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两个世界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林田海当年突兀地抛下学业转型做导演，至少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想帮自己的弟弟实现未完成的梦想。《若王子》的剧本于他而言是意义非凡的，里面寄托着他对弟弟的思念，所以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电影都还没有开机，周边的人就已经开始恭喜被选为男一号的中川小志了，仿佛单纯只要出演了这部作品，就能让演艺事业更上一层楼似得。这一切让他肩上压力如山一般大，虽然幸运地被选为了这部电影的男主演，但林监督一开始就明确地说过，只是因为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矬子里面拔大个儿才选了他。 中川小志相信，若自己把这《若王子》给演砸了，那么他的演员生涯也就结束了，都不用林监督开口下面的人就会给他判死刑。被林兴业封杀比被放送局封杀还要恐怖，强如星尘传媒怕事也保不住他。 尼本每年都能冒出一大堆新人女演员，可男演员的更新换代却很慢，不管看什么剧似乎都是那几张熟面孔。这一点其实也不难理解，拍电影电视剧就像做菜一样，配菜可以换着花样随意放，但主食材还是用吃惯了的那些最安全，男人在尼本的娱乐圈就是主食材，而女人就只是配菜了。 高乔光身上的压力也不小，在她之前的两任“林女郎”分别是塚本璃子和绫濑晴夏，一个凭借《坏心眼石》里的出色表演成了最年轻的戛纳影后，另一个虽然没有拿到个人荣誉却帮助《木偶之家》拿下了三大国际电影节的满贯成就。她接下这个角色，就必然会被人跟这两位放在一起比较。 相比于其他的年轻女演员，高乔光也有着十分明显的优势，那就是她的性格够好脸皮够厚，通过托尼斯事务所几个相熟的同期艺人牵线搭桥，约藤井明菜见了一面，仔细地交流了关于这份剧本的看法和心得。 “没有名气的时候，只为渠道发愁，对作品的自信肯定是不弱于人的，现在终于功成名就，什么都不做都有人来吹捧，可再也静不下心来做事了。”剧本摊开摆在面前，林田海用铅笔涂涂画画想要做好分镜头剧本，可是稿纸废了一张又一张他还是不满意，渐渐的连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了。 “你还有没名气的时候，不是出道即是巅峰么？”在吉高由理子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就没受过挫折，二十几年来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说他是上帝的私生子了，不信基督教只是每个家庭都会有的父子关系不和…… “谁告诉你的，我拍摄的第一部作品连院线都没上，直接卖断给了奈非天，这也能叫出道即巅峰？”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地球来客》当初只卖了一百万美元，还落了人家多大人情似的，现在林田海想想都觉得亏心。虽然那部电影除了叙事方法上的创新外乏善可陈，但怎么说都是他林大导演的处女作，凭借这么个噱头，《地球来客》起码已经为奈非天赚了数千万美元了。 “爸爸，爸爸，你快看我画的你。”伏在桌子上的猛地抬起头，然后得意洋洋地举起了手里的“大作”，她画的是一个住着拐棍的男人，西装外罩着大衣还披着大氅，头发花白面容阴鸷……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喊两声，弄得人家以为你有两个爸爸？”女儿很有绘画的天赋，小小年纪就画工就已经非常了得，不过画上的人物召唤了他久远的记忆，这不像自己，更像是没改版之前还不叫诺克萨斯统领的乌鸦策士。 一直安安静静趴在旁边的女儿，就是林田海不能集中注意力的原因，虽然闺女很乖，可是她就像是自带光芒一样引得他总是忍不住去看。院子里的两个儿子就很烦人了，成天吵吵嚷嚷的到处折腾，现在正追着已经老到脸上毛发白的深渊在院子里乱窜。 “林万京的妈妈就有很多啊，漂亮的妈妈，可爱的妈妈，温柔的妈妈，穿制服的妈妈，会唱歌的妈妈，涵国来的妈妈……为什么爸爸只有一个呢？”五岁的小孩已经懂得很多事了，但也有一些是林万京始终没法弄懂的。 “就是，就是。”吉高由理子得意地把女儿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林万京，我是漂亮的妈妈，还是可爱的妈妈？” “你是凶凶的妈妈。”林万京鼓起了腮帮子，漂亮的妈妈是山多拉·达达里奥，可爱的妈妈是特林德尔·怜奈，温柔的妈妈是藤井明菜，穿制服的妈妈是中野美树，会唱歌的妈妈是高田充希，至于涵国来的妈妈，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目黑区土生土长的亲妈。 “逆子！”要不是某人就在旁边看着，吉高由理子都想学一回刘玄德怒摔阿斗。 “会长，已经到点了，您看……”森七奈也不想打破这一幅和谐的家庭绘景，但是职责所在她只能上来做扫兴的人。 “安排车吧，我换件衣服。”林田海待会儿就要去片场主持开机仪式，穿着居家服肯定是不行的。侧头看向院子里奔跑的儿子，还有坐在露台上的女儿，他忽然觉得以前自己所执着的那一切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终究不是超人，超人是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的。 从轻井泽坐车前往京都的路上林田海想了很多，男人四十不惑，很多事情都是在这个年纪看开了的。抵达片场之后保镖们一字排开护着他下车，然后演员、经纪人、服装助理、化妆师、副导演、灯光师、音响师等等，不管是不是林兴业的人都分列道路的两旁，九十度鞠躬齐声问好，“会长！” “下午好。”林田海点了点头，今天并不会进行正式拍摄，只是在太阳落山之前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为电影的顺利拍摄祈福，象征性地拍一条就好了，所以他的心态非常放松，“都忙起来，让我们开始吧。” “摄影机就位！灯光就位！收音就位！演员就位！”内川伦子是副导演，她现在还是不太擅长和人交际，但是自信感却被培养了出来，声音都比以前大了不少。 太阳已经西斜，片场的灯光显得更加耀眼，依稀间林田海似乎从取景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回归头来向他灿烂地笑着，好像有在说些什么，可他怎么都听不清楚。彼此深深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明白了，这是两个世界：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