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61 海上的大事
百慕大号在长江入海口转了一圈之后掉头南下，除了有限的几位船员之外再没人注意这艘拥有奇特帆形的漕船了。 本次训练外加试航算是圆满结束了，不过关鳞的心中却出现了一丝疑惑。 这蒲家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会派船到北方来？而且还是一艘足有2000料的大型海船。 带着这样的疑问，百慕大号随便找了个地方靠岸停了一夜。 由于这艘小船只是普通的漕船，在大海上的适航性其实并不好，无风无浪的时候还能靠着岸边航行，但稍有风浪就有颠覆的危险。 而且夜晚的视野不好，看不到作为参照物的岸边，贴岸边太近了很容易撞到礁石上，而距离岸边远了有有可能被卷到深海，到时候这小船万一被风浪掀翻了船上这几位可未必游得回来。 第二天上午，百慕大号回到了钱塘江的入海口。 进入钱塘江后，没有了海风的帮助，小船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再加上逆流而上的关系，百慕大号的速度一下子降到了两到三节。 好在回到河道中了就没有了夜间行船的危险，几人轮流值夜终于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回到了造船厂。 心事重重的关鳞一下船就发现今次的造船厂有些不同……今天的造船厂显得格外的热闹，离这老远就能听到嘈杂的人声。 而等他上岸之后这才发现，一个巨大的地坑正在施工中。 他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空地，而等他回来之后这里已经被挖出了个足有三米多深的一个长方形大坑！而且看样子他们还要继续往下挖。 身为老船长的关鳞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大坑的用途——这是个船坞！而且还是个不小的船坞！ 心中稍微默算了一下这个船坞的大小，关鳞发现这个船坞眼下就能造1000料的船了！如果继续再挖下去搞不好很快就能造2000料的大船了！ 这肖恒肖公子究竟有多大的野心？居然这么快就要上马2000料的大船了吗！？ 原本就在担心蒲家之事的关鳞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只是肖恒自己一家倒还好，不过是个新晋的海商家族罢了，但这大海上的规矩还得听关家的！ 但若是肖恒崛起的同时蒲家也过来插一腿，那对于关家来说可就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了！要知道蒲家的实力其实是远在关家之上的，无论是大船的数量、海员的数量等等。 关家之所以能垄断南宋与日本的贸易，更多的还是靠着与当地大名联姻……关家在日本本土的势力非常强大，甚至能对日本沿海的各大港口施加影响力。 若是只有蒲家自己，那么就算打败了关家的海上舰队也无法与日本人做生意，而且他们又没有攻占港口的能力，所以来北方与关家竞争完全是得不偿失的。 而关家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自来都是紧紧守着日本航线，自家的船队即便南下也绝不会越过台湾海峡。 但肖恒可不一样……这可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不仅跟与世无争的相爷府关系良好，甚至与当朝宰相黄世忠的也是关系密切！关公子的人曾经就看到过肖恒与黄相爷单独吃饭并且相谈甚欢！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黄相爷在肖恒面前似乎也摆不起架子来，与其说话时的样子简直就是拿肖恒当做身份对等之人了！ 如此背景深厚的人物想要弄一封国书之类的应该难不倒他，若是蒲家在海上打败了关家，而肖恒再弄到一份来自大宋的国书去拜访当地大名…… ……那么关家几代人辛苦经营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 想到这关鳞更加着急了，不顾一夜航行的疲惫，找人问了肖恒的位置……好在今天肖恒一早就来到了造船产，也不用关鳞到处寻找。 当他顺着别人的指引找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空地上正立着一条20多米长，3米多宽的钢铁龙骨…… 这艘舰船的长宽比大概在7：1左右，与长宽比在2.8：1左右的传统的中式帆船风格完全不同。 这是一艘双桅杆风帆艇，完全沿用了后事双桅杆风帆游艇的结构。 而这也是地一艘“丰”字形传统龙骨式样帆船，一根厚实的箱形龙骨贯穿首尾，而在龙骨下方则是同样的箱形肋骨。 在关鳞他们离开之前肖恒就已经完成了这艘游艇的图纸设计，而关鳞他们出发之后这艘游艇的龙骨就已经开工了。 经过短短的一周时间，这艘游艇的龙骨已经完成了铺设并做好了新式的防水工作，接下来就剩下比较简单铺装工作了。 对于船厂里面的工人来说，这样的工作他们再熟练不过了，因为他们这辈子在做的都是这种工作……有了铁龙骨之后，造船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再不用考虑什么部位用什么木料、用什么样的铁钉…… 曾经利用高超的结构设计和木工技巧，将其分散到整个船身上的受力结构，此时已经被简单粗暴的铁龙骨承担了超过90%，那么剩下的工作基本不用考虑结构强度，只要按照他们平时造船的步骤将木板顺着龙骨走向贴上去就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上马了新型监听，但整个造船厂却没出现半点不适应，而由于改制的关系，工人们的效率也极大的提升了……所以当关鳞回来的时候这艘游艇已经造好了大半！ 此时关鳞已经能看出这艘船那优美的线条了。 “如何？这艘船不错吧？”肖恒的声音忽然在关鳞身边响起。 “是的，很不错，很……漂亮。”关鳞点头承认懂啊，“只是这么细的船身，难道就不会折断吗？”关鳞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看惯了传统的长方形帆船，再看这种梭子般的船型的确有些过于单薄的担忧。 “应该不会。”肖恒也没把话说死，毕竟铁龙骨结构究竟性能如何他们是在摸索之中，“这次出行自效果如何？百慕大号还可以吗？” “很不错的帆型，虽然操作起来还有些生疏，不过等我们熟练之后应该会更快一些。”关鳞汇报道。 “嗯。”肖恒点点头，回头问那跟过来的孔队长：“怎么样？最快速度能有多少节？” “差不多5、6节的样子。”孔队长答道。 “五六节啊……还是慢了些。”肖恒砸了砸嘴。 他最近查了不少关于帆船的资料，现代帆船最快速度已经能达到60节以上了，也就是一百多公里每小时！这速度虽然跟汽车没法比，但在海上这个速度已经与飞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了。 五六节的小船对于肖恒来说的确有些太慢了，但对于关鳞来说，即便是他们的大船也只有在顺风和划桨的情况下才能达到这个速度！ “您说的节……指的是绳结吗？”关鳞也见过孔队长他们扔带有绳结的绳子，曾经猜测过那绳子的用途，现在听到肖恒提到“节”的时候自然就想了起来。 “差不多吧。”肖恒笑道。 “……” 关鳞点点头也没追问，还是肖恒自己解释道：“我们把半个时辰能跑多远作为纪录速度的单位，而节就是用来记录海上行船时，一艘船每半个时辰能跑出多远的速度。” “一节就是半个时辰能走不到4里地的样子。”肖恒解释道，“我们管两里地叫一公里，所以一节就是每小时能走不到2公里，6节差不多就是每小时能走10公里。” 关鳞按照肖恒的度量衡稍微算了一下，不由得暗自咂舌……这个速度已经比许多马车的速度要快了！难怪他总觉得那百慕大号小艇开得特别快。 “孔队长，你觉得这艘船怎么样？”肖恒回过头来与自己手下的士兵说道。 “我觉得……很好！”孔队长下意识的立正敬礼，然后再高声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好吧。”肖恒忘了孔队长虽然是渔民出身，但也没上过什么大船，“那你觉得海上的生活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没问题！”孔队长大声答道。 就在肖恒关心着下属的时候，关鳞的表情却渐渐的凝重起来，肖恒也看到了他的表现就开口问道：“关船长，你怎么了？” “公子，我……有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关鳞忽然抬起头，直视着肖恒的眼睛问道。 思考了半天他都觉得不如自己当面问肖恒比较好，毕竟一直以来肖恒都表现得很是平易近人……就算肖恒平时的样子都是假装出来的，那么现在突然发问也能从肖恒的表情上看出破绽来。 如果肖恒真的与蒲家有联系的话……那他一定会有异样的表现。 被关鳞灼灼目光盯着，肖恒却有些莫名其妙：“你问吧？” “不知……肖公子与蒲家可有来往！？”关鳞开门见山道。 “来往吗……嗯，送过那蒲公子一辆自行车。”肖恒想了好一会，这才答道，“所以，什么事？” “……”关鳞一直盯着肖恒的表情，直到最后他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他又有点不甘心，继续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肖公子可知道蒲家的船只已经北上了？”关鳞继续追问到，而且目光依然死死的盯着肖恒的脸。 “蒲家的船北上了？”肖恒疑惑的看着关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蒲家不是与你们关家井水不犯河水吗？为什么突然跑到北边来？” 关鳞看了半天，终于觉得肖恒的表情不似作伪，所以这才缓缓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次北上，看到一艘蒲家的2000料大船刚刚出来。” “唔……”肖恒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的答道：“那这样，我给几天假，你回去把这件事与你家公子说清楚。孔队长，接下来百慕大号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兄弟们接着训练。” “是！”孔队长敬礼并且接受了命令。 “你呢，你就不用着急了，回去慢慢搞清楚这件事，我这边暂时没什么工作，这艘游艇建好还要有段时间……”说道这里，肖恒拍了拍关鳞的肩膀，“这对你们关家来说是件大事，你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关鳞深深的看了肖恒一眼，施礼道：“多谢公子。” “走吧走吧，快回去吧。”肖恒摆摆手，“对了，孔队长，你去叫人给关船长派辆车。” 关鳞再次与肖恒施礼之后，这才与孔队长一起急匆匆的离开。 半个时辰后，关鳞谢过了赶车的士兵，从黑色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关家的大门此时正打开着，看门的小厮看到关鳞之后立即殷勤的走了上来：“呦！鳞哥您这派头可是太足了，都有马车接送啦！？” “这可不是我的派头……”关鳞回过头去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那马车，很快就将各种没用的情绪甩开，有些着急的问道，“少爷在吗？官家呢？” “都在都在……少爷和管家都在书房论事。”那小厮倒是挺机灵，关鳞闻言立即大踏步的向书房走去。 离着远远，他就听到了官家的声音，走进两步听得就更清楚了。 “所以决不能……什么人！？”管家话说道一半忽然听到了关鳞的脚步声。 “是我。”关鳞上前一步，推门而入。 “鳞哥！？你不是出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关公子奇怪的问道。 “说来话长……”关鳞看了关公子和管家一眼，“若果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 “没有没有，都说完了。”关公子摆摆手。 “……我去了趟长江口，然后看到了一艘蒲家的大船——2000料的大船！”关鳞说完，关公子和管家却面露古怪。 “怎么？”关鳞连忙问到。 “原来蒲家都已经开始了……”关公子叹了口气。 “……看来事情应该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复杂些。”官家也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您倒是接着说啊……”关鳞着急的问道。 “是这样，蒲家接了好大一笔生意，从粮食到布匹都有……”关公子缓缓的说道，“而买家，就是大金国的皇帝。” “嘶……”关鳞闻言倒吸了口冷气，这才知道自己之前担忧的方向完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