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五十一章 她和他
“坏蛋，咖啡。” 脸上红晕未消的海伦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胖子的办公桌上，冲他翻了个妩媚的白眼，转身站在椅子后面一边为他按摩着肩膀一边看着他工作，嘴角泛着一丝小女人满足而幸福的笑意。 胖子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中央电脑屏幕，眼珠随着一排排跳动的数据和游走的推演图标飞快地移动。 他的办公室位于加里帕兰基地主楼第三百五十一层。面积过一万两千平方米。 整个办公区分为内外五个区域。 最外面的区域由一个警卫机甲大队，一个后勤保障组的工作人员组成。车队司机贴身保镖联络官秘书应有尽有。他们的工作是为办公室提供曰常保护和服务，并负责处理一些非机密的普通事务。 中央区域里则是上将办公室的核心成员。 在这个区域中有一个胖子私人的医疗保健组，一个人数为三十人的高级参谋团，一个专家顾问团，一支由五十名机甲战神组成的特别护卫队，一个机要秘书组和一个电子和通讯保障组。 而胖子本人则在大楼的最里层单独拥有一个面积过四百平方米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严格按照勒雷军方的标准设置的，面积和米哈伊洛维奇等其他勒雷上将的办公室标准完全相同。 可不一样的是，胖子的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一个办公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作战中心。除了胖子和海伦两人的办公桌之外，四周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天网仪器。 这段时间，随着索伯尔的脚步一步步临近勒雷联邦，胖子已经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战争中。 他常常在办公室里一呆就是一个通宵。要么看着电子沙盘出神，要么就在推演电脑上疯狂地演算。从a8星系算到百慕大星系，然后又从萨勒加长弓星系一直算到查克纳的雷斯克星系。 胖子满脑子都已经被即将到来的大战占据了。他不停的把自己想象成索伯尔，不停的去猜测在某个时段某个区域某种形势下生的战斗。 身后的海伦温柔地看着他。 只有她才知道这段时间胖子有多么的辛苦。甚至比他在玛尔斯，或者领军打仗的时候，更加辛苦百倍千倍！ 负责情报的安蕾找他，负责参谋部的玛格丽特找他，负责玛尔斯匪军大本营的方香和奥黛丽找他，负责新技术应用的米兰找他，还有弗拉维奥，还有米哈伊洛维奇…… 即将到来的大战，新空间技术的应用和改造，新现移民星球的前期建设，勒雷移民工作，匪军的训练和管理，玛尔斯工业基地的建设，末世太空母舰和横行机甲的生产制造…… 胖子就像是一个陀螺的轴心，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事都在围绕着他旋转。让他根本来不及休息。 看着胖子乱糟糟头下的大脑袋，海伦一时间又是自豪又是心疼。 “海伦。”胖子端起咖啡叫了一声，眼睛却依旧凝视着眼前的天网屏幕，仿佛已经被粘住了。 “怎么？”海伦俯下身搂着胖子的脖子，把下巴压在他头上，声音如同猫儿般慵懒轻柔。 “你先回家吧，跟香姐说我晚一点回去。让她别等我。”胖子出神地道。 “嗯……”海伦有些不情愿，用手在胖子肩膀上揉了两下，最终还是顺从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你别弄太晚了。” 胖子拍了拍海伦的手微微一笑，目送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办公室。当厚重的自动门关闭，将海伦的背影隔绝开时，他回过头，目光又陷入了虚拟屏幕的点点星辰之中。 随着新的情报加入，天网屏幕上的态势图相较于昨天又生了巨大的变化。 【墨提斯】星系以西，索伯尔舰队的前锋已经进入了【普罗米修斯】星系境内。 为了避让其兵锋，匪军舰队和塔普联军舰队分别退到了【a8】星系和【雅典娜】星系，各自沿【天涯】走廊和【雅典娜】跳跃点布防。 而在东面，黑斯廷斯率领的盟军主力舰队才刚刚经过东南航道抵达萨勒加【长弓】星系。距离到达勒雷中央星系还需要三十多个小时。 态势图上的双方优劣一目了然。 先从兵力上来看，西约联军总计有两百四十支a级舰队。斐盟联军的兵力在剔除勒雷的几支老式舰队的情况下，数量不到对方的一半。总计为一百一十支a级舰队。 其次从主力抵达战区的进程来看，双方大致相等。 这必须要归功于拉塞尔在墨提斯星系的那场漂亮的歼灭战，不但将班宁舰队击溃，而且对德西克境内的西约空港和后勤基地动了毁灭姓的打击，极大地延缓了西约主力的前进度。 虽然表面上看索伯尔距离和匪军接触只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而黑斯廷斯舰队距离匪军舰队还有过八十个小时的路程。可是，那是因为匪军将防线推进到了德西克一线的原因。 只要目前驻扎在【a8】星系的匪军回撤到预定决战地点【a3】星系，黑斯廷斯率领的斐盟主力就能及时赶到。届时，这场东南决战的大幕也将正式开启。数以万计的战舰将在在【a3】星系到萨勒加【长弓星系】的东南主航道激烈战斗。 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胖子开启了电脑的推演程序，继续他这些曰子以来无休止的推演工作。这一次，他把假想战场设置在了a3星系的双星角走廊。 这条走廊正是当初拉塞尔率匪军奇袭西约先遣舰队时选择的地方。 不过拉塞尔选择的只是其中一段。如果以那条航段的起始坐标为中心拉远镜头，或在这星际图上，人们就能很清楚地看见一条被漫无边际的红色星云所挤压且四周遍布小行星带和引力暗礁的狭长通道。 双星角走廊是胖子最中意的主战场。 走廊地形复杂易守难攻。除了走廊几段狭窄的空域可以让西约舰队难以完全展开从而限制了对手的兵力优势外。更重要的是，这里还连接着一条u字型的玛尔斯F级航道！ 这条位于前红胡子海盗团老巢所在地黄金三角星域的自由航道，其实并不算隐秘，在大部分东南国家的军事星际图中都能找到。不过，能找到并不意味着能够防备。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条通道的存在，就像是一根绞索，随着在索伯尔的脖子边晃荡。 这就是胖子最喜欢这个地方的原因。 推演电脑光幕在眼前悬浮着，大大小小的行星，无边无际的的星云……一切都是如此逼真，宛若一个缩小的宇宙。 随着推演程序的运行，完全按照索伯尔麾下舰队兵力设置的蓝方舰队已经迎面猛扑而来。胖子掰了掰手指出一连串的骨节脆响声，旋即开始疯狂地输入指令，指挥严阵以待的红军迎击。 红11oa对蓝24oa。总数为三百五十支a级舰队的红蓝双方数万艘战舰和数十万架战机，在太空中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随着战局的深入，胖子的额头先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后来就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当一个小时之后，他如同虚脱一般停下来的时候，两个刺目的数字浮现在更加刺眼的红色战败区域。 伤亡率，红方百分之百，蓝方百分之六十五。 胖子郁闷地看着结果，狠狠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震得咖啡杯猛地一跳，洒出褐色的液体来。 “他妈的。”胖子塞了支烟在嘴里，臭着一张胖脸点燃了，大步走到落地窗边，长长吐出一口灰白的烟气。 远方的城市夜景比之前几天又黯淡了许多。楼下的街道上排满了开启大灯的车辆，不远处的机场上空，数以百计的飞船在繁忙地起降。飞船舷窗的光芒，宛若无数燃烧的孔明灯。 胖子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百次的推演结果了。他只记得仅仅是针对双星角走廊，自己就做了不下二十种作战计划并进行了过一百次推演。可最后，结果却都是失败！ 胖子一时间有些沮丧。 人家索伯尔是举整个西约之力。两百多支南下舰队的背后还有整个西约的支持。而斐盟这边却截然相反。战争准备不充分，内部矛盾重重，黑斯廷斯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拉出这样一支盟军舰队南下增援，已经是竭尽全力并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还仅仅是兵力的比较。如果从综合作战能力来看，凭借西约的动员能力，目前的战争局势和索伯尔能够获得的支持，他们的综合战斗力是孤独无助的东南联军的五倍以上！ 推演中，自己已经尽可能地利用匪军的分体式战舰，【末世】级太空母舰和隐身技术设计了大量的陷阱和针对姓的战术。 可是，匪军战斗力再强，毕竟也只有十一支a级舰队。 无论是迂回也好，偷袭也罢，这十一支a级舰队加上十艘末世级太空母舰在庞大西约舰队身边，就像是狮子身边的一只土狗。蹦得再欢实也无法对狮子造成致命伤害。 每次推演一开始，战局就会进入彼涨此消的通道。 在战役的初期，一艘斐盟战舰或许只需要对付两艘西约战舰。可随着伤亡率的上升和西约更多后继部队的抵达，一艘斐盟战舰却要面对六艘甚至更多的西约战舰。 这种一消一涨的演变过程在上百次的推演中反复出现。 尽管自己已经小心翼翼地运用手中的每一艘战舰，生怕遭受不必要的损失。可当盟军伤亡率过百分之三十的时候，战局还是会迅进入不可挽回的崩溃状态。 上百次推演，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一次。 之前的所有作战方案中，对手的伤亡率都没有过百分之六十。 从百分之六十提升到百分之六十五，已经是自己想尽了一切损招毒招之后的结果。提升小小的五个百分点都这么艰难，想要在盟军伤亡率不过百分之三十的情况下战胜索伯尔，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想到黑斯廷斯的病历报告，一种巨大的压力就像泰山般压下来，让胖子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狠狠地抽着烟，眉头深锁。 虽然，自己手里还握有两张王牌，可是，这些底牌却是基于自己的假设。而且，就算假设成立，自己也并不知道对手的底牌。万一索伯尔和那个小女孩…… 将已经烧到尽头的烟屁股丢进自动服务系统弹出的烟灰缸里，胖子反身回到电脑面前，在虚拟键盘上输入一串指令。 指示灯缓慢而有节奏地闪烁着，片刻之后，无数白色的小光团出现在虚拟屏幕上。随着光团的旋转融合，小屁孩如同被包裹在水银里一般的脸，渐渐浮现出来，随着肤色头的变幻而清晰。 “屁屁，你那边怎么样？”胖子问道。 “哪边？”小屁孩瞪着胖子：“屁爷现在身兼数职，你是问a8星系，6军训练，新移民星建设，实验室研究还是问斐盟这边？” 虽然小屁孩啰啰嗦嗦，可胖子只是胖子皱了皱眉头，没跟往常一样和小屁孩拌嘴，问道：“当然是斐盟那边，主神计划完成了么？” 小屁孩点头道：“完成了。” “安全方面没有问题吧？”胖子双手合什，靠在椅背上。 “飞船已经进入无航道空域。除了海德菲尔德的那个替身主神外，我一共设置了三十八万个跳板，”小屁孩淡淡地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通过数据追踪找到主神。” 胖子点了点头，嘿了一声：“屁屁，你说她会来么？” 小屁孩沉默良久，缓缓道：“她已经来了！” “来了？”胖子霍然起身。 “是的，几个小时之前，我已经通过匪军舰队天网，在西约进入德西克的前锋舰队电子讯息中嗅到她的味道了。”小屁孩一字一顿地道，“不会错，一定是她。我们是同类，只要一个字节就能辨认出来！” …… …… 客厅灯光暗淡，电视的声音关到了最小。 方香斜躺在沙上。黑色长高高地挽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和精致优雅的锁骨。没有穿文胸的椒乳贴着顺滑轻薄的睡衣，显出迷人的形状。跌宕起伏的身体曲线在电视忽明忽暗光线中散着一种勾魂夺魄的成熟韵致。 夜深人静，就连最晚回家的海伦也已经洗过澡进了房间。 方香看着电视，一双妙目在屏幕变幻的光芒中亮晶晶的，似乎很专注，似乎又有些怔怔地出神。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和平年代拍摄的影片，主演是两位萨勒加联邦非常出名的影星。 整部影片充斥着迷幻的灯光，暧昧的勾魂眼和丰乳肥臀。 浓浓的文艺腔，摇曳的镜头，梦幻迷离的选景和男主人公叼着大麻提着枪，穿着浑身血迹的衣服走在女主人公走过的道路时那恍若梦中的心里独白，无一不在努力的勾画着一种迷茫和堕落。 影片的故事很精彩。导演，演员，摄影和音乐都让人叹服。这部影片当年曾经在国际电影节上屡获大奖。不少影评人称赞其深刻而真实的反应了当今社会人们的信仰缺失和精神迷茫，是难得一见的大作。 不过，方香喜欢的，却和背后深刻的哲理无关。 她喜欢男女主人公纯净如白水却浓烈得让人闻之欲醉的爱情，喜欢男人提着枪走在马路上，身后是呼啸的警车，前方是数以百计的敌人。她也喜欢被挟持的女人安静的等待自己男人营救自己时的淡然和美丽，更喜欢片中那熟悉的萨勒加城市，美丽的风景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唯一不喜欢的，就只是片尾那朵浸染鲜血的白玫瑰象征的悲伤结局。 恰巧翻到这个台，就停住了，静静地看。不过，目光虽然停留在屏幕上，可她的心思却完全放在了今天接到的那个电话上…… 电话是一位她以前的狂热追求者打来的。他名叫艾伯丁。朗德，原来是萨勒加都警备区的一名中将，任都第三舰队的指挥官。 这个人人品不不怎么样。在托尔斯泰上将时代，他就是典型的骑墙派。当初他曾经是方香的上司，为了追求方香，做过所有别人看来浪漫方香看来恶心的事情。甚至曾经用舰队灯光打出向方香求爱的标语。 对此，方香自然是一概拒绝。 原本，这位在萨勒加联邦数以百计的将军中几乎看不到出头之曰的中将，永远也没有求爱成功的可能。 可世事难料，方香做梦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家伙，竟然在不久之前利用西约被赶出蓝石星斐盟又腾不出手干预萨勒加内政的真空期，动了一场无论是组织还是结果都有些莫名其妙阴错阳差的政变，一举将失去西约支持的议长赶下台，成为了萨勒加联邦实际上的控制者！ 而这一次，他经过斐盟联军指挥部的中转，打来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求方香回国嫁给他。作为交换条件，他将尽出萨勒加联邦舰队主力，协助斐盟作战。 或许是骑墙派天生的本能。方香不得不承认，朗德的时机抓的很准。 这个时候，无论对西约还是对斐盟来说，萨勒加的态度都变得异常重要。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还不会做出增援斐盟的决定，可是换成朗德……为了得到自己，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方香的目光，在屏幕的光芒中闪动着。这些曰子以来，局势的每一点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她也知道，即将来临的这场战争对勒雷，对斐盟，对萨勒加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此刻的胖子，面临着多大的压力。 她不想接受这个交易。可是，如果想要为孤独的东南盟军增加一个巨大的助力，想为胖子分担一点压力，想让祖国萨勒加联邦因此摆脱屈辱和懦弱，重新赢得世界的尊重，她就不得不考虑朗德的提议。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方香扭头看去，看见胖子关上门，转身换上拖鞋，憨厚地冲自己笑笑。 一脸笑容也无法掩饰的疲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