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01 贸易垄断
台湾，热兰遮造船厂。 一排大功率探照灯将干船坞里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干船坞的中央，一艘巨大的战舰已经竖起了桅杆。 一些工人吊在船舷外刷漆，另一些则在战舰的甲板上调整桅杆上的索具。合 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工作着，偶尔休息也是大声谈笑着，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干劲。 造船工人的薪资待遇很高，而且由于秦府承担起了不少公众成本，这也使得这些工人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工作养活三五个孩子，并且还能保证自己有着不错的生活质量。 至于什么才能叫不错的生活质量？ 以秦府的标准，那当然是人均蛋白质消费量了。 且不说工人们的孩子都享受免费的教育，甚至连早饭和午饭都省了，而且别管肉蛋奶还管够。 不少工人都发现自家孩子自从开始上学之后，不仅变聪明了，就连个子也开始蹭蹭的往上窜，不少孩子都要比父母高了！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那当然是营养充足。 正所谓多吃肉蛋奶，强壮下一代。只有给孩子射入了充足的营养，才能让的身体和智力都能够得到正常的发育。 是的，除了身高之外，大脑的发育也与蛋白质摄入水平有着绝对的关系。 早期智人之所以能从众多动物里脱颖而出并且最终一枝独秀，就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更多的肉食，而火的使用也让蛋白质变得更容易被吸收。 虽然吃素也能摄入蛋白质，但有和充足是两回事。 在后世，营养学家估算体型正常的人类男性每天至少要摄入100克蛋白质，而女性则是至少80克。 这个数量看起来似乎不起眼，但一枚鸡蛋大概含有5克蛋白质，一块鸡胸肉大概含有40克蛋白质，一袋除蒙牛伊利之外的纯牛奶约含8克蛋白质。 那么一个正常成年男性，至少要吃两块鸡胸肉或是同等水平的其他肉类，外加两个鸡蛋一袋奶或者是一个鸡蛋两袋奶。 然而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人能达到这个水平……更不用提那些体重远超标准体型的人了，他们需要摄入的蛋白质更多！ 由此可见，即便在几百年后的现代，很多人都无法吃够满足自己身体需要的蛋白质，也就更不用提古代人的蛋白质摄入水平了。 不过秦府的学校除了完全免费之外也非常注重孩子们的营养，而且标准都是使用的现代标准。 为此秦府的所有学校都有养鸡场、养鸭场，而奶用黄牛和奶用山羊也都有蓄养，并且农牧部门也开始研究、培育奶用优良品种。 至于肉类的供应，则以因地制宜为主。 例如蜀地就以猪肉为主，鸡鸭鱼兔为辅，而热兰遮港这边由于靠海的关系，则是以鱼主，鸡鸭猪鹿为辅。 至于螃蟹大虾什么的，其实也是相当不错的蛋白质来源，只是成本相对较高，规模上也无法大量供应，所以只能在应季的时候偶尔吃吃，不能以这些东西为主。 其实不仅仅是学生们需要多吃肉蛋奶，成年人尤其是对于这些重体力劳动的造船工人来说，更是要多吃肉蛋奶。 重体力活动本身就是对身体的伤害，而要修补这种伤害，那就必须要有充足的原料供应……也就是蛋白质。 以秦府目前的政策，工人们如果去吃食堂的话，还是要交钱的。只是由于有着营养补贴的关系，工人们只要交很少的钱就能一天三顿都在食堂吃了。 至于伙食标准嘛……每个单位都不一样，但是类似造船场这样的体力劳动为主的地方，饭食供应以重油重盐的炖肉类为主，偶尔也供应一些油炸食品。 大块的炖肉，金黄的炸鱼排……再加上管够的米饭，每一餐都能让工人们吃得饱、吃得好。 在足够的蛋白质供应以及大量的体力劳动下，工人们几乎个顶个都是大块头。 甚至有难民被招进船厂时身体瘦弱，干了没几个月就变成了肌肉男。 吃得好、赚得多，又没有什么烦心事，每天都在锻炼身体，而且还没有后顾之忧……如此优厚的待遇放到外边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可在秦府旗下的企业里这种待遇却是再普通不过了。 关鳞趴在干船坞的围栏上，望着那艘已经成型的巨舰出神。 一个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船长——船长！您怎么躲在这里？我都找你好半天了……” “怎么？有什么事吗？”关鳞换了个姿势，却依然显得不紧不慢的。 “秘书处的回信！”少年将电报递给关鳞。 “嗯，我知道了。”关鳞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手就将电报塞进裤兜里，然后……继续趴在栏杆边望着那艘船。 “船长！！您也该有点反应吧？”少年抓狂道，“秘书处可是在询问我们的意见呢！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还这么散漫。” “别担心，秘书处只是随便问问。”关鳞笑道。 “英国人都放出消息准备打广州了，怎么就随便问问了！？”少年一脸焦急，跟着这么个领导那可真是太让人崩溃了。 “那又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关鳞挑了挑眉毛。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现在广州的官府在蒙人手里，我到是挺好奇蒙人要怎么应付那群海盗。” 关鳞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被那少年追问得烦了，也就大概解释了两句。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关鳞摆摆手，“没事你就回去吧。” 英国人的确要打广州了，而且还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风声。 这件事很大吗？ 说实话还真挺大的。 英国人在日本用巨舰大炮打得蒙元灰头土脸的，现在携大胜之威对蒙元施压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毕竟这是个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的时代，国家之间的优胜劣汰再正常不过了，南宋不久被蒙元轻易取代了吗？那么目前占尽上风的英国人，想要从蒙元那里弄到更多的利益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这跟秦府有关系吗？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还要从蒙日战争说起。 蒙日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虽然英国人彻底封锁了对马海峡，但蒙军也没有完全失败，依靠着晚上偷偷运送补给和援军的方式，倒是在九州暂时站稳了脚跟。 而幕府军那边虽然重新收复了大片的土地，但收复来的土地早已生灵涂炭了，再加上秦府驻大田港情报处的骚操作，此时的日本可以说是遍地乡党，而且还拒不接受幕府的管理。 开玩笑！接受幕府的管理那么就要交出7成以上的粮食！好不容易活下来又得到了大片的土地，再加上他们自以为仍然有后路，他们觉得万一打输了只要逃到大田港，大田港的那些傻子就会继续好吃好喝的供养他们…… 而且等失败的乡党们稍微恢复之后，甚至还能从大田港再招些人手出来装大自己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这群刚刚翻身做主人的乡党如何肯轻易的将自己的劳动果实交出去？ 别看这些乡党单个来看实力低微，但问题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说是浩如烟海那肯定是过了，说多如繁星的话反而还说少了。 而另一方面，蒙军在最初的混乱与失败之后，也终于稳定了下来。依靠着水师夜里偷偷的运送补给品，再加上地利方面的优势，在九州岛稳下了脚跟。 幕府军被各地名为“乡党”实际为叛乱的割据势力闹得焦头烂额，一时之间也无力乘胜追击。 至于英国人…… 别看他们在海上耀武扬威的，但无论幕府如何请求，他们坚决不会登上陆地亲自与蒙军作战。 毕竟之前那些龙虾兵们的下场太惨了——火枪没人加先进不说，护甲更是只有一层布和一层皮……蒙军胸口挨了一枪跟没事人一样，可龙虾兵们就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承担翻滚的铅弹了。 而且龙虾兵们不仅武器铠甲方面处于劣势，其本身还都是一群步兵……无论用不用枪，步兵天生就被骑兵克制，再加上蒙军枪骑兵普通装备的棉甲，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开枪，只要一轮冲锋就能把龙虾兵杀个落花流水。 就这样，在英国人誓死不登陆的情况下，蒙日双方形成了新的平衡。 这场原本的灭国战争，在各方域外势力的参与下被硬生生的拖成了消耗战。 不过总体而言优势还是在幕府军一方。 以幕府军的实力，平息乡党之乱只是时间问题。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能腾出手来解决蒙军了。 然后就说道英国人放话要攻打广州的事了。 由于南宋被蒙元灭国的关系，东南沿海所有城市都成了蒙元的领土。而蒙元目前根基不稳，所以除了蒲氏的水师之外实行“片帆不得下海”的政策，至于前来要求贸易的外商当然也会被无情的拒绝。 在这种情况下，热兰遮就成了维系东西方贸易的纽带，也让秦府在这段时间内直接垄断了大陆方向的所有对外贸易。 这其中的利润是惊人的！ 不然秦府哪来的钱造船？哪来的钱维持那么高的福利待遇？而这里的富足又推动了这里的基础建设，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西方人都变成了同样的表情——他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成为了许多热兰遮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一时之间热兰遮港成了所有西方人眼中的黄金之城。 然而如此惊人的财富当然也是令人眼红的，不少人都对热兰遮垂涎三尺。 不过目前在东南亚地区势力最大的就两家——英国人与荷兰人，除了他们两家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打热兰遮的主意。 荷兰人之前已经被揍怕了，早就没有了想法，反而觉得现在也不错——毕竟他们跟秦府接触最早，各方面也得到了一定的优待。 而英国人当然也对热兰遮有想法——事实上如果不是就与女郎号的船长梅森跟幕府将军达成了一份非常有诱惑力的协议，否则英国舰队要围攻的可就是热兰遮港了！ 这也是为什么英属东印度公司能如此快速的集结如此庞大舰队的原因。 照理说英国人刚刚在日本取得大胜，自信心爆棚之下理应先对付热兰遮才是，可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 让英国人冷静下来的，是秦府的实力。 英国人的舰队天天在大田港补给，每天都能看到那艘噩梦般的二等战列舰……自然也就会对它的来历与作战能力感到好奇。 不得不说，海阎王号实在是太有名了，即便关家自己不说，但大田港里的日本人、被英国人俘虏的蒲氏水手……他们有太多渠道搜集到关于这艘二等战列舰的信息了。 而当英国人得知了海阎王号的传奇经历，关家与秦府的关系也就藏不住了。 既然秦府能将海阎王号这样一艘传奇战舰卖给关家，那也就说明，秦府手中必然有更多或者强大的战舰存在！ 仅仅一艘二等战列舰就已经让东印度公司的舰队感到压力山大了，所以无论热兰遮拥有更强的战舰还是更多同型号的战舰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东印度公司绝对承受不起攻打热兰遮的代价！ 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让东印度公司既不用攻打热兰遮，又能从贸易之中分一杯羹呢？ 英国人给出的答案就是蒙元。 想要绕开秦府与热兰遮港来获得大陆的生丝、茶叶、瓷器……那么只要去找蒙元要不就好了？ 柿子要捡软的捏，比起海上实力强大的热兰遮港，刚刚被英国人打得灰头土脸的蒙元显然是个更好的目标。 所以，英国人四处放出风声说要炮轰广州城，以此来给蒙元施加压力。 至于之后是通过谈判来拿到他们想要的，还是用舰炮轰出几个通商口岸来，那就要看蒙元高层是否配合了。 …… 热兰遮，趴在干船坞栏杆上的关鳞对那少年说教着： “……所以说，这件事啊，虽然因我们而起，但却跟我们关系不大。” “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少年点点头，“可是……秘书处的信总是要回的吧？” “你……” 耗费半天口舌给那少年讲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可他居然还是如此纠缠。 “我真是欠你爹的……” 关鳞深深的叹了口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即将下水的新海阎王号，无奈的跟着那少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