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傍晚，黑雾笼罩的天空，残阳只见一点亮光。 白牧挖了一天煤，从井下回到地面，小脸乌漆嘛黑，俨然一个小煤球，手掌心都破皮流血了，但他没有喊一声苦也没有喊一声累，克丽丝不在身边，他一定要坚强。 没妈的孩子就像一根孤零零的小草，只能自己面对风雨…… 克丽丝也是十来岁就没有父母了，但她很坚强，靠着自己的双手，靠着自己的勤劳，靠着自己的努力，硬是败光了父母留下的千万家财。 白牧洗手的时候，咬牙嘶了一下，手破皮而以，以前被狗咬，被猫咬，被老鼠咬，被毒蛇咬，被蜘蛛咬，被蝎子蛰，被毒蜂蛰，挤牛奶被一头蠢牛踢碎了肩胛骨，先前跟托尔尼奥打架断了两条肋骨，胫骨也裂了，他都没有喊一声疼。 现在这点疼算什么？ 天快黑了，累了一天的矿工们坐在山洞口等开饭。 362号矿区有一千二百多名矿工，分很多个工段，白牧被分在最危险最辛苦的井下挖煤队，他们的三餐都是由362号矿区的矿花维纳斯送来的。 夕阳下，维纳斯推着餐车过来了。 矿工们欢呼着迎上去，他们的女神终于来了，白牧看着维纳斯，自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叹息，维纳斯的长相只能用【像雨像雾又像风】来形容，她是362号矿区井下挖煤队工头的妻子，她之所以能当上矿花，只因362号矿区就她一个女人…… 虎背熊腰的维纳斯抡起铁勺敲着餐车，凶神恶煞地吼道：“你们这群猪猡，全都给老娘排好队。” 矿工们嬉笑着排好队，前面打饭的矿工全都变着花样夸维纳斯漂亮，很快就轮到白牧打饭了，身后一名矿提醒道：“小白，维纳斯是不是很漂亮？” 白牧桀骜的道：“你们眼瞎了吗？” “(￢_￢)” 矿工们齐齐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个小笨蛋！ 维纳斯冷哼一声，往白牧的餐盘里放了一块米糕后，大铁勺伸进肉锅中一捞，满满一大勺肉片，馋得白牧都快流口水了，这么多肉吗？谁知道维纳斯的手忽然一抖，半勺肉片飞出去了，又一抖，又飞出去好多肉片，必杀一抖，最后舀到白牧餐盘里只剩下一块肉片…… 不多不少，就一块小小的肉片。 维纳斯趾高气昂：“下一个。” 白牧刚想表达不满，一名已经打好饭的矿工走上前，捂住白牧的小嘴，笑着将他给拉开了，他们每天都要干重活，不吃肉根本没力气，所以万万不能得罪厨娘。 数名年纪能当白牧父亲的矿工围上来，笑着道：“来来来，小白，我们分你一点肉。” 白牧倔强的摇摇头：“我不要，克丽丝说过我们只接受馈赠，不接受施舍。” 绰号“眼镜”的矿工了然一笑，小白的母亲明显是贵族出身，他意味深长的道：“小白，有的时候，收起廉价的骨气，人生的路能走得更平顺。” “路上遇到水坑，不一定要踩过去，也可以绕过去。” “你要学会圆滑。” 黑石山的矿工们都是被西部各国发配流放的罪犯，他们当矿工前，没有一个是老实巴交的汉子，矿工们你一言我一语，教导着白牧，他们知道白牧从小身边只有母亲，他们倒不是歧视女人教大的男生，只是有些东西，女人教不了…… 白牧细嚼慢咽吃下绝无仅有的一块肉片，没想到肉也能那么好吃？但幸福只有短短一瞬，他捧起不放糖也不放盐的糙米糕吃起来，没什么味道，既不好吃，也不难吃，只是能填饱肚子。 “好大一只蜘蛛。” 白牧听到一旁有人惊呼，扭过头发现不知道从哪爬过来一只拳头大的黑蜘蛛，他两眼一亮，跳上前一脚踩死蜘蛛，熟练地摘掉蜘蛛头，挤出蜘蛛的内脏，跑到烧水的煤火旁，捡起一根引火的树枝，串起蜘蛛烤起来…… “小白，你在干嘛？” “烤蜘蛛。” “你烤蜘蛛做什么？” “吃。” “(⊙_⊙)” 众矿工一阵心酸，幽怨地瞟了维纳斯一眼，看把孩子整得都想吃蜘蛛了？ 众人上前抢走白牧的蜘蛛，丢得远远的，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蜘蛛有毒的。” 白牧挣扎着想去捡回来：“这种黑蜘蛛没什么毒，我已经把头摘掉了，烤一下很香的，我跟克丽丝以前经常吃蜘蛛。” 经常吃蜘蛛？众矿工心酸得都快流泪了，小白以前的生活那么艰苦的吗？ 白牧歪着头，吃蜘蛛很奇怪吗？他跟克丽丝曾经接了一个佣兵任务去湿地刨人家祖坟，被机关魔法阵困了半个月，他们就是靠吃墓室里的蜘蛛活下来的。 维纳斯的丈夫就是送白牧过来的工头，她多少知道一点白牧的情况，孤儿寡母真的很不容易，她原本也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一下桀骜的小子，没想到小家伙居然去抓蜘蛛吃？ 维纳斯愧疚得眼都红了，努力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舀了一大勺肉，走到白牧面前，呵斥道：“我给你肉，不许吃蜘蛛。” 白牧愣住了：“谢，谢谢。” “你的碗呢？” 先前差点被白牧刨去一瓣屁股的山姆拿碗过来了，给白牧使了一个眼色，白牧心领神会，黝黑的小脸露出一口白牙：“维纳斯最漂亮了。” 维纳斯肉肉的脸绷不住了，嘴角溢出一丝藏不住的笑意，但刻意装得很凶：“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怜你，只是怕你吃不饱，没力气干活，出矿量不达标，你自己受罚就算了，还要拖我男人的后腿。” “知道了，我会努力不拖大家后腿的。” 其实白牧不知道，他第一天的挖矿量远没有达标，没有恢复自由的矿工全是奴籍，每天都有相应的任务量，白牧年纪小，已经得一点优待了，但依然没有达标，大家同情他是一个孩子，于是默默匀出一些矿车，标上白牧的标签。 山姆在白牧捧碗的时候，看到他破皮出血的手心，皱了一下眉：“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找莫老头。” “莫老头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去找他？” “他算是我们这一片矿区的医生，你的手要是不上药，明天就不能干活了。” 白牧乖巧点头，心里浮起暧意，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但也有很多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像金子一样珍贵，你要学会去珍惜爱护每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