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127 有钱能使鬼推磨
热兰遮，港口两侧的陆地上，两座钢筋水泥的炮台正在逐渐成型。 早在撤离临安之前，秦府曾经集中力量组织过大规模的生产，而其产品除了急需的枪支、弹药之外，生产的最多的就是钢筋水泥这种基础建筑材料。 当时秦府不计成本的进行大量的原材料采购，而各个工厂也是三班倒的全力运行，最终生产出来的各种物资当然也是海量的。 不过由于那时候川蜀那边的工厂还未走上正轨的关系，所以秦府生产出来的基础建筑材料基本上都支援那边的建设了，剩下的没来得及送走的就被带到热兰遮。 所以现在这些钢筋水泥就是最后的库存了，短时间内……至少在热兰遮这边的工厂建成之前，是不会获得任何补充了。 原本这些储备是要用来建造宿舍以及后续的厂房的，然而因为荷兰人的出现，这批钢筋水泥不得不临时改变了用途，变成了两座坚固的炮台堡垒。 至于炮台上的火炮…… 等炮台建造完成之后，四艘运输舰将各自拆下一门火炮留给热兰遮城，这样热兰遮就会拥有两门75真理来守护港口、两门火炮来守护热兰遮城堡。 有了这四门速射炮的火力辅助，再加上卫兵们手中那些无论是射速还是威力都碾压这个时代的转轮步枪，热兰遮这个据点就算是固若金汤了，而肖恒也就放心热兰遮与荷兰人开展贸易了。 是的，贸易。 不是为了贸易，肖恒根本不会动用宝贵的建筑材料——只要留一艘船在港口就能震慑住大部分外来势力的窥视了。 而只有贸易，是需要近距离与其接触的，所以不得不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固定炮台上来。 那天，当荷兰人投降之后，临时外交官周小龙非常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首先宣誓了大宋对于热兰遮的主权，然后谴责了荷兰人不宣而战的行为，最后为了惩罚屡教不改的荷兰人，勒令他们必须交付赎金才能取走自己的战船。 不过在大棒之后，周小龙也给出了新鲜可口的胡萝卜。 他强调，热兰遮港口将被建设为一个自由贸易港，大宋不仅会为这个港口提供安全保障，同时也会在这里长期出售各种大宋特产。 这里面的特产有玻璃、香料、高级皮革、钟表以及耳熟能详的老三样——瓷器、丝绸以及茶叶等。 最后双方达成了一个简单的意向协议——荷兰人将会派出一个贸易代表来缴付赎金，并且与秦府一方讨论未来的贸易事宜。 在协议初步达成之后，荷兰人的一艘小船就北方走了，回到了他们来的地方——香料群岛。同时这里也是荷属东印度公司所在地。 至于剩下的荷兰人则没有被允许下船，他们只能窝在船上等待着公司赎人。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四艘运输舰飘在海上日夜监视着海面上的这些荷兰战船……而到了晚上，那些四处乱扫的探照灯则把荷兰人吓得够呛，当然也杜绝了他们的一些小心思。 就这样等了几天时间，就连港口上的炮台都已成型自后，承载着荷兰人使节团的船只这才姗姗来迟。 而这一次，荷兰人的队伍之中多了一个熟人——曾经的热兰遮总督兰伯特斯·约翰内斯·吕贝尔斯阁下。 见到这个熟人之后，肖恒忍不住亲自下场接见了他。 当然，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熟人——那个会说汉语的荷兰人翻译。 在海运三号的船长室里，肖恒看着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不由得好奇的问道：“总督阁下，虽然我应该说好久不见……但为什么是你？” “因为他们怕了，也就只能我这个与贵方打过交道的人来了。”总督阁下对东印度公司的那些股东颇有些瞧不起。 “喝点什么？红茶？还是酒？”肖恒问道。 “红茶……如果有秦府秘制冰红茶就更好了。”总督阁下吞了吞口水。 在临安府四处乱逛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这种饮料，当时就被它的香味所吸引了。 然而，他没有钱。 不过后来他没事就拽着翻译到那个卖冰红茶的小摊子附近溜达，还别说有一次吹牛的时候还真就有人请他喝了一杯…… 那种味道，比酒甘甜却又带淡淡的苦味，还有种奇特的、茶叶发酵的清香味，让他至今也无法忘怀。 只可惜冰红茶有些贵，不是所有人都能请得起的，所以尽管利用外国人的身份编造了不少临安民众喜闻乐见的段子，但仍然很少有人会请他喝冰红茶。 此时见到肖恒，总督阁下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来那种令他魂牵梦绕的饮料了。 “咦？你喝得倒还挺全……”肖恒有些意外道。 冰红茶这东西在临安城内并不罕见，而且个顶个都号称“秦府秘方”，然而事实上许多人的“秘方”都是从某一期的报纸上扒下来的，再加上他们各自的理解调配而成，可以说跟原版的配方已经大不相同了。 “嗯，我可是在临安府的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总督下阁不知不觉的翘起了尾巴。 虽然他将肖恒的调侃当成了夸奖，但事实上他的传奇经历以及所经历的那些高品质的生活，的确让东印度公司的各位董事艳羡不已。 所以此时他流露出这种“老子也是在上流社会混过”的自豪感，虽然令人有些想笑，但肖恒还是忍住了。 这样的情绪不能被打击，反而要助长……这种认为宋人的生活方式才是高端的、令人向往的上流社会的思维惯性一旦形成，那可是能福泽子孙后代数百年的。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人充作艺术家、设计师，随便搞一点花里胡哨的唬人玩意就能在这些国家卖出天价来。 “那你呢？”肖恒问翻译。 “我……跟吕贝尔斯阁下一样就行。”翻译脸上挂起了有些讨好的、也有些谦卑的笑容。 “别那么拘束，放松点。”肖恒拍了怕他的肩膀，“坐。” “是。” 翻译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总督阁下的后面。 “不好意思，行船在外这冰却是没有的……但是我们有柠檬茶可以吗？” “当然。”总督阁下点头。 其实这所谓的“柠檬”并非真正的柠檬，而是台湾本地的“山桔子”。 热兰遮附近的自然资源还是非常丰富的，这山桔子就是第一批考察队发现的经济作物。 肖恒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尝了尝，味道那叫一个酸……吃是肯定不能吃了，但作为调味品还不错。 鲜榨的果汁兑入加了糖的红茶，这味道其实还不错，酸酸甜甜还带着点茶叶的芳香和微微的苦味，倒是让总督阁下觉着很不错。 “所以，现在和谈成了主流？那你这个热兰遮总督该怎么办？”肖恒问道。 “怎么办……能怎么办？”总督阁下苦笑一声，“我也只能带人回荷兰了……不过好在有那些从大宋首都带来的珍宝，到时候我应该能东山再起，甚至搞不好能捞个爵位当当也说不定。” “这样啊。”肖恒想了想，从旁边拿了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重型怀表递给他，“那这个也送给你吧，到了荷兰应该能卖上不少钱。” 这块怀表是目前秦府能生产出来的最小的便携式钟表。因为陀飞轮技术加工困难的关系，所以一共也就只生产了这么几块就停产了，所以肖恒手里的这块可是限量版中的限量版。 “这么小的钟表！？”总督阁下吃惊道。 “你翻过来看看。”肖恒示意了一下。 等总督阁下翻过来之后，顿时惊呆了——这块怀表的背板用的是玻璃材质，能够完全看清里面那些复杂的机械结构是如何工作的。 而在旁边的翻译也忍不住伸出头来，看到那块怀表之后眼睛都直了…… 总督就这样盯着怀表看了半天，脸上逐渐泛起一丝激动，两眼瞪得有如铜铃般的看着肖恒道：“这，这怀表有多少？” “没多少，只有两三块。”肖恒摇摇头，“而且这东西的工期很长，一年也就能造个十来块。” 其实以秦府现在的工业水平，别说是十块，一百块、一千块甚至上万块也是能造得出来的，只看给予多少资源倾斜而已。 但现在情况这么紧急，之前整个金属加工厂光是生产波波沙的子弹就已经满负荷运转了，就不要提制造别的东西了。 而现在由于迁徙的关系，就连子弹生产线都已经停了，更别说比子弹更复杂的怀表了。 “那……”总督阁下跃跃欲试。 “别想了，我是手里就这一块。”肖恒耸耸肩。 闻言，曾经的热兰遮总督立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有什么好失望的？难道数量越少不就价格越高吗？” “是倒是……” “你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回到荷兰之后就立即开始宣传造势，说你在神秘的东方得到了一批不得了的宝物……” “然后找个博物馆之类的地方开始公开展览你们这次得到的商品，类似怀表这种就单独列出来个展柜，在旁边写好使用说明。” “等展览的时间足够长了、宣传效果足够大之后，你就多邀请些贵族、商人来参加拍卖会……到时候你不就发财了？” 肖恒晃了晃杯子，对着总督阁下举了起来：“提前敬你，富豪阁下。” 红酒、舞会。 绅士们淑女们盛装打扮翩翩起舞，然后在良好的气氛中开始一场拍卖…… 肖恒所描绘的美妙场景令总督阁下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直到肖恒举杯他这才从幻想中挣脱出来，慌忙端起自己的杯子与肖恒碰了一下。 “敬您，伟大的呃……伟大的肖恒阁下。” 等喝了这杯茶之后，总督阁下看着笑而不语的肖恒，渐渐的回过味来了。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完成他梦中的景象，还需要眼前这位东方的大人物鼎力相助。 “不知要得到这块怀表，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总督阁下沉声问道。 “代价？不需要代价……至少这块怀表不需要。” 肖恒的口气很平淡，可说到这里任谁都知道下面必然有个但是……所以无论是总督阁下还是翻译，两个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静静地等待着肖恒接下来的话。 果然，但是来了…… “但是，你们若想每年都举行一场这样规模的拍卖会的话……”肖恒眯起了眼睛。 “每年！？” 总督阁下和翻译对视了一眼。 这种规模的拍卖会举行一次都足以炫耀半生的了！若是每年都能定期举办的话…… ……那将是一个堪比王国的财阀的崛起！！ 总督阁下与翻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熊熊燃起的野心！ 总督阁下看着手中的这块怀表，想象着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刻……而那一切，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能给予自己。 欲望迷糊了他的双眼，如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单膝跪倒在肖恒面前：“我愿意为您效劳！我一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任何要求……我甚至愿意为您效忠！” 翻译说完总督的话，也一起郑重其事地单膝跪下。 不得不说，钱这东西还真是…… 按理说临安应该是目前世界上最发达、最资本化的城市了，在这里只要肯花钱几乎能得到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想象得到的一切。 然而即便在这种地方的主流观点依然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依然对那些“不食嗟来之食”者抱有崇高的敬意。 可在大海的另一边…… ……堂堂一国总督，在自己的国王面前宣誓过忠诚的人，为了钱都可以跪舔，这反倒让肖恒觉得有些不适应。 “好了好了，快快请起……” 肖恒虽然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反应还是很快的，连忙将总督搀扶起来。 “不用谁效忠谁，我们各取所需。” 肖恒亲自替总督阁下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然后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欧洲的情报……工业、军事、商业、外交、技术……这些方面的消息我都要！” “当然，你收集到了相应的消息，我这边也会给出相应货物。你的消息越重要，我给出的货物就越多、越珍贵。” “等身镜子、怀表、织锦、御用瓷器、皇家茶叶……任何你们能想象得到的，我都能弄到。” 肖恒吹牛皮不打草稿。 不说别的，就这御用瓷器和茶叶他就搞不倒。 但问题是荷兰人也不知道御用瓷器和茶叶到底什么样吗？ 到时候随便造点瓷器，再弄点稍好一点的茶叶糊弄他们就完了。 “成交。” 两人郑重其事的握了握手。 至此，肖恒就算是在欧洲有了第一手的情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