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本性
“看看这些胜利者的表情吧，耶尘！” 杰提斯科基伸手指向村庄残骸之间那些正在踩着死者尸骸跳舞狂欢的侵略者人马。 “他们一个个都在发自内心地放声大笑，多么开心，多么幸福，行为举止根本没有半点演习的成分！” “因为这些家伙是真心沉浸在了这场屠杀当中啊！” “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契机，耶尘，一个合理至极的契机而已！” “至于之后的所有行动，全部都是他们自己亲力亲为的呀！” 杰提斯科基一边点着太阳穴，一边冲着耶尘质问道。 “转动你的脑筋，好好思考一下！” “一座资源富饶而又战力匮乏的村庄，在多少人的眼里是一块求之不得的肥肉！” “仅仅只是需要像是现在这样宰掉一小簇弱者，就能够飞速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极大缓解自己的生存危机，如此美事又会让多少人感到垂涎兴奋！” “你真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偏激地追求公平公正，宁愿炸死自己也不肯去蹂躏这些善良弱小之辈？” “别傻了，孩子！” “什么正义，什么道德，在人类的各个时代都是不值一提的噱头！” “唯有利益才是永不褪色的原则！唯有暴力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唯有战争才是一切发展的源泉！” “杀戮！掠夺！征服！” “自私自利！恃强凌弱！贪生怕死！” “这才是人类的本性！这才是人类的常态！这才是人类在没有神明管束之下的真实模样！” 杰提斯科基一边说着，一边改变周围空间，接着便是让戴格一家的尸体依次闪现在了耶尘的脚边。 低头看着惨遭割喉的老人，以及身上插满了弓箭的兄妹，尽管青年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血红的双眼依然难以掩盖其中的悲伤与无奈...... 下一秒，又有更多惨死的老人与孩童移动到了耶尘的身旁，就像是凋落的枯叶一般将他围在了中心。 杰提斯科基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 “耶尘，你要明白，你所重视的这一家人只不过是一个缩影，一个代表了人类历史之中只能待人宰割的弱势群体的缩影！” 与此同时，聚众狂欢的侵略者则是站在杰提斯科基的身后，与耶尘这边的景象形成了一副鲜明的对比。 “至于我，屠夫猎人杰提斯科基，则是人类历史之中这些掌控力量与权力之人的缩影！” “然而，讽刺的是，人类的历史车轮，往往正是一边碾着这些弱者的尸山血海，一边由胜利的征服者推动前行的！” “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为其大惊小怪！” “当然，你现在看见的，仅仅只是人类早期原始社会的故事。” “接下来，这座『罪孽狂都』，将会一步步追溯重现旧人类的时代发展，为你全面讲述人类亲手编写的暴力史！” 屠夫猎人站在血流成河的村庄废墟面前，向着血匠猎人慷慨激昂地高声宣言道： “没错，你不需要进行任何战斗，仅仅只需要站在幕后，欣赏着这股名为‘人类’的历史潮流。” “这便是我为你盛情准备的‘第三回合’！” “然后，你会比以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曾经让你为之拼命的种族文明究竟有多么‘美好’！” “记住了，耶尘，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发生在你眼前的所有场景，它们全部都是在我故乡曾经发生过的真人真事。” “我再说一遍......它.们.全.部.都.是.真.实.的.过.去——————！” 杰提斯科基笑容扭曲地重重强调道。 “而你们的圣光净土，在未来失去了圣神以后，也必然会重新走上这样的历史轨迹！” 然后，杰提斯科基按下帽子，低头弯腰向耶尘行了一个绅士礼。 “那么，好好享受这一切吧，年轻人！” “等到时机成熟之后......” “我.们.再.见.面，结.束.这.一.切！” 话音落下，一道空间裂隙随即显现在了屠夫猎人的身后。 只见这个男人的身形顺势一倒，然后就这么连同空间裂隙一块消失在了青年眼前。 于是，伴随着杰提斯科基的离去，火光不绝的村庄之内，除了一群叫叫嚷嚷的侵略者之外，就只剩下了耶尘孤身一人。 青年转头看向脚边一具具男女老少的残缺尸体，又转头看着侵略者族群狂欢不止地庆祝胜利，下意识伸手释放一股血浪，就这么朝着猖獗的人群扑咬过去。 只不过，任凭血浪的声势如何凶猛，终究无法对这群入侵者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此时此刻，耶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残忍的赢家在自己的脸上欢呼雀跃，而无法接触任何事物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紧接着，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就此在青年的心中弥漫开来。 或许，这种难受的滋味，正是屠夫所期望的。 他不能肆意伤害耶尘的肉体，于是就将矛头对准了耶尘的心理，非常合理的逻辑思维。 想到这里，青年只能咬紧牙关咽下这口气，整个人随即盘腿坐下，无视燃烧的村庄，无视贪婪的恶徒，无视血腥的尸体，就这么强迫自己进入了冥想状态。 耶尘开始将所有的精神力全部集中于左臂的赤蛇纹身，在精神意志的深处努力重构自己与『吞主画蟒』的遗物联系。 然而，青年才刚坐下没多久，周围的景色便是迎来了全盘沙化。 所有的人与物在这一刻开始了分解和重组...... 碧绿的丛林带着原始的部落飞快消逝，取而代之的出现在耶尘眼前的，是一片建立于广袤沙漠之中的古老石城。 相较于耶尘上次见到的丛林部落，这片石城的规模与水平明显更加先进，已经具备了城墙一类最为基础的军事防御设施。 不过，在这里生活的居民虽然人数众多，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充满了担忧与畏惧。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石城的下方，两批服装各异的人群正在互相砍杀。 又是一场为了抢夺资源而展开的侵略战争。 战况激烈，尸横遍野。 尽管守城人马顽强抵抗，但是碍于人数的劣势，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最后让敌军踩着己方的尸体破城而入。 于是，紧随而来，又是一轮残忍无情的掠夺、玷污、屠杀。 耶尘静静看着这一切在自己的眼前发生，静静看着一个又一个平民惨遭迫害，静静看着胜利的侵略者尽情发泄自己的兽欲...... 恍惚间，青年突然觉得，相比之下，深渊族群的肮脏与丑恶似乎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