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简单的策略
年轻的法师学徒扇动自己的翅膀，穿过盘虬的枝干和繁密树叶织成的大网，迅速升到近百尺的高空。 多恩并没有打算兼职德鲁伊，这也不是野兽变形的结果——他不过是共享了魔宠乌鸦雷文的感官。 深冬的寒风掠过雷文的羽毛，但多恩并未感受到任何寒意，雷文毕竟不是真正的乌鸦，而是魔法造物，这种对正常鸟类而言堪称致命的寒风并不会影响到它的飞行。 一人一宠在空中飞过，向着大地精营地的大门逐渐贴近——这对一旁的两位矮小的斥候来说，算得上是一种煎熬，毕竟在他们眼中，多恩的乌鸦在法术的影响下隐遁了身形，紧接着多恩便瞳孔放大、身躯歪斜的失去了意识，他们并不清楚魔法学徒和自己魔宠的行动是否顺利，如今到达了哪里。 矮人索林安抚地拍了拍身旁的半身人队长，然后身子一矮跳到对面的树下扶正多恩无意识的身体。尽管他的内心也很焦急，但多年独居于密林中的游猎生活让他比对面的德里克多了几分耐性，归根结底，两人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罢了。 多恩迅速操纵着雷文的身躯掠过了敌人营地高大的城墙——这是相对于大地精们的身高而言的，事实上并不比伯特郡的外墙高到哪里去，但能看出来，尽管高度有限，大地精们还是非常认真地修筑了这座围墙，从上面用于固定的密密麻麻的桙钉和扎紧的绳索就能窥得一斑，这意味着这座城墙并非是斥候卫队们的装备能够轻易破坏的，强攻这一方案被多恩划上了大大的叉号。 法师学徒在地精岗哨的上方盘旋，试图摸清守卫的数量。四个树干围起的高台在城墙上方一字排开，每个上面都驻扎着三五个不等的大地精士兵，可以看出他们配备了长弓和一些长兵器，类似的守卫在岗哨之间的围墙上也同样布设了不少，还有身材高大一些的大地精军官在来回巡逻，他们身着半身金属铠甲，而并非普通士兵的皮甲。 大致三十人左右，多恩记下这个数字，然后继续向营地内部飞去，在他身下几尺的距离，认真执勤的大地精守卫一点都没有察觉在自己头上有一双眼睛飞过。 多恩对自己隐形法术的效果感到甚是满意，一直呆在塔里学习的他有点泛起了小孩心性，他调整着自己的翅膀，从地精们头上滑翔而过，或是从营地里密密麻麻的帐篷之间快速地穿越。 这种放飞自我的行为很快被迫停止了——一位在砂轮上断断续续打磨着自己长矛尖头的地精军官察觉到了金属摩擦声之外的某种动静，但他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耸耸肩继续手头的活计。 多恩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显然他现在的身体并不能完成这种高难度的生理行为，刚才大地精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的身形暴露了。 收起性子，多恩重新返回离地十几尺的空中，如果因为自己一时起的玩心而暴露了这次侦查行动就太得不偿失了，他认真地记录起了大地精营地里面的布局和人数。 这个营地占据了原本伯特郡属铁矿的大部分区域，囊括了矿洞和矿洞前面数百尺见方的平地。原木围墙囊括的范围里，有八个围成圆形的帐篷圈，每圈五六个帐篷，中间是一堆堆燃得正旺的篝火，大部分地精正围在篝火旁取暖。 这给了多恩统计敌人数量的机会，每个帐篷圈大概居住了十二名左右的大地精士兵，有两堆篝火旁并没有地精围着，应该属于城墙上轮换的守卫们，整个营地住了一百个出头的大地精士兵。 整支军队的长官，按这个人数推断应当是一位挑战等级三到五级不等的大地精队长，将自己的驻地设置在废弃的矿洞之中。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做法。 因为瓦解一支大地精部队的最好方式就是击杀他们的领头人，大地精士兵严于律己、军纪严明，但显然并没有太好的脑子，这也是大地精长官们能够保证自己领导力的缘由。一旦长官身死，没了上面的指令，地精们就会乱成一锅粥，这是大陆上其他智慧种族在多年对抗这些蝗虫的过程中累积的宝贵经验。 多恩向下滑翔，从两名大地精守卫头上无声地掠过，一头扎进了矿洞之中，他并不想轻易放弃斩首的计划，毕竟这是历经多次实践而且切实有效的战术。 地精守卫们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在防守严密的营地最深处，他们实际没什么守卫任务要去认真完成，只需要好好满足自己长官的虚荣心罢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认真地并排站在矿洞口，只不过站姿有些懒散，这是这个种族精神的体现，军事化管理的符号早已经刻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中。 多恩并没有太频繁地扇动翅膀，而主要借助滑翔的力量，这让他的飞行变得悄无声息，很快他便探查好了矿洞之中的情况，大地精们并没有深入，只是在矿洞一进门开阔的空间中建立了一些木质房屋。 法师学徒通过魔宠的眼睛看到了他此行最大的目标——地精队长。 这是一位异常高大的大地精，他的头顶几乎能到一个人类的下巴，身形同样非常健硕，身着铁质的链甲和一对金属肩铠。他正站在木屋前面和另一位地精说着什么，多恩没敢靠近，只是暗中观察着地精队长。 这显然是一个战士，他的武器正摆在他的脚边，一柄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金属锤。结合他健壮的体型，这种敌人在近距离挥动武器大概能轻松击飞一个人类士兵，是个硬茬子。 算起来，多恩已经在营地中侦查了五十分钟左右，再不走就有暴露身形的危险了。他在心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此行获得的信息，然后直接解除了召唤魔宠，无声无息，大地精队长什么都没有发觉。 他的意识直接回归到自己的身体中，年轻人的虎躯一震吓了身旁照料着他的矮人一跳。 多恩适应了一下人类的身躯，踉跄着站了起来，重新蹲在树旁，他招手将对面树下隐藏着的半身人德里克叫过来，然后对两位斥候详细的讲述了自己侦察行动的所得。 “大概一百人？你说有多少个小队长来着？”半身人队长想了一会，开口道。 “应该是八个，他们每一圈帐篷应该就是一支小队。最奇怪的是，我没看到任何施法者的存在。” “这不是什么怪事，大地精们很厌恶法术的力量，可能上万个才能诞生一个有法术天赋的，而且大部分还是术士血脉，这些地精还得撑得过残酷的新兵训练，最后能存活下来的估计十不存一，这种小规模的军队不会配备这种稀缺资源。” “我有个计划，但我得先问清楚一些事情，咱们一共有多少人来着？”多恩问道。 索林率先开口：“算上我这种留守在森林里的斥候，一共二十人，啊，加上你是二十一个。” “二十个游侠......应该可行。” 多恩的计划实际上非常简单——还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斩首行动。 二十名斥候，索林带领其中的十五个从正面佯攻，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将整个营地的目光吸引到正门外面。 多恩、德里克和三名斥候精锐从山崖上进入营地腹地，直接斩杀矿洞中的大地精队长，并试着拦截外出报信的士兵，切断地精队长和手下小队长们的联系。 在斩杀地精队长之后，多恩对自己施放隐身术，在所有地精的注意力被正门的小队和矿洞中的精锐吸引的时候摸到大门后面，用门后的机关开启城门里应外合剿灭所有的大地精。 这个计划有两个难点，一、两支队伍很难统一行动，如果斩首小队已经到达营地内部而大地精们的火力还没有被外面的斥候们吸引，多恩几人将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对此，多恩的解决办法是继续利用魔宠雷文传递信息——魔宠可以离开主人存在，但不能很好的远距离控制，索林带着雷文在外面待命，一旦多恩他们准备潜入营地，就立刻解除魔宠的召唤，索林发现乌鸦的消失就会直接带领军队进行佯攻，吸引大地精们的注意。 第二点比较难解决，矿洞所在的山壁几乎是一面垂直于地面的山崖，几位斥候身手敏捷、也有一些攀岩的经验，而多恩优秀的属性也不会给小队拖后腿，到达山崖顶部对于几人来说并不算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但问题在于，从一面直上直下的石壁上徒手攀登下来，还要避免被地面上的士兵注意到，同时还要保证速度，这可并非易事。 对此，多恩的回答是：“这很简单，你们听说过......速降吗？” 两位优秀的斥候面面相觑，一脸懵逼——他们发觉，跟上法师学徒的思维速度好像比在密林中追逐一只成年雷豹来的还要艰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