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尴尬
这种事情在他们的行业内还是挺常见的，有的项目一搞就是很多年，结果一点儿成果都没有研究人员还是得继续搞下去，有的项目即便有研究成果但因为价值不大最后项目还是被砍掉。 上学期乔玦为项目资金发了不少愁，一次又一次的申请，最终等来的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 大概早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乔玦倒也没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回头他还去找领导谈了个话，跟领导说他妈要回国，他要请假陪方青玫回自己老丈人家，所以这学期不要把他往别人的项目组里塞。等忙完这一阵，他想自己去找一个合适自己的项目搞一搞，踏踏实实的忙几年搞出一些成绩来。 领导也挺犯愁他的。 要学历有学历，要学识有学识，要啥有啥的人一个年轻人，就是不把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他要早两年就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肯定就有研究成果了，履历拿出来也能好看一些啊。 “小乔啊，年轻人，特别是男人，在事业上是要有一些追求的。等你忙完，就收收心，要么踏踏实实的搞教学，多为国家培养一些专业人才，要么认认真真搞研究，在专业领域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为国家做贡献。不管怎么样，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领导倍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道理乔玦都懂，但是一到假期他那小心思就开始活蹦乱跳，啥都不想干就想陪媳妇儿回家。 他大概真的不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男人，更严重点儿说，他太重小我轻大我，只想着儿女情长自己那个小家，完全不去想奉献什么的。 那他有错吗？ 当然没错。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碰触法律和道德底线的选择，有什么错？！ 跟领导聊过之后，他又陷入矛盾之中。 领导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领导希望他在教学和科研之中选出一个来，选出一个并不意味着放弃另一个，只是要有重点，别想着两头都搞好。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把两头都搞好实在不现实。 乔玦没有马上给领导撂准话，回家后贼严肃认真的跟鞠灵商量起来。 以乔玦的能力，如果能够全身心的投入研究的话，自然是搞科研能够实现的价值更大。可关键的问题是他很难做到全身心投入，那最后能获得多大的价值就不好估量了。 当然，小夫妻做决定首先考虑的也不是这个。鞠灵尊重乔玦的选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他觉得在学校工作没意思想辞职她都没意见。 她的信任和支持给了乔玦信心和勇气，把自己关进书房想了一晚上，最终乔玦决定放弃科研，以后都把心思放在教学上。 听他说完自己的决定，鞠灵笑着问道：“我可听说搞科研写论文发表文章比纯碎的搞教学升的快，你辛辛苦苦教书一辈子桃李满天下可能都没写过几篇论文的同事职位高，你能甘心吗？” 这就是很现实的问题。 大学里评职称除了完成教学任务外，还有额外的一些要求，如果乔玦不去搞那些他可能一辈子都升不到教授。 “你在意吗？”乔玦问她。 鞠灵耸耸肩：“这是你的工作又不是我的工作，我有什么在意不在意的，只要你自己不在意就好。” 乔玦本身就是一个很洒脱的人，这一点跟方青玫还挺像的。既然老婆不在意，那他当然要依从本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做出决定后，他又去找领导谈话，领导听说他要把工作重心放到教学上还挺遗憾的，不过也没有多劝。 领导在教育事业干了几十年，见过的奇人异事多了去了。越是有才学的人就越是难以捉摸，越是性子古怪，乔玦这还算好的呢。 “小乔，你别觉得专心教学就是一份简单的工作，当好一天老师很容易，当好一辈子老师可不容易。这是一份枯燥的工作，又是一份充满希望的工作，我期待你桃李满天下的那一天”，领导跟全校师生大会发言似的对乔玦说道。 本来挺平静的乔玦跟领导聊了一会儿竟然心潮澎湃起来。 然而不管他新潮多澎湃，教学工作也得往后稍一稍，因为他要请假，请长假。 方青玫在学术界也有一定名气，她要回国，作为儿子的乔玦请假多陪陪自己的母亲无可厚非，学校自然不会卡着不给假。 他这边请假痛快，鞠灵这边也挺痛快。 她先跟导员说明情况，导员说她请假天数太多，要跟院系主任请假才行，于是她又去找主任。 主任认识乔玦，也认识方青玫，听说鞠灵请假是为了陪婆婆，主任特别痛快的给批了假，只是准假之后没放鞠灵走，而是跟她八卦方青玫的情况。 就特别诡异。 主任一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八卦起来也没比村里闲着没事儿干的老百姓含蓄到哪儿去，那滋滋冒火星子的八卦之眼看的鞠灵浑身不自在。 鞠灵当然不会跟外人八卦自己的婆婆，甭管主任问什么她都嘻嘻哈哈的含糊过去，主任觉得扫兴摆摆手放她离开。 两个人都请好假，又继续紧张兮兮的在各自学校上班上学，几天后方青玫和她的小男朋友落地京都机场，乔玦开车载着鞠灵去几场接人。 一见面都没来得及介绍，方青玫便给鞠灵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的让鞠灵措手不及。 方青玫的小男朋友比她还热情，不多一会儿就跟乔玦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小男朋友叫伊恩，二十六岁，比乔玦年纪还小！ 他会一点点中文，交流中不用乔玦和鞠灵跟他说外语，只要说的稍微慢一点通俗一点尹恩就能听懂。 让鞠灵意外的是，伊恩年纪轻轻竟然也已经读完博士，现在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绝对的顶尖科技人才。可惜，是外国的科技人才。 方青玫和伊恩都很会聊天，所以鞠灵跟他们在一起并不会觉得尴尬。 本来乔玦和鞠灵都把家里收拾好了，想让他们住在家里，可方青玫觉的不方便，她不想打扰到儿子和儿媳妇的生活，不想让他们觉的自己的私人领域被人占领，所以他们回国前就预定了酒店。 乔玦开车送他们去酒店，让他们先倒一倒时差，甭管什么事都等精神状态好一些了再去办。 把人送酒店后，乔玦又开车载着鞠灵回家。 “怎么样，不紧张了吧？”乔玦笑着问鞠灵。 见面前鞠灵确实挺紧张的，不过见了面聊起来就不再紧张。 “你妈妈保养的真好，看着就像三十出头，我希望自己五十岁的时候也能有这种状态”，鞠灵由衷说道。 乔玦笑笑，没有接她这话，而是略微有些忧心的说道：“尹恩太年轻，我妈带他回家会不会不妥？别的我到不担心，就怕村里人说三道四爸妈心里不舒服。” 方青玫比伊恩大二十多岁，这个年龄差实在太大，别说是老妻少夫，就是换过来老夫少妻也少不得被人说啊。鞠文启和张永梅那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要是因为亲家的感情问题被人说肯定会难受吧。 之前乔玦也有这个忧虑，不过没见到伊恩本人这种感受还没那么强烈，跟伊恩见了面，觉的他就是个大孩子，乔玦就更加忧虑起来。 相反，鞠灵就没有为这个担忧。 她道：“没事儿，我爸妈肯定不会在意这个。亲家这个岁数还能保养的这么好，且还能找到这么年轻好看又有本事的对象我爸妈肯定会倍儿得意，绝对不会怕被别人说。” 不怕说的一个最主要原因是离得远，他们跟方青玫多少年也不一定见一回，就算有人说三道四能说几天，村里有别的新鲜事肯定就把这事儿盖过去了，根本不会给鞠文启夫妻造成困扰。 鞠灵这样说乔玦才放下心来。 等方青玫和尹恩休息的差不多给他们打电话，四个人才又重聚一起吃饭到处玩。 方青玫久未回国，看到什么都要感慨一番。 “变化太大了，好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样，得亏有你们陪着，要不我肯定要迷路”，方青玫由衷说道。 不光要感慨，她和尹恩还都喜欢拍照，走到哪儿拍到哪儿，用方青玫的话说，她下次回国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所以要多拍照片多录视频，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都可以用这些慰藉自己的思乡之情。 乔玦毫不客气的说她矫情，还戳穿道：“你可拉倒吧，你要真思乡那还不是想回来就回来，说白了还是没那么想回来。” 方青玫被儿子怼也不恼，总是会找到合适的话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京都玩一遍，方青玫开始联络朋友和以前的同事，连着好几天带着小男朋友参加饭局会朋友，乔玦和鞠灵都没有参与。 感情联络完，接下来就要去鞠家。 乔玦的意思是坐飞机省时间，到省城再换乘火车直接坐到云河，到时候彭岩和尹凯旋都可以去云河接他们，方便。 奈何伊恩对国内的卧铺火车十分感兴趣，提议坐火车去那边，方青玫也支持他，乔玦只好乖乖去买火车票。 尹恩把坐火车整的跟去野外郊游似的，挺老大的一个皮箱里除了装洗漱用品和相机就全都是吃的，上车就开始吃吃喝喝，不困也不累，就一直吃喝到下车，特神奇。 背着尹恩乔玦跟鞠灵吐槽道：“早知道他这么精神就不该给他买卧铺，直接买硬座得了，反正一路就坐那儿看风景吃吃喝喝，还省钱呢。” 省钱是不可能省钱的，在尹恩和方青玫的字典里就没有省钱俩字。 他们在滨江下车，俩人非得要在滨江玩一天，就这一天，俩人花出去不少钱。 滨江就是一三线都勉强的小城市，高消费的地方也不是特别多，也不知道是他们的眼光好还是怎么着，去逛街总是能一眼叨中贵的东西。 方青玫买了一件貂皮大衣，尹恩买了貂皮的帽子，这还不算，方青玫还额外给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买了貂皮大衣。 他们买的时候乔玦和鞠灵在楼下给他们买饮料，端着饮料上楼他们已经付完钱，鞠灵不好说什么，乔玦就很直白的说道：“这都三月中快四月了，天渐渐热起来根本没机会穿这些，你送礼也送的太不实用了吧。” “你懂什么，我送的是心意”，方青玫还挺不服气，死活都不肯退貂皮大衣。 劝不住，那就随他们去呗。 在滨江待一天第二天坐客车到云河，彭岩和尹凯旋在客运站门口接他们，车子顺顺利利的开到村里。 下车跟鞠文启夫妻见了面，大家热热闹闹的坐到一起寒暄。说实话，没话题硬挤话题其实很尴尬，但又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打破这份尴尬，就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着。 鞠灵坐在角落尴尬的直抠墙，乔玦便适时的提出带尹恩出去玩，鞠灵这才顺带手的被解救出来。 在屋里贼乖的尹恩一出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抱着个相机上蹿下跳兴奋的像个大马猴，村里的这些涂鸦他要挨着个儿的都拍下来，一边拍还要一边夸张的大呼小叫，引得村里人都出来看他。 见着老外村里人都觉的稀奇，会问他一些问题拿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逗他，鞠灵看着挺尴尬的，但是尹恩并不觉得，他还认为村里人都很热情，对他很好。 行吧，他觉的好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天晚上，龙哥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做了一大桌子的拿手菜招待客人。 吃了饭喝了酒，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尴尬。 鞠灵乔玦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们这一口气松的太早了。 两天后，得到消息的姥姥姥爷小姨小姨夫还有张立春夫妻张立阳夫妻全都来了。 他们是觉的不知道不过来看一看也就罢了，知道了还不来见一见客实在说不过去，显得他们不拿人家当亲戚，怕人家有意见。 其实呢，他们不过来根本不会有人有意见，他们来了才让人尴尬呢。 饶是方青玫这种会聊天会应酬的人见了姥姥姥爷他们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整个见面的过程基本上就是别人在聊天说话方青玫在旁边乐呵呵的听着。 鞠灵觉的这样实在不是个办法，方青玫不自在，鞠文启和张永梅也不自在，大家都不自在。 那怎么办呢？ 鞠静想到一个好办法替鞠灵和乔玦解决了这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