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法觉意初醒
夏雷焦渴难耐,哪睡得着,眼巴巴盯着帐外油纸,隔一会摸一下,隔一会凑嘴在边沿垂漏处舔吸,却是干皱皱的,哪有水! 等到凌晨,心焦如焚,意识已近昏乱,越发不可耐,手一扯,把油纸揉成一团,大吼一声:“你姥姥,龟孙子,你出来,爷一锤咂你出腸子,出来,给爷滚出来!” 双轰空中呼呼飞舞,帐篷顿时摇摇欲坠! 众人吵醒,不知所错,下叶冲惠普宁说道:“快制住他,帐篷一蹋,我们露在奇门遁甲之中,死得更快!” 惠普宁和追莫,一左一右,追莫避过双轰,出指点向虎口穴,双轰“啷当”落地,惠普宁罡气聚于掌心,压向头顶百会穴,夏雷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哥是怎么啦!”夏蛮以为他疯了,快急哭了。 下叶取出水袋,余水全部喂给他:“缺水之下,首当其冲,便是神志昏迷,丧失控制力。” “已经五天了,并无人过来救我们!”虽然一天一口水,筱陌却已是花容憔悴! “十哥,十三哥,你们不是料定:他们是要活抓我们吗?按照存粮计算,他们应当知道,我们已经水尽粮绝!” 夏蛮贪玩,喜好探险猎奇,毕竟年功,此时身陷绝境,也是焦急万分。 夏逍无灵之身,二天滴水未沾,此时亦是摇摇欲坠,只是苦笑不语。 众人不由自主,眼光投向掌堂师姐什幽,希望她能拿出主意。 什幽原本带伤,自从听竹轩苦战裂魂兽九幽门守城闯悦乐阁岱县妫府战白骨门,一路未曾停歇这二天一天一小口水,靠意志挽力支掌,已是心神俱疲,见众人眼巴巴看着自已,心想:“这里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其价值无法估量。无论布局之人,出于何种目的,断无取我们性命之理。然则,明知我们水尽粮绝,却为何至今不见人影?难道他们可以监视帐篷里的一举一动?他,此刻在想什么?” 思量至此,眼睛掠向下叶,却见他半斜月躺着,愣愣盯着帐篷,四处打量,又一会闭上眼,一只手轻弹帐篷地毡。 什幽转过眼,凝望着众人,说:“夏逍之言没错,他们是想活抓我们!” “这”仁康极力挤点口水,润一下嗓子:“人呢!为何此刻仍不见人?” “我们不是还没倒下吗?” “对对对,有道理,夏雷方才一吼,就是有人想来,也给吼跑了!” “此刻起,帐内禁声!”惠普宁突然聚气,点向夏雷玉枕穴,夏雷冷不防的,应声倒地。 “要我们装死,是吗?”夏蛮一闭眼,躺了下去。 “干粮余二天量,包内估计还剩一天半水量。我们禁声二天,再无人来,冲出帐篷,听天由命。” 大家都是聪慧之人,当即领会什幽之意,帐内顿时一片死寂。 深夜时分,什幽口干舌躁,气虚心浮,飘飘然致身一个山洞中,张眼一看,竟然躺在少年怀里,但见少年剑眉飞扬,眼似星眸,满脸焦虑神色,似曾相识,又记不起何人,随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灭天。”名字十分熟悉,似曾听过,又不知在哪听说。 “你叫灭天?这里是哪?” “这里是须弥山万灵洞,闭月,你身中融雪妖香之毒,需借助灵根,我驱动万灵离身,潜入你魂体内,以无上罡气,追杀妖魂,此举万分凶险,你需强慑心神,不可妄动玉女神功,稍有差迟,你我顷刻丧命!” 言毕,少年扶起她坐直,鼻尖几欲相碰,什幽顿时心猿意马,那里稳得住心神,一股浓烈绵甜香气溢出,灭天先是皱眉,旋即伸手轻抚她的秀发,什幽顿时情欲诀堤,奔涌而出,头一侧,狂吻灭天。 迷蒙间,玉枕,风谷,神合三穴,一股清凉之气,绵绵不绝,穿透体内,什幽瞬间神清气爽,灵志清透,赶忙离开灭天怀抱! “有君在旁,爱之所至,我我更无法自拔!” “记住,你是九幽,不能一生受妖魂所制,吾以吾命,助你脱困,快收敛心神!” “你先出洞,候我入定后再行回来。” 灭天起身,没走几步,什幽痴怨喊道:“你回来,不见你,我心更慌乱!” 灭天跪下身,紧搂住她,什幽悠悠哭泣,良久,猛然推开他,牙齿咬破嘴唇,刺痛锥心,无比坚定道:“你每天损耗无上真元,为我抑制妖花之魂,迟早会油尽灯枯,为了郎君,我一定能战胜妖花之毒!” 言毕,什幽盘腿而坐,闭眼调息。 什幽暗暗惊奇:“我中毒了吗?”发现自已坐在树根剿穴之中,坐下千万条根,慢慢爬起,缠绕其身。 灭天点了点头,俊眼闭上,灵光破体而出,缓缓升至空中,颠倒过来,百会顶住什幽百会穴,巢穴上方根须,状如蛋壳,慢慢合盖下来 什幽顿觉全身如万千小蛇游走,由内而外,奇痒无比,恨不得取刀剖开,错骨止痒,但灭天有言在先,一动则两人有性命之忧,只好狠命咬牙止住。 内体万蛇混战,也不知过了多久,由密而疏,眼看搔痒渐止。 突然,一声凄厉之声,划破长空,震彻洞穴,绿光簇涌,夹带无上灵力,霹雳如电,催枯拉朽,树根蛋体,如粉尘脱落,“扑”直穿灭天胸口。 “射灵之箭!”什幽伤心绝望,凄然喊道。 灭天盘腿,从头顶掉落! 什幽“啊”惊叫吓醒,满身大汗淋淋,原来是南柯一梦,嘴边一凉,一口水喂入她口中,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水?” “别说话,我偷偷省下的。”送水的,竟然是筱陌! 这筱陌,竟然如此痴情,宁肯自己忍受饥渴,却省下活命之水,送给什幽。虽是同为女子之身,什幽却是十分感动,赶紧闭嘴,扭头转开,低声说:“姐姐,这是你的份量,不可!” 筱陌依偎在什幽怀里,痴痴说道:“妹妹心里,应当是讨厌我,嫌弃我,甚至是恶心我!” “不,妹妹心里,一直当你是姐姐,喜欢你,敬你,爱你,只是那种爱!”什幽实在不忍心说下去。 “你不是女品,姐姐知道,那日醉仙御苑,姐姐见妹妹,英姿飒爽,敢于抗争,姐姐多想,要是能如你,快意恩仇,敢爱敢恨,该多好。”说着无声咽泣,珠泪轻垂。 什幽听出,筱陌至真至纯光环之下,似有无尽伤心之事,大吃一惊,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我恨天下男人,我恨这座皇城,我更恨我自己。” 猛然想起醉仙御苑,她是常客,夜宴时从容坐在上首,面对舞池姬妾受辱,她自无动于忡,天天在夏桀面前晃荡,以夏桀恋稚之心,怎会无动于衷?危石之下,必无完卵。不禁额头出汗,悄声问道:“是夏桀吗?” “八岁那年,玉泉仙居,我就成了他的暗妾!”筱陌想起惊恐往事,在什幽怀里,浑身哆嗦! “八岁?!你,你父王手握天下雄兵,他竟然色胆包天,敢对你做出禽兽之事!” 筱陌惨然道:“父王?他得知此事后,先是暴怒,接着劝我莫要声张,关系皇家脸面,他想息事宁人。” “那有这样为人父亲的?” “他先是未央臣子,然后才是我的父王。” 什幽突然又想起,自己父王,不也拿自己送给焱弑天,换取九幽门片刻之安,难道天下男人,都是这般狠心重利吗?说到底自己和筱陌,原是同病相怜,谁说俩个女人,就不能有爱情,不尤得紧紧搂住筱陌,一字一字说道:“姐姐,若能脱困,妹妹誓杀夏桀,帮你报仇!” “妹妹好意,姐姐铭记在心,这仇,姐姐会报的。把水喝了,你若死了,姐姐定不会苟活。”说着执水袋给什幽。 什幽轻沾水袋,假装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她:“姐姐,你也喝一口!”却见筱陌已昏迷过去,旋即明白,她既暗中省下水,自是喝水更少,方才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又气又恐,显然是缺水晕倒,起忙撬开她的口,却见她已虚弱无力吞咽,随含了一大口水,亲嘴喂下,连继几口。 筱陌悠悠醒来,见什幽亲吻自己喂水,喜极而泣,搂夹住什幽香颈,深深吻了一口,良久方自移开,咬舔着嘴唇,离开她的怀抱,幽幽说道:“谢谢妹妹,筱陌早就死了,无论此劫能否渡过,从今往后,姐姐不会再搔扰妹妹,你自己要保重!” 什幽见她话语严重,似乎生离死别,紧紧搂住她,筱陌如此痴情,什幽又怎不心动,奈何涉及情欲,冥冥中却是十分抗拒,喊了一声“姐姐!”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筱陌轻轻推开她:“姐姐之心,甘愿为妹而留,妹妹无需彷徨!” 说着水袋塞给什幽,自行回到帐篷一侧躺下。 什幽忍不住热泪滑落,心潮思涌,久久不息,夜风悲鸣,万籁俱寂,诸人熟睡:“难道天下男人,尽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为名为利皆可抛的薄情寡恩之辈,岂不让人心灰意冷。” 脑里胡思乱想,口干舌躁,良久方合上眼,却见灭天中箭坠下,虽是前梦,仍然不尤得“啊”一声,醒了过来。 “他,他是为救九幽而死,下叶就是灭天!” “我何以能梦见?” “是梦吗?梦何以如此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