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鏖战正酣
西非海，葡萄牙船队。 “伟拉大人，船队休整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艘卡拉克大帆船上，一名水手正在给甲板上的贵族汇报着。 “情况怎么样了？船队的损失如何？”伟拉皱着眉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作为恩里克的亲王队长，他也随同恩里克出过海，可也不知道是恩里克运气太好，还是他出海的时间太短，他从未遇到过像昨夜一样的暴风雨。 昨夜的暴风雨，来得急，去的也快，但，险些让整个船队葬身大海。 这次，从阿尔加维出发的支援西非殖民地的船队，就是由他统帅。随行的，还有上千名亲卫队士兵，以及，阿尔加维各地蜂拥报名的葡萄牙移民。 移民的数量，也多达三千余人。 也正是因为增援船队运载人数增加，原本计划三天出发的船队，也耗费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才离开阿尔加维。 要不是之前恩里克为了筹备对摩洛哥的战争，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物资，恐怕船队出发的准备时间，还要大大增加。 一支大型船队进行远洋航行，需要的各种物资，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离开阿尔加维之后，船队沿着预定的航线，快速赶往西非殖民地。 原本路途计划的几处停靠地点，都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没有前往。 之前的航行中，船队也算得上顺风顺水，不仅没有遇到什么风暴，就连季风都在帮忙，前往西非殖民地的路程，居然比之前花费的时间更短。 可谁曾想，眼看已经航程过半，昨晚却突然来了一场暴风雨。 这一场暴风雨下来，直接让船队的首领，伟拉的心中蒙上了阴影。 跟恩里克一样，他也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之前航行中的顺利，他都归功于上帝保佑。 昨夜的暴风雨，他也自然认为是上帝给予他的征兆。 “大人，统计出来了，昨晚沉没了两艘大船，十四艘小船。今天经过检查，有三艘大船已经不适合航行了，还有三十七艘小船和两艘大船也需要进行修补才能继续航行。 人员损失...差不多有四百多人，最重要的，还是损失了一百匹战马。昨晚沉没的一艘大船上，装载了这些战马。其他的物资，暂时还没统计出来。” 旁边水手的回答，更是让伟拉心中惊惧不已。 一场暴风雨，居然就对船队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那一百匹战马和四百多人，已经算得上是巨大的伤亡了。 这，还有一半的航程呢。 伟拉沉默了半晌，轻声问道。“你们没有进行搜救吗？昨晚沉没的船上，落水的人救上来了多少？” “暴风雨退去之后，我们就开始进行救援工作了，不过，也仅仅只救上来三十多人，其他的人，昨夜这样大的暴风雨...”水手的话没说完，但伟拉已经明白了。 在远离陆地的大海上，乘船沉没之后，又没能被救上来的人，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修复那几艘大船需要多久？”伟拉又问道。 “大人，那三艘大船连桅杆都没了，根本不是在海上就能修复的，要返回船厂修复才行。至于其他的受损船只，最多几个小时之后，就能修复完毕。” 伟拉颇感头疼，这样一来，算起来又是三艘卡拉克大帆船的损失了。在这样的地方，不能航行的船只，和木板又有什么区别。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三艘船上的物资和人员都幸存了下来。 “把三艘大船上的物资和人员转移到其他船上，等到那几艘受损的船修复好之后，立刻出发！”伟拉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不知道西非殖民地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但是，这支船队，早一点到达西非殖民地，那里的安全，就多了几分保障。 看着水手匆忙跑开的背影，伟拉摇摇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这场暴风雨，是不是上帝在告诉他，西非殖民地此刻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呢。 那里的人们，一定要坚持到自己到来啊。 ...... 西非殖民地。 土著军队营地附近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快四个小时了。 比尔一剑又砍翻了一名土著骑兵，只觉得自己有些乏力了。此时，他整个人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比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葡萄牙骑兵，脸上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心中更是充满了苦涩。 现在，还跟着他身后一起冲杀的葡萄牙骑兵，已经只有六七百人了，同时，许多人的身上，都已经受伤了。 看着继续蜂拥围过来，密密麻麻的土著军队，比尔明白，这场战争，他多半是输了。 他提着长剑，大喝一声，双腿用力，催动着身下的马儿继续向前。 不过，就身下坐骑的此刻的速度而言，比尔也明白，他的爱马，多半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比尔和他身边的两百多名骑兵，是重装骑兵。 重装骑兵，是这个时代欧洲最出色的军事力量。不仅防护能力强，同时冲击力也是一流。 但是，重装骑兵，对于骑士和马匹而言，消耗也是巨大的。 动辄几十斤重的铠甲，穿在身上，不说作战，就是这么跑一会儿，也会让人累的不行。 更何况，现在，从遇到第一波敌人开始算起，他们已经战斗了四个多小时。 这些经过多年训练，武艺高强的骑士们，都已经要累的不行了，更何况，骑士们身下的坐骑呢。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片刻功夫，比尔身旁，就有数名骑士的马匹受累支持不住，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把马上的骑士，摔了个七荤八素。 落地后的骑士，一部分已经无力爬起来了，身上厚重的铠甲，此时正是他们最大的负担。 另一部分，连忙爬起来，拿着手中的武器，跟周围的土著士兵，拼杀在一起。 可是，失去了马匹之后，即便他们是武艺高强的骑士，在数量众多的土著军队的围攻下，依旧寡不敌众，渐渐被土著士兵淹没在人海中。 比尔看得悲痛万分，满腹的悲痛都化作了力量，重重的劈砍在身前的敌人身上。 “大人！我们撤吧！”比尔身旁，他的侍卫砍翻了一名土著骑兵，悲痛的说道。 “撤？”比尔一边苦笑着问道，一边又砍死了一个拦在身前的敌人。“怎么撤？” “先不说这些土著会不会放我们离开，就凭现在大家的体力，以及坐骑的状态，还能平安的返回城市吗？ 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我们还能坚持，我们的坐骑，也坚持不了了。” 比尔的话语，让身旁的侍卫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比尔说的话是事实，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葡萄牙骑兵们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一个个人困马乏，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淹没在土著军队的人海之中。 这样的场景，是来之前，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比尔最初，带着骑兵进攻，就是要依赖骑兵的超强机动力，抱着就算打不过，也能撤退的想法。 可谁知道，最后，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人，那，要不我们护送你杀回去吧！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其他人突围返回城市好了。 到了城市附近，城里留下的士兵和人们也会出来支援我们的。我们一定保证，平安的把您送回城市。”侍卫想了想，手上没闲着，一剑划过，又收走了两名土著步兵的性命。 “不行！”比尔断然拒绝道。“葡萄牙王国，还没有在战场上逃跑的贵族呢，我丢不起这个人，更不想丢人。 少说些话，留着一些力气，多砍几个土著吧。 我们在这里多杀一个土著士兵，城市最终能守住的希望也就大一分。 我们在这里拼命，并不是没有意义的。那座城市，是我们葡萄牙人的新家园啊！” 比尔说完，也不再开口，反而催动身下的战马，朝着土著士兵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大人！”几名比尔的侍卫连忙大喊，也跟着冲了过去。 他们的身后的骑兵，也在跟着冲锋。 远处的一个高坡上，正站着几名土著，身边围着不少的骑兵，正叽叽歪歪的对着葡萄牙骑兵们指指点点。 其实，这场战役，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朝着有利于葡萄牙王国的地方进行的。 在葡萄牙骑兵出现在土著营地附近的时候，这些土著军队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第一波葡萄牙骑兵冲锋之后，就给土著军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当然，让比尔有些奇怪的是，这次，这些土著士兵没有哄散而逃，反倒是陆续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那个时候，比尔也没有多心，虽然这些土著的抵抗的意图比之前遭遇的土著强了一些，但战斗力，依旧十分不堪。 看见土著军队居然还想抵抗，比尔二话没说，又带着葡萄牙骑兵，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的冲锋。 三次冲锋下来，每一次葡萄牙骑兵，都成功的打穿了土著军队的防线。土著军队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人逃跑了。 见到这样的场景，比尔更加高兴了，他仿佛看见了这些土著士兵，被他消灭在营地的场景。 于是，他又带着葡萄牙骑兵，进行了两次冲锋。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未曾跟葡萄牙骑兵交战的土著骑兵，才姗姗来迟的跟葡萄牙骑兵交战。 当然，这部分土著骑兵，虽然战斗力比之前许多葡萄牙骑兵遇到的土著骑兵战斗力强了一些，但也不是以精锐骑士领头的葡萄牙骑兵的对手。 一轮对冲下来，葡萄牙骑兵几乎没多少损伤，但土著骑兵却遭到了巨大的损失。 如果按照以前双方交战那么多次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土著骑兵基本上要开始逃跑了。 可是，这些土著骑兵，居然又朝着葡萄牙骑兵冲了过来。 同时，大量的土著援军也出现在葡萄牙人的视野里，他们不断的朝着土著营地方向进行支援。 按理说，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之后，比尔完全可以带领葡萄牙骑兵潇洒的离去，这个时候，葡萄牙人要走，土著军队根本不可能留下他们。 但是，由于土著战斗力确实没多少提升，比尔心中轻敌了，他存有了一战解决这些土著军队的想法。 于是，他就带着葡萄牙骑兵，跟土著骑兵缠斗起来。 在这个时候，土著也变幻了作战的方式，用骑兵拖慢葡萄牙人的速度，用步兵紧紧的围住葡萄牙人，想要围歼葡萄牙骑兵。 比尔看见了这一幕，也没有放在心上，土著军队弱小的战斗力，即便围住了葡萄牙骑兵，也不可能全歼他们，这样做，自然是无用的。 可是，比尔忽略了两点，最终导致所有葡萄牙骑兵都被围住，连杀出去报信的都没有。 一个是土著援军和军队的数量以及战斗意志。 这次跟他们作战的土著军队，一个个都仿佛不怕死一般，跟之前于他们交战的军队，感觉完全不是一支军队。再加上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军，土著军队的数量越来越多，包围圈自然也越来越厚。 第二个，就是比尔忽略了葡萄牙骑兵们战斗力的减弱。 骑兵，在古代为什么是最强大的兵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骑兵超强的机动力和冲击力。 可随着葡萄牙骑兵被土著骑兵缠住，速度减慢，机动力和冲击力的优势，也就削弱了许多，相当于，这些骑兵，就变成了骑马的步兵而已。 更为重要的是，葡萄牙骑兵和坐骑的体力下降。 骑兵冲锋，对于骑兵和坐骑而言，耗费的体力都是不小。几番冲锋下来，葡萄牙骑兵虽然战果累累，但同样的，战斗力也因为体力的消耗，慢慢的在流逝。 说白了，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也就是体力和纪律装备上的差距。 在体力下降，土著军队又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葡萄牙骑兵，自然陷入重围。 等到比尔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杀出包围圈了，葡萄牙骑兵的战斗力，已经没有办法再次打穿土著士兵的包围圈了。 渐渐的，跟在比尔身后，还能继续作战的葡萄牙骑兵数量，已经不足五百了。 同时，每个骑兵和身下坐骑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骑兵们渐渐变慢的动作，无一不在告诉所有人，这些葡萄牙骑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周围的土著士兵，也更加兴奋起来。 比尔看见这样的场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恐怕，这支军队是再也回不去城市了。 或许，当初，应该听从埃亚内斯的忠告，留在城市的。 早知道这些土著真的是战斗力不行，那么留在城市，完全能守住城市的。自己，终归是做错了，对不起这些人啊。 今日，自己或许也要死在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