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惨姐弟
这两姐弟的幻境一个比一个惨。 两人都是半途承接时家重担,从一无所知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所经历的艰辛苦楚,真的算得上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程度。 幸亏他们后来互相扶持陪伴,这才没走上反社会的道路。 这无疑给他们警察消灭了一个很大的隐患啊。 储修如是想到。 嗯,看来他即使失忆了,作为一个警察的初心却保持如旧。 储修蹲在地上,遥遥地看着时过的一举一动,斟酌着该怎么上前把人唤醒。 他没有记忆,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更谈不上了解,一切行事凭的全是直觉。之前时又宁陷入幻境,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找到她,于是他就去找了她。 他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时过,但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他此时上前硬生生拦住时过,时过即便不死也会变成痴傻。 刚才撂下的话好像太满了! 不知道现在改口还来不来得及? 储修幽幽叹了口气,为难地挠了挠下巴。 那女鬼后续的几次攻击,都被时过挡了下来。她也不恼,只嘻嘻笑着与他缠闹。 时过绷着脸,越来越恼。 女鬼就笑他,声音软软绵绵缠缠绕绕似勾人心,“小哥长得这么俊俏,作甚么总是黑着脸呢,这样就不好看了嘛。” “你别闭着眼睛嘛,你倒是看看我呀。” “是我好看一些还是你姐姐好看一些呢?” “你很喜欢她对吗?午夜梦回都是她的身影呢!” “她就在你眼前,你不想抱一抱亲一亲吗?” 时过终于忍无可忍,猝地睁开双眸狠狠瞪她:“你胡说……” 可眼前哪里还有女鬼的身影。 时过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 这间狭小得不足十平方米得屋子,他在这里被关了近两年时间。 没日没夜的画符,没日没夜的练咒,他不敢哭诉不敢懈怠,就那么埋着头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机械而无趣地重复同一个动作。 其实也并非没有反抗。 十四岁的少年刚被关进来时,打过闹过哭过也求过,但那些人总是无动于衷。他们不会打骂他,但他们会变着法子折磨他。 彼时时过很怕黑,整整一个月,他们不曾让他看到一丝亮光。 他也曾怕过水,他们便往石室内灌水,他无处可逃无人来救,几乎以为自己会淹死在这如同棺材的地方。 可其实他最怕的是鬼。 时过倚着墙壁坐到地上,他轻轻捂住眼睛,不太想回忆那段时光。 但很快时过察觉了不对之处。 这双手苍白细弱,青色血管根根暴起,看着毫无生机。 这…… 这不是他的手。 愣神间,石室的门被人打开,过亮的光让时过眯了双眸。 一人逆光而来,她的动作很慢,却非常坚定。她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弯着腰对他伸出手,“时过,姐姐来带你出去。” 时过双唇不住颤抖。 好一会儿才轻轻唤她,“姐……姐姐。” 是她把他从无望的黑暗中带离,是她重新带着他走向光明。 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紧紧的握住再不愿放开。 “真乖。”女子柔柔地笑,很满意他的听话。 “走,姐姐带你去好玩的地方,保你乐不思蜀呢。” “好。”时过点头。 这也太不禁引诱了吧! 储修有点恨铁不成钢。 如果此时他再不拦截,时过就真的玩完了! 手腕微微翻转,储修手心忽然燃起点点光芒,细如豆芽地火苗颤颤巍巍看着随时要灭。但储修已然顾不上那么许多,他微一扬手,几十根“豆芽”朝着女鬼飞去。 女鬼惊声尖叫,脸上笑容寸寸崩裂。 储修准度没把握好,有几点光芒落在了时过身上,立时便在他身上留下几处灼烧痕迹。 “有点糟糕。”储修飞扑上前补救,却被时过一脚踹飞。 储修:“……” 啊喂,时过你清醒一点啊! 时过自然是清明的,他虽然有短暂的失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一切又是那女鬼在搞鬼。他随波逐流,也是想看看她到底要把他带去哪里? 至于刚才那一脚,嗯,他只是单纯想踹储修而已。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时过无辜的眨眨眼。 装无辜这一招,还是跟储修学的呢。 储修咬着牙把这个哑巴亏吃了。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时又宁,也听到了女人的尖叫。 她用妖气在时过与女孩身上各自打下一个防护罩,随后拔地而起,迅速朝着声源处掠去。 半个月的疼痛给她换来不少好处,虽然妖力依然充盈到四处游走,但速度、力度和控制度却提升了不少。 几乎是瞬间,她便来到位于村北的一处土坡。 土坡上密密麻麻全是凸起,看着像是坟包但未免有些密集。 时又宁扬了杨眉,欲上前仔细查看,不过半步便发现自己再无法向前。 结界! “雕虫小技。”时又宁后退几步,祭出了流金。 她唇角微挑,笑的冷厉,“我今天非要看看是什么狗东西在这里作祟。” 流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高,不过须臾之间,一座小山便耸立在眼前,且依然在不断变大又变大。 时又宁站在山峰之上,掌心妖力喷薄而出。 山与人融合一体,一同朝结界撞去。 没有储修加持的时又宁,打法永远是粗暴又狠辣。 “砰”的一声,整个大地都颤了颤。 向阳村的村民以为地震来了,也顾不上妖鬼作怪,连滚带爬地从房内跑了出来。 又是“砰”的一声,震得所有人的耳朵轰鸣作响。 他们或趴或跪,目瞪口呆地朝着村北看去。黑沉沉夜幕之下,一座雄壮的山峰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撞击着什么东西。 “啵……”耳边响起破裂声。 流金回手再抛出,卡在结界破裂之处,时又宁身影在空转翻滚半圈,带着流金跳出了结界,落在半坡之上。 由此也终于看清,半坡上的凸起并非是坟包。 而是尸体。 密密麻麻,一具挨着一具。 他们面朝东方而跪,双掌朝下,身体微微前倾。 似拜服,似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