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暗谈武林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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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华夫人缓缓地坐回原位,笑道:“大庄主可是当真准备把金蛇的解药给他交换吗?” 沈天奎道:“不错,江湖之上,虽然讲究险诈,但这信诺之言,却是必须得遵守,如若那许阳当真以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交换解药,咱们不能失信于人。” 宣华夫人苗春华道:“如若我另易药物给他呢?” 沈天奎微微一笑,道:“那武当派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盛誉不衰,岂是很好对付的么,夫人适才听许阳的安排,各以小舟一只,在江中交换,当知他们是如何的细心了。” 宣华夫人苗春华笑道:“如若我随便拿出一种药物,说是可解金蛇之毒,只怕大庄主也难瞧得出来。” 沈天奎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夫人不要小看中原武林人物,低估了武当派中的人才!” 张信生恐两人言语冲突起来,赶忙接口说道:“沈兄十年前已经领袖中原绿林,夫人也坐镇苗疆,雄视一方,两位都是号令一方的霸主……” 语声微微一顿,笑道:“但此刻形势不同,携手合作,贵在相互忍让,何况眼前已经骑上虎背,欲罢不能……” 轻轻叹息一声,回望着宣华夫人,接道:“夫人已在那许阳的面前,承认了咱们暗算无为道长的事,那无疑与武当为敌,武当派声势浩大,而且和少林、峨眉、青城等互通声息,守望相助,事情闹开之后,少林,峨眉等定然会拔刀相助,夫人和沈大庄主,如再不能诚心合作,正好授人可乘之机。” 沈天奎点头说道:“张兄的高论不错,兄弟佩服。” 宣华夫人苗春华沉吟了一阵,笑道:“你言未尽意,怎么忽然不说了?” 张信轻轻咳了一声,道:“夫人当真是有着过人之才。 兄弟的意思,是想由夫人和沈兄两人之中,推举出一位主盟大局之人,也好收事统一之效。” 沈天奎道:“夫人千里跋涉而来、应为盟主。” 宣华夫人苗春华凝目寻思了片刻,道:“大庄主不用客气,强宾不压主,还是由大庄主主盟的好。” 张信笑道:“如论两位的才智武功,都足以主盟大局,不过兄弟之见,还是沈兄主盟的好,夫人虽然身负绝技,但因久居苗疆,对中原形势,不了解,不如沈兄掌握的多。” 宣华夫人苗春华道:“妾身也是这般看法,沈大庄主也不用再推辞了。” 沈天奎道:“两位这般说法,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但兄弟有一件心愿,必得先予说明,能得两位允准,兄弟才敢答应。” 宣华夫人回顾了张信一眼,默不作声。 张信道:“沈兄有何高见,尽管请说。” 沈天奎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贵在事令统一,兄弟才学平庸,势难独当大任,因此每一件重大决定,还得两位参与其中,共商良策。” 宣华夫人苗春华道:“应该如此。” 沈天奎淡淡一笑,道:“事情如果已经决定那就义无反顾,两位还得率先遵行,以重盟规,因此兄弟主张设制一面盟旗,令旗到处,任何人不得有违。” 宣华夫人苗春华笑道,“那玉仙子画像一事,当不在此限之中……” 沈天奎接道:“夫人取笑了,在下既然已答应了那玉仙子的画像,归于夫人所有,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张信道:“沈兄言之有理,那盟旗当由兄弟负责设计。” 沈天奎道:“好!兄弟已派出快马,邀请昔年故友、旧属,和几位盛誉卓著的高人,举行一场群英大会,兄弟想借机邀请他们入盟。” 张信笑道:“沈兄重出江湖一事,已经使武林震动,这一场群英大会,势必将引起各大门派的注目。” 沈天奎微微一笑,道:“张兄过奖了。” 宣华夫人苗春华接口说道:“群英大会,尚有一段时间,咱们尽可从长相商,眼下有一桩事,还得沈庄主早作决定。” 沈天奎道:“可是许阳那正午之约?” 宣华夫人苗春华道:“是啊!那牛鼻子只限定一只小舟,四人赴会,庄主可曾想过哪四个人去吗?” 沈天奎道:“有劳夫人一行,张兄随伴夫人同行。” 张信颇感意外的说道:“沈兄不去吗?” 沈天奎笑道:“兄弟不去了,由我二弟、三弟代我就是。” 宣华夫人苗春华笑道:“归云山庄的隐秘已露,庄中随时可能会有强敌来袭,由大庄主坐镇庄中,自是上策。” 沈天奎笑道:“夫人才慧过人,此行定然是马到成功,在下先为夫人贺喜。” 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宣华夫人苗春华也举起面前酒杯,一口喝干,笑道:“但愿不负庄主厚望。” 沈天奎目光一转,扫掠了王玉龙和阮山一眼,道:“二弟、三弟,下楼去休息一会,听我之令,随从夫人赶赴正午之约。” 阮山欠身而起,当即下楼而去。 望花楼半宵时光,使他大开了一次眼界,也使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布好的陷阱之中。 他满怀着激愤忧郁,直奔入兰花精舍。 金娇、玉矫,早已盛装含笑,迎候在兰花精舍之外,但见阮山满脸温意,不禁笑容一敛,悄然随阮山身后而入。 玉娇捧了一杯茶,轻步走到了阮山身旁道:“三爷,可是生奴婢们的气吗?” 阮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和你们毫无关系,你们退下去吧,我要静静的坐一会。” 二婢知道他脾气,不敢停留,悄然掩门而退。 阮山熄去烛火,和衣而卧,只觉思绪如潮,涌上心来,哪里能够睡的安稳。 突然间,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三弟睡了吗?” 这声音异常熟悉,阮山一闻之下,立即辨出是沈天奎,一跃而起,道:“大哥吗?” 但闻门声呀然,火光一闪,金娇举着火折子当先走了进来,燃起了烛火。 沈天奎背负双手,缓步踱入室中,笑道:“今午之约,金花夫人为主,兄弟要听她之命行事。” 阮山欠身应道:“这个小弟知道。” 沈天奎道:“那玉仙子的画像,乃一代画圣时天道的绝笔,珍贵无比,如说价值,实在高过那三奇真诀,如是落入那宣华夫人之手,未免是太可惜了!” 阮山望着沈天奎,茫然说道:“大哥不是已经答应,那玉仙子的画像,归于宣华夫人所有吗?” 沈天奎点头笑道:“不错,为兄的虽然是答应了,但兄弟没有答应啊!” 阮山道:“可是要小弟抢回画像吗?” 沈天奎道:“眼下咱们正在用人之际,那宣华夫人武功高强,尤其是那满身毒物,举世间,不作第二人想,对咱们乃是大大的一个帮手。” 阮山一皱眉头,道:“大哥既想得回那玉仙子的画像,但又不让小弟由宣华夫人手中抢来,这就使小弟难以区处了。” 沈天奎微微一笑,道:“咱们不能失去那玉仙子的画像,也不能由宣华夫人手中去抢,难道兄弟不可以由那宣华夫人手中骗过来吗?” 阮山呆了一呆,道:“骗过来……” 沈天奎笑道:“天生一物,必有克制,那宣华夫人善役百毒,智慧过人,除了兄弟之外,放在眼里的,只怕难再有第二人能够使她服贴……” 阮山接道:“大哥不用取笑,小弟才智阅历,件件不如宣华夫人,如何能骗得到她的画像?” 沈天奎道:“正因兄弟毫无江湖阅历,不带风尘气息,才使她无法防备……”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历来武林之中,确实曾出过不少绝世才女,貌美如花,心毒手辣,武功、才智,都不在男人之下,但试看今日武林,有几个女英雄,创出了百年不朽大业,在武林中独立一派门户?她们本身最大的一个缺点,那就是自古以来才女最多情,不论她们把多少男人们玩弄于掌股之上,但终归为情所困,抱恨而终……” 他脸色突然间转变成一片肃穆,接道:“苗女多情,尤胜汉人,兄弟如能动之以情,不难取回那玉仙子的画像。” 阮山道:“这个小弟不屑……” 沈天奎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阮山未完之言,接道:“三弟可记得你立下的誓言吗?” 阮山道:“小弟记得。” 沈天奎道:“那很好,长兄之命,万死不辞,何况那宣华夫人,并非良善之辈,为兄的告辞了。” 阮山一抱拳,道:“小弟送大哥……” 沈天奎举手在阮山肩上,轻轻拍了一掌,笑道:“为兄对你寄望甚深,日后能继我大业者,非你莫属。” 缓缓转过身子,慢步而去。 阮山望着沈天奎远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深一重烦恼。 太阳爬过了树梢,秀致的兰花精舍,沐浴在一片金黄的阳光中。 阮山满怀着郁闷,烦恼,徘徊在花丛中。 金娇、玉娇悄然站在数丈之外,望着那绕花踱步的阮山,暗暗为他的生死担忧,二婢从小在归云山庄中长大,对这里排除异己和惩治叛徒的惨酷手段,了解甚深,阮山这形诸于外的不满神情,只怕已埋下了杀身大祸的种子…… 二婢虽然是同在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但心中仍然是彼此有疑,不敢互相吐露为阮山担忧的心事。 金娇轻轻叹息一声,道:“三爷好像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玉娇正待接口,忽见王玉龙一身华衣,急奔而来,改口说道:“你去迎接二庄主,我去通报三爷一声。” 二婢还未来及行动,王玉龙已经急奔而入,高声叫道:“三弟起来了?” 阮山转身一抱拳,道:“起来了。” 王玉龙道:“宣华夫人和张先生,己在厅中等候咱们,三弟去收拾一下,咱们也该去了。” 阮山道:“不用收拾了,咱们走吧!” 两人行入大厅,那宣华夫人和张信,果然已经早在大厅之中,张信一拱手,道: “有劳二庄主和三庄主了。” 王玉龙道,“彼此乃是一家人,张兄太客气了。” 宣华夫人换了一身轻装,白衫白裤,白绢包头,前胸上仍然绣着两朵金花。 她虽然已经是四旬以上之人,但内功精湛,驻颜有术,看上去不过二旬有余,只见她,秀眉淡扫,脂粉薄施、瑶鼻樱口,秋波勾魂,纵然是中原之地,也难得找出这般秀致人物。 阮山心中虽然不愿敷衍于她,以骗取她那玉仙子的画像,但沈天奎临去那几句相嘱之言,一直在他心中盘旋不去,不自觉举拳对宣华夫人一礼。 宣华夫人苗春华秋波转动,以苗族礼还了阮山一礼,娇声笑道:“小兄弟太多礼了,这叫我作姐姐的如何敢当。” 阮山心中暗道:谁是你的兄弟了,自拉自唱。口里却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他为结义誓言束缚,心结难以解脱,不自觉的依照沈天奎之命行去。 王玉龙微微一笑,道:“厅外马已备齐,请夫人和张兄上马赶路。” 四人鱼贯出厅,四个劲装大汉,早已牵马相候多时,王玉龙当先跃上马背,说道: “在下为夫人和张兄等带路。” 纵骑出庄,直奔三柳湾。 宣华夫人的健马紧依阮山,并骑而驰,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却不停在阮山身上打量,日光耀射下,只见他剑眉星目,脸儿嫩红,蜂腰猿臂,滞洒中微带几分羞意,英挺秀伟,撩人春情,不禁暗暗一叹,忖道:这等人物,放眼天下,只怕也难找得出几个。 四匹马放辔疾奔,一口气奔出去数十里路,只见江水滚滚,已经到了长江岸。 王玉龙一勒马疆,停了下来,遥指着下游一丛隐现树影,笑道:“那就是三柳湾了,咱们由此地登舟,顺流而下,不出一顿饭时光,就可到了。” 宣华夫人飘身落马,目光转望,只见江岸早已备好了一只小舟,两个身披蓑衣渔人装的大汉,迎了上来,抱拳对王玉龙一礼,道:“小舟早已备好,二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王玉龙一挥手,道:“你们去吧!用不着在此等候了。” 两个渔人欠身应了一声,跳上另一只渔舟,摇橹而去。 宣华夫人苗春华回顾了阮山一眼,笑道:“小兄弟,你们归云山庄的伏桩很多啊!” 王玉龙接口答道:“不瞒夫人,归州百里方圆之内,到处都有归云山庄眼线,伏桩。” 宣华夫人苗春华淡淡一笑,举步一跨,娇躯突然离地而起,飞上小舟。 王玉龙只瞧的暗暗惊心,忖道:这女魔头,当真是一位难缠人物,不但能使百毒,武功也有着惊人的造诣,就凭适才她那举步一跨,行若无事的飞落小舟,已足以见其惊人轻功了。 那小舟距几人停身之处,还有近丈的距离,腿不曲膝的举步一跨而上,如非有极深厚的内功修为,和特殊的轻功,绝难办到。 阮山暗暗一提真气,身子突然一转,凌空旋飞,落到了小舟上。 宣华夫人苗春华娇声笑道:“小兄弟好俊的轻功。” 阮山道:“班门弄斧,还得夫人多多指教。” 阮山说话之间,张信和王玉龙也双双登上了小舟。 王玉龙目光一掠阮山,说道:“三弟掌舵,我来摇橹。” 阮山应了一声,走向船尾。 宣华夫人苗春华目光一直在阮山的身上移动,看他双手抓橹的姿态,不禁尧尔一笑,道: “小兄弟,你掌过舵吗?” 阮山摇头道:“没有。” 宣华夫人苗春华双肩微微一晃,娇躯带着一阵香风,飞落到阮山的身旁,笑道:“我这做姐姐的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阮山心中虽然对她厌恶,但沈天奎那相嘱之言,却在心中生出了很大的力量,言不由衷的说道:多谢夫人了。” 宣华夫人苗春华伸出纤白的玉手,把住舵把,道:“小兄弟不用客气,日后咱们合作之处甚多,只要小兄弟不嫌弃我这做姐姐的愚鲁,我当把苗疆绝艺,一股脑传授给你。” 阮山暗暗骂道:不知耻,谁要你那些玩蛇的鬼玩艺了。口中却微笑答道:“只怕在下才拙质愚,有负夫人雅意。” 宣华夫人苗春华道:“我从不走眼,只要你肯用心去学,不足三年,姐姐就没东西教你了。” 阮山道:“好说,好说。” 王玉龙两手摇橹,小舟疾驰离岸。 宣华夫人一转舵,小舟转头顺流而下。 阮山望着那滚滚江水,想到五年前落江之事,不禁感慨万千。 日升中天,已经到过午时分。 王玉龙缓缓摇橹,小舟回荡在三柳湾的水面上。 宣华夫人已经等待不耐烦了,忍不住说道:“这牛鼻子竟然延误了相约时刻,要咱们在这江中等了这么久时光,等一会非得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不可。” 张信笑道:“夫人不用急,事关无为牛鼻子的生死,料想他们绝对不敢失约,此刻,还不过刚到午时……” 说话之间,遥见一点舟影,分浪裂波而来。 那小舟来势奇快,片刻工夫,已经驰近,船头之上,站着一个羽衣椎譬的中年道长,背插长剑,衣袂飘风,正是那许阳。 宣华夫人苗春华一转舵盘,冷冷说道:“迎上去。” 王玉龙应了一声,双手加劲摇橹,小舟急快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