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泽瘗域 第七十五章 土拨鼠
寒冷的沙漠之夜，气温已经低得让所有人都牙关打颤，冻得浑身哆嗦个不停。 既然已经找到了方向，要么乘胜追击，要么先打道回府，再这样在这里耗下去，刚走出“旅店医院”的大家，就又要病倒了。 大家看了看白云飞，白云飞表态：“我个人想法是现在就行动，明天再来也会和今天一样，只能晚上进行，白天怎么可能？这里毕竟已经成了景点，难保不会被发现。” 说完就看向曹龙轩，意思是看他还有什么想法。 曹龙轩低声向孙二交代了几句，然后向刚才李玉兰手电光束指向的位置一指，大家便向那里快速奔去。 有句话讲叫“望山跑死马”，人眼看到的毕竟和实际会有很大误差，众人在呼啸的冷风里跑了一会儿，才跑进裂谷。 在陷落进陡崖下的沟壑中左拐右绕，已经完全走入了黑暗之中，这里看不到一点月光，已经完全被四周高耸的山梁笼罩在了黑暗里。 无边的黑暗给人以极大的压抑，虽然有几束手电光在晃动，但不免让人心生恐惧，那些关于“魔鬼”、“灵魂”、“宝塔”等字眼，已经先入为主地烙印在了心里，虽然反复默念不要相信封建迷信，但仍是不免心中发毛。 这条曲折的裂谷终于走到了尽头，附近几条小小的沟壑也都汇聚在此，前方就是山梁这一侧的陡崖，在下面向直插星空的崖顶看，居然有高不可攀之感。 但在停车的公路那里看时，这些山梁不过就像一些起伏的土岗子似的，感觉毫不起眼，可见人的渺小，一旦置身其中，才能真正领悟大自然的宏大。 向四周仔细打量，发现这里的地质构造和其它地方没有任何二样，完完全全是雅丹地貌的土质结构，根本没有任何想像中的“山洞”、“入口”之类的东西存在。 不过即使入口在这里，现在的情形才是最正常的，否则早就被别人发现了。 而且这类雅丹地质，非常松软，千百年的风雨侵蚀，滑坡、崩塌等情况自然是经常容易发生，无论有没有什么，被埋起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的。 曹龙轩让大家赶紧把背囊内储备的衣物都拿出来，都穿上御寒，并让孙二安排人去附近寻找枯死的胡杨树及其它植被，伐回来生火，供大家取暖和照明。 然后他和苏老鬼现地研究了一番从哪里下手，苏老鬼四处走着，不时蹦蹦跳跳，又用他手里的洛阳铲这敲一下，那砸一下。 最后一咬牙，拿铲子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意思是“就这里了。” 于是孙二便和另一个手下，在众人几支手电光的照射下，从这个圆圈开始向下挖土。 众人虽然增加了衣物，但仍是冷得不行，冻得浑身哆嗦，好在那两个去找枯木的伙计每人抱着一大抱枯树枝回来了，火堆生起来后，既节省了手电的电量，大家围在火堆旁立刻暖和了许多。 为防止出现意外，曹龙轩安排了一个人去公路边的汽车里值守，防止裂谷里的火光被发现后，容易出现意外。 车里的人见到异常情况后，快速用对讲机汇报，沟里的众人才能提前做好应对。 为了赶时间加快速度，大家暖和后便都轮流加入到挖掘的行列里来，本来这些前期的力气活， 应该是不下墓的孙二和他三个手下的工作，从而让众人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力。 但从安全性的时限上考虑，考虑大漠里这异常气温现状，必须得抓紧时间寻找入口，地宫探险这种事面临的未知风险实在是太多了，往往时间就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除了在车上放哨的那个人外，众人十一人全部加入了挖掘的行列，但凭判断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精确，而且这里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的墓葬或入口都很难说。 于是在实在没有挖出来任何东西的情况下，那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只能废弃了。 苏老鬼又选择了另一处地方让大家挖，大家又奋战了几个小时，在挖下几米深后，又横向挖了几条土洞。 形状如同一棵树的主干上横生了几根枝杈，横向挖出去已经有十几米，仍是一无所获后，大家开始疲惫地烤火休息。 在休息时大家开始讨论是否还有再挖下去的必要，现在大家已经都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了。 虽然开始讨论“魔鬼的影子”时，大家灵感火花不断，但那毕竟是凭空想像，拿凭空想像出的东西来作为论据，这样的论证的过程显然是不靠谱的。 于是大家决定再挖最后一次，再发现不了什么，就先放弃，再研究新的办法。 这次苏老鬼对照着前两个洞口，衡量了半天，在一个位置上又画了一个圆，大家便甩开膀子开始挖洞，苏老鬼这次要求大家至少向下挖深到十米以下，然后横向挖出去至少三十米以上。 期间枯树枝烧尽了两次，一个伙计和放哨的那个，给补充了新的，这次又抱来两大抱。 白云飞看那树枝的断口，明显是用带来的汽油锯切的，这样真省力。 便在心里琢磨，这现代人要是盗起墓来，比古代人要方便多了，因为现代科技发达啊，很多古人很难解决的问题，在众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白云飞坐在火堆边想着这些时，是正好轮到自己能休息一会儿，其他的人是挖的挖，向上拉土的拉土，但人多了也插不上手，只能互相轮流着来。 李玉兰暂时结束了劳作，坐到了白云飞身边，她是来看白云飞在一张纸上乱画的土洞走向，两个人便聊了几句挖洞的事，也没什么值得探讨的，便都开始无声地烤火。 烤火时李玉兰抬头望着天上，白云飞向她看的方向看去，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却原来她是在出神。 白云飞也像她这样看了好久，就听她轻轻地说道：“星空好美。” 白云飞随口应付着：“是呀。” 但却在心里叹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本应该坐在家里看星空，不在家相夫教子，过幸福的家庭生活，却来做这地宫探险的勾当，只能说“情”之一字，又有几人能不受其所累？ 白云飞忽然觉得可笑，不是取笑这个美丽的女人，而是眼前这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可能这些人以前谁都没想过，会成为和“土夫子”一样的地宫探险者，都阴差阳错地裹夹进来。 但即便你有图、有符、有志，这图、符、志相加，却仍是个土夫子。 打洞盗钻的人，就如同硕大的土拨鼠，漫无目的的在地下挖掘，可笑地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无奈地偏离了 本属于自己的生活。 又经过几轮人手的轮换，天色已经亮了，大家不免心中焦急起来。 在下面正横向挖洞的鲁武阳在下边喊，说已经至少三十米，大家心头就有些沉重了。 曹龙轩面无表情，说了句继续，大家就又开始奋力挖掘。 直到挖到近五十米时，下边的人说挖到了山石，这很正常。 不过令人振奋的是，传上来的消息说在土层和岩石间还有一层石灰之类的东西，看它的厚度非常均匀，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人工形成的。 由于空间有限，大家便轮流下去观看，然后全都上来研究分析。 大家一致认为这层石灰均匀分布，人工的迹象非常明显，苏老鬼有些喜上眉梢，说这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墓室或通道口用来封闭或防潮、防虫盗用的了。 至于有没有通道口，就很好办了，沿着这岩石的表面挖掘，虽然工程量大，但只要有墓葬，找到通道口应该不难。 众人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决心，抱着愚公移山的信念再次下到洞里，可没想到，牛钢刚挖了不到十分钟，就爬出来大叫： “条石，哎呀妈呀，有贼拉整齐条石搁那堆着呢！” 众人“轰”的一下就热血上涌，全都爬了进去，后面的人挤不到前边，看不到情况，想扩大洞子的宽度，但被曹龙轩制止了，说容易造成坍塌。 后面的人就急切地在后面等着，只能看到前边人跪爬在前面的背影。 但是无论怎么，居然发现了堆砌整齐的条石，这肯定是人工的了，大自然再鬼斧神工，也不可能没事切条石玩，然后再把它们码到地下来再埋上。 除非老天爷在上古洪荒时代就喜欢打麻将？切出条石来当麻将用？那也没必要埋在地下嘛。 曹龙轩让放哨的从车里拿来气焊设备，就是那种氧气瓶和乙炔瓶组合的“水焊”，直接用它的高温火苗切割条石间用铁水灌死的缝隙。 直到此时，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如果猜的不错，这个由大量条石封死的部位，应该就是地宫的入口。 现代科技发达，这在古代对盗墓贼来说头疼异常的条石灌铁水的封堵手段，在众人手中轻而易举地就被攻破了。 大家清理开众多的条石，一个黑洞洞的溶洞出现在手电光里。 苏老鬼向里边扔了个他特制的探查氧气含量的火柴，发现氧气充足，他立在洞口用力嗅了半天，凭经验判定里面空气虽有阴冷、潮湿味道。 但无严重霉腐、阴晦之气，并非是那种年代久远却完全密闭缺氧的空间，因此先不用戴防毒面具，进到里面再随机应变。 曹龙轩让孙二带另外三个人用树枝和其它杂物盖上洞口，将盗出来的土回填、平整，做好伪装，余下的人，则开始进发。 这个溶洞，应该是主溶洞的一个分支，空间狭小，石钟乳、石笋等溶洞特有的地物也基本没有，主要是曲折纵横、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布满了滴水的溶孔。 看来与那些几万几亿年前就已经形成的历史悠久的溶洞相比，应该是形成年代较近的地下溶洞。 而今可能是地下河改道或水源枯竭，溶孔里早已没了水滴，只有日积月累的灰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