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丧事
卫芙在甜姐儿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好奇心倒是不小!” 甜姐儿一听卫芙这语气,就知道有戏,于是又拽着卫芙的胳膊连连摇了好几下:“母亲,您就让我去看看嘛,难得看到福安县主这样丢脸呀!” 卫芙拍了拍甜姐儿的头:“宁旭那亡妻,也是个苦命人,这是人家的丧礼,不管如何说,死者为大,你跑去看热闹,这可是有些不妥的。” 甜姐儿一听这话,倒也严肃了许多。 “母亲,”她道,“您放心,我也是知道轻重的,虽然我与宁旭的亡妻没有打过交道,但再怎么说,对于死者,我也是心怀敬意的,就算是存了去看福安县主热闹的心思,我也一定不会对亡者不敬的……” 卫芙这才放心了,“既是如此,你问问你两个哥哥,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与汝南侯府的联系,如此也好上门凭吊才是。” 至于韬哥儿和略哥儿能不能想办法带着甜姐儿上门凭吊,这其实是不用置疑的。 宁旭既然会朝着韬哥儿靠拢,而韬哥儿也决定帮宁旭这一把,只不过是上门参加丧礼而已,这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甜姐儿立即高兴了起来。 第二日,甜姐儿果然便跟着韬哥儿和略哥儿一起去了汝南侯府。 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来形容汝南侯府,这是一点也不为过的,虽然因为后辈的不成器而不断的在走下坡路,但汝南侯府从前的底蕴可是极为深厚的,就算是走了这么些年的下坡路,侯府里还是一派奢华之风,且并没有因为府里有丧事就有任何的收敛。 由此,也就可以看得出来,宁旭夫妇在这汝南侯府里,是有多不受重视了。 甜姐儿最初时,更多的是因为即将看到福安县主的笑话而兴奋,但打从进了汝南侯府,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让她不由得渐渐拧起了眉头。 看这汝南侯府…… 又哪里像是在办丧事的样子? 直到入了宁旭夫妇所住的院子,这才总算看到了些白色。 宁旭虽然是庶长子,但怎么着也是汝南侯的亲骨肉,他成亲之后,自然也是要与其夫人一起搬到后宅里去住的,那时候明明后宅里还空着那么多的院子,汝南侯夫人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后宅里的院子不够住,将宁旭夫妇赶到了最偏僻,也是最靠近外院的一个小院子里住着。 这个小院子说起来还算是在内院的范围之内,但实际上离着外院也只有一墙之隔,而且还在外院的院墙之上单独开了一道小门,说这个院子是在外院,其实也不能说错。 只从这里,也就能看得出来,宁旭在这侯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也正因为宁旭夫妇的院子是挨着外院的,所以进了二门再拐个弯也就到了,事实上,要不是面子上不好看,直接从外院的院墙上那道小门进来这小院子,反倒还要更快一些。 这偌大的汝南侯府,也就只有这小小的院子里,才是真正的在办丧事。 至于别的地方…… 不提也罢。 宁旭在汝南侯府的地位尴尬,侯府里的其他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被汝南侯夫人视作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庶长子来冒得罪汝南侯夫人的险,所以这会儿这个小院子里虽然入目皆是素缟,却也安静得就似根本无人来凭吊一般。 便是甜姐儿向来都心大,这会儿看了这般情形,也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 虽然有些不应该,但她觉得,宁旭的妻子在汝南侯府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只怕死了还要比活着轻松不知道多少呢! 不过…… 但凡是能活,又有谁会愿意死呢? 想想宁旭的亡妻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拖着自己奄奄一息的病体,用那样的方式自尽的,甜姐儿的心头一时也不由得泛着酸。 一边想着这些,甜姐儿跟着韬哥儿和略哥儿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除了宁旭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厮在守着之外,也就只有两个跪在灵前哭泣的丫鬟了,看着应该是宁旭亡妻身边的丫鬟。 听到脚步声,四个人都一起抬头看了过来。 看到韬哥儿三兄妹,宁旭明显极为惊讶,他顿了顿,很快就站起身迎了上来:“姜世子……” 说着话,朝着韬哥儿三人深深鞠了一躬。 韬哥儿三人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这一鞠躬。 “节哀顺变。”韬哥儿低声道。 虽然知道这种话对于亡者的家人来说,是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的,但这时候,除了这几个字,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而宁旭,他微低着头,想起了前两日突兀的拦着韬哥儿的马的行为,用力抿着唇,眼里又多了几分坚定。 甜姐儿原还想着等会儿就可以看福安县主的笑话了,但真到了这里来,看着这简陋的小院子,以及院子里少得可怜的这几个人,却是再也生不出什么看热闹的心了。 跟着韬哥儿和略哥儿,甜姐儿拜过亡者,然后才走到一边与宁旭说话。 韬哥儿向来话少,甜姐儿这时候又不好直接与宁旭对话,所以开口的是略哥儿:“……皇后娘娘那里下了旨意,要福安县主来替尊夫人守灵三日……” 他们原以为这件事,宁旭定是知晓的,但见着宁旭听到这话时,那完全不作伪的惊讶的表情,三人才发现,这件事,宁旭竟是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 宁旭不知道,那么很有可能,汝南侯府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要不然…… 想来宁旭的亡妻这场丧事,也不会办得这般寒酸。 福安县主要过来守灵,可想而知的,就冲着这件事,也会吸引到许多人到汝南侯府来看热闹,要是让这么多人见着这场丧事办成了这样,那岂不是徒惹人笑话吗? 虽然汝南侯夫人不在乎让人知道她对这个庶长子有多憎恨,但这种除了惹人发笑和指点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的事,她也是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