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七日之战（二）
洛谷丹之战第二日。 高亢而又焦灼的号声在黎明的前夕骤然响彻整个洛谷丹。 疲惫的波谷萨在听到号角声的一瞬间从自己的王座上站起，并拿好了自己的剑。 波谷萨大步从王座上走下，战袍拖着地面，将灰尘沾满。 已是第四日未眠的斯尔多仍站在地图前，思索着能解洛谷丹之围的良策。 波谷萨的步伐急促无比，但他还是在离斯尔多不远的地方稍稍顿足：“我的爱臣，洛谷丹也曾陷入苦难，骁勇的王国不惧任何危险。但作为国王，我不想失去一位得力而忠诚的参谋。” 斯尔多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头也未抬：“国王殿下，比起其他帝国的参谋，我绝对是最愚笨的一个，洛谷丹向来以骁勇著称，但此刻，我是多么地希望能用自己的谋略让我们的骑士们少流些炙热的鲜血。” 波谷萨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号角声已不允许作为国王的他再停留一段时间。 波谷萨拔出长剑，大步朝着宫殿之外走去。 此时的洛谷丹尚未天明，宫殿之外的火把将波谷萨的战袍映得鲜红。 斯尔多望着波谷萨离去的背影，双眼逐渐被浑浊的泪水遮蔽。 “洛谷丹之城绝不能被攻破，波谷萨的血脉尚无人承，你必须凯旋而归，国王殿下。”斯尔多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离开了那张战争地图，转而朝着王座之后走去…… “diaypuos!（放箭！）”一直坚守阵地的希尔艾斯正指挥着精灵作战。 洛谷丹外城墙上空满是黑鹫，而城下则是黑压压的兽族盾兵。 精灵的箭矢能射穿黑鹫的心脏，却难以命中躲在盾牌之后的兽族士兵。 狡猾的黑鹫在城墙的上空盘旋，并伺机偷袭城墙上的精灵们。 而守在精灵身旁的骑士们则是尽到了骑士的天职——守护。 希尔艾斯锐利的精灵眼能在黑暗之中精确地捕捉到城下兽族盾兵的破绽，精致的精灵箭矢从希尔艾斯的长弓上射出，毫不偏差地命中了一名兽族盾兵的眼睛。 波谷萨此时已带着又一队骑士赶来增援。 国王的出现无疑是对骑士们最大的激励。 “为了英勇的骁骑王！为了洛谷丹！”战吼声从鲜血之中响起，英勇的骑士们变得更加势不可挡。 波谷萨赶到了希尔艾斯的身边，一边朝着城墙下看去，一边问道：“战况如何？希尔艾斯。” 希尔艾斯一边射出弓箭，一边回答道：“并不乐观，大人。这绝非兽族的全部兵力，他们是在为之后的进攻做准备！” 希尔艾斯正回答时，一声来自精灵的惨叫声从一旁传来。 波谷萨大步赶了过去，而希尔艾斯则是稳着弓手之心，继续朝着下面射击。 波谷萨皱着眉头看着那名精灵的伤势，携带着巫毒的黑鹫之爪所带来的攻击是极难愈合的。 而在城墙上，因黑鹫偷袭而受伤的精灵又绝不止这一个。 波谷萨大声号令着：“守护精灵和洛谷丹！” 骑士们虽然一直将守护视为天职，但是在漆黑的黎明前夕，他们根本无法看清隐蔽于阴影之中的黑色鹰鹫。 精灵和兽人都具有在黑暗之中觉察事物的能力，即使没有光亮，他们也能看清楚一切。 兽人的攻城部队已经将长梯架了过来，沉重的梯子挂在城墙之上，如同刀刃插在骑士的身上一般。 一大批身着盔甲的兽人疯狂地攀上梯子，骑士们一边用巨石向下砸去，一边用长剑劈砍着攻向洛谷丹的一切。 成群的黑鹫见兽人们已成功地将梯子架在了城墙上，便开始朝着洛谷丹内城飞去。 希尔艾斯现了这一切，并将情况告诉了波谷萨。 波谷萨一边劈砍着攻上城墙的兽人们，一边朝着内城的方向望去。 “我的子民……”波谷萨的表情极为严肃，他深知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不仅是为了保护中土，作为洛谷丹的国王，他更想保护的而是自己的子民。 余下的黑鹫如潮水般飞向内城，波谷萨的骑士们分身乏术，他们不可能两线作战…… 然而，就在内城城墙上突然燃起了一片片火把。 波谷萨眯着眼睛看去，在城墙之上与黑鹫战斗的不仅是那些自愿投入保卫战的平民们，还有他忠实的臣下——斯尔多。 波谷萨高声大吼，那把专属国王的剑与铠甲上不断地沾染着兽人们的鲜血。 此时，精灵们的弓箭已经快要用光了，希尔艾斯用精灵语命令着所有的弓手拔出长剑战斗。 优雅的精灵在黑暗与血色间翩翩挥剑，每一招劈砍都是优雅与凶狠的结合。 就在战斗进行得焦灼万分时，兽人们的号角声突然吹响。 成群的兽人们纷纷从城墙上退下，而没有攻上城墙的兽人们也纷纷后退，与洛谷丹的外城墙保持一定的距离。 波谷萨的骑士与精灵们看着正不断退去的兽人们，心中纷纷起了疑惑。 而在内城不断进攻的黑鹫们也盘旋到了空中，隐蔽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波谷萨皱着眉头望去，城下皆是在缓慢撤退的兽人士兵：“为什么……” 波谷萨的疑问还未说出，几声爆炸般的巨响突然从城墙内部响起。 一瞬间，原本坚实的城墙如溃倒的堤穴般瓦解。 大部分的骑士们都陷入了散落的巨石之中，被灰尘与石沙掩埋。 绝望瞬间占据了波谷萨的内心，就在这洛谷丹的国王即将陨落时，希尔艾斯在空中将波谷萨拉住。 敏捷的精灵们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往往处理地要比人类好得多。 精灵弓手们尽可能地去拯救身边的骑士们，正如在城墙上，骑士守护他们一般。 在漫天的灰尘之中，幸存的洛谷丹守护者们纷纷朝着内城退去。 终于，黎明到来了，然而这一刻的光明却毫无意义。 兽人们在黑暗之中如浪潮般退去。 当洛谷丹的硝烟被北地呼啸的狂风卷去后，坍倒的城墙已是一片废墟，在废墟之中，一头头巨大的虫兽正四处喷洒着毒液。 令洛谷丹外城失手的，正是那只由那只暗鸦带来的黑虫们，他们从城墙的缝隙之中钻入，在得到了巫术的滋养后飞地生长，并在这关键的时刻给予洛谷丹最沉痛的打击。 内城墙上的斯尔多再次流下了泪水，作为一个参谋，他此刻却无能为力。 余下的骑士只有仅仅七八百人，而原本数以万计的精灵弓手也只剩下了六七千人。 波谷萨违背了对菲拉斯尔的诺言，精灵还是付出了生命，尽管身为统治者的波谷萨和菲拉斯尔都清楚，战争不可能完全没有损伤，但他们都希望，流出鲜血的永远是敌人。 波谷萨没有落下泪水，身为国王，他必须坚守，他所要坚守的不仅是洛谷丹以及洛谷丹的子民，还有他那颗被战争伤痛的内心。 那些巨大的虫兽们还在废墟之中喷洒着毒液，精灵们纷纷拉起长弓，朝着那些虫兽射出了自己仅存的箭矢。 在紫色的毒液之中，破坏城墙的万恶之源也付出了代价。 波谷萨下令剩余的战士们退守内城。 在悲切的日光之中，波谷萨、希尔艾斯以及参谋斯尔多缓缓离开了防线，他们不得不重新研究一下部署…… 此刻，伊拉莫斯依旧在沉睡，温暖的日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空气投在了他苍老的脸上，然而冰冷与霜寒仍然难以从伊拉莫斯的身上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