍穹，将大地照亮之后又恢复黑暗。

    苏林洗了把脸，而后望着雨幕怔怔的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若有所思的将碎元刀取出来，脱去上衣，赤着上身拎刀走出小庙，走进了雨幕当中。

    抬头，雨水冲刷脸庞，他沉浸了一段时间，将碎元刀平伸出去。

    唰！

    一抹刀影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而过，荡起一片水花。

    唰！又是一刀。

    紧接着，一刀连着一刀，刀刀不休，连绵不绝，好似惊涛骇浪，犹如长河奔涌，气势如虹！

    苏林没有使用任何的武技，只是单纯的挥刀，尝试领悟所谓的势为何物。

    许久之后，苏林有些疲惫了，旋即便收刀，怔怔的看着脚下的湿地。

    虽然苏林刚才将刀舞的密不透风，几乎将度达到了极致，可脚下的地面依然还是湿了。

    没错，苏林尝试去拦截雨滴，企图在脚下制造一片与雨水隔绝的地方。

    不过显然，苏林没有做到。

    苏林皱眉一笑，暗想这雨幕，真的不能被拦截么？

    苏林不甘心，再次挥刀起舞，他尽自己最的大努力，将所能看到的每一颗雨滴都劈砍出去。可是无论苏林如何努力，如何的加，雨水始终都会突破他的刀幕，无法做到水泼不入。

    回到破庙里，苏林又苦思冥想了许久，依然没有结果。

    这时雨势更大了，许多雨水穿入房屋溅落在苏林的身上。

    苏林抬头，看着破损的屋顶若有所思。

    “一定要快，才可以拦住所有雨水么？这屋顶可从来没动过，但它却可以做到。”

    忽然间，一层鸡皮疙瘩弥漫苏林的全身，苏林双目收缩，猛然间像是领悟到了要领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