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电话
丁巍尽管觉得老郑故意拿话点他在他面前上了一节表演课的成分很大，但有一点他认同的，那就是真的需要低调。 但目前整个娱乐圈里的焦点还是他，哪怕是一小点儿的风吹草动，等他从电影学院出来就接到四个电话，还都是不太低调的。 一个是从中影副董事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那头的是韩三品，亲切慰问几句，极力邀请丁巍去他办公室。 韩三品是电影《浮屠》的制片人之一，更是《浮屠》的发行人，丁巍在柏林这半个多月，国内《浮屠》上映是韩董负责抓起的，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 第二个是最近新成立的京城本地的新媒体平台《娱乐周刊》打来的，自我介绍一番想约个采访。 《娱乐周刊》就是之前在新闻上率先发声的那家杂志，最近陆陆续续出了三篇稿子了，话里话外对丁巍和《浮屠》持有赞同支持的意思。 有些让丁巍为难，人家多多少少是帮他替《浮屠》做了宣传的，应该给个面子；可郑东天最后说的那个闹得很凶的“分级”也是这家媒体上最先出来的，隐约间有成为为电影分级审查制度站台宣传的第一平台的趋势，这就比较敏感了。 左右为难，丁巍还是说了模棱两可的话，再找时间吧。 姜闻能用拖字诀，他当然也能用。 第三个电话是闲极无聊的程尔打来的：“巍子，快来快来，太给我们电影学院长脸了，我们给你庆功来……” 丁巍不明所以：“你们？谁啊？” “就老关，我，耗子，卢川，还有两个学长，一个是老贾贾樟可，一个是路学长，在工作室呢，快来啊……”程尔大呼小叫着，听起来身边人很多。 “我尼玛……行吧，等我一会。你这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就窝在工作室**儿，等我回去要是发现工作室哪里少了东西，我嫩死你……” 丁巍叹口气，麻蛋，工作室也要去一趟，这帮人有的还欠着他的电影，有的人还欠着他的钱，有的人他还欠着人情。 郑东天也说了几句关于贾樟可关虎程尔等人在这个电影兴趣小组上大肆宣扬《浮屠》的事，尽管语气不满略有评词，但老郑似乎看好这个电影兴趣小组的成立。 毕竟都是电影学院出身的，天生亲近一分。 最后一个电话是他去往柏悦居的路上接的：“喂，巍子，我是梅亭，你回来了吧？恭喜恭喜啊，《浮屠》我看了，很精彩，不愧是拿了银熊奖的电影。有时间么，来戏剧学院这边一趟呗，我们姐妹儿给你接风洗尘啊……你在《浮屠》里那么用力，可别看不起我们这种小演员啊，咱们还有合作呢……” “洗个蛋……行吧，我尽快抽时间啊，梅老大，我这边信号不好，挂了啊。” 丁巍懊恼的放下电话，这个事情也不能推，去柏林之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剧组被推迟了，梅亭是女主角。 并且在去柏林之前，他俩还聚在一起对两天台词，关系到时熟稔了一些，梅亭又是八美的老大。 外加他在报纸上还看到过一个……让人羞耻的消息，戏剧学院有个姓郝的老师竟然拿他在《浮屠》里的表演当教材给高职班上表演课。 这，这……多不好意啊，挺让人难为情的。 但想一想，似乎……挺带劲的哦。 柏悦居的装修彻底竣工了，通了快小半年的风，屋内的那种刺鼻味道也闻不出了，丁巍需要验收一下跟装修公司结清尾款，然后把放置车库盛灰的卫士开出来晒晒，不然就发霉了。 结尾款的时候丁巍才发现似乎《浮屠》小火了一把，就连跟他对账的两个会计姑娘也当着他的面夸了一顿他。 弄得丁巍还有些惊奇。 对于学车这件事，俞老师是彻底自暴自弃了。 两人在临安的时候，丁巍极力撺掇俞老师也坐在驾驶室掌控方向操纵这种大铁盒子听话前行后退，俞老师的表现只能用了一句话来解释：我不动，车不动，车动了，我也不动。 两人从灵隐寺下来到山脚下的停车场取车，停车场内车子很少，丁巍就让俞老师上驾驶室试一试，俞老师就上去了，按照丁巍交的调好座椅靠背，系好安全带，俞老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了，好半晌才道：“哎，我怎么感觉我开上的时候车子一点儿都不抖？” 丁巍也很奇怪，卫士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它的减震，稍微一加速，无论车身还是车内都抖得厉害，怎么俞老师开的这么平稳？ 再一瞧，卫士的启动指示灯都没亮呢，俞老师根本没发动起来车。 丁巍嘴角抽抽，忍了，第三回嘛，还是没太熟悉，情有可原。 给启动了车，丁巍也有些紧张：“看前面，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挂挡，把档杆向你怀里拉一下然后往前推，再松开刹车……” 他说不下去了，俞老师是目视前方一脸严肃，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在档杆上空方向一圈又一圈的扒拉：“档杆呢？档杆呢？” 再忍一次吧，可能自己这个教练不合格。 指点着手忙家乱挂好档，俞老师逐渐松开刹车片，车子动了。 丁巍脸上一松，很好，终于开动。 俞老师也很高兴，双手举起互拍两下：“看见没，看见没，动了，我开动了……” 丁巍脸都白了：“方向盘，把住方向盘……”俞老师脚底下可能无意识的给了一脚油，卫士都发出轰鸣声了。 俞老师也反应过来双手把住方向盘：“啊，哦，把住了，我把住了……” 然后咚的一声，丁巍前额磕在副驾驶的操作台沿子上——俞老师把住方向盘的同时，双脚一左一右踩死了离合和刹车，车子被震灭火了。 这就是俞老师第三次学车的经过：“还行吧，还可以吧？”语气带有很不自信的自我怀疑。 确实还行，前两次都是磕的自己，这回磕的丁巍，从这个角度来看，已经……有所进步了。 丁巍只能一个人扛起家庭用车服务，孤立无援。 今天要用车，他和俞老师去了一趟德国，还记得在国外买些小东西小礼物送给身边的亲朋好友的。 西装皮鞋皮带，化妆品香水面膜，还有几件皇马足球队的纪念版球服和几双球鞋。 先去的是冯源征家，无论是《浮屠》还是对丁巍个人的帮助，冯源征都是第一顺位要去拜访的。 本来说好要去看望一下冯源征的老师的，结果后来打电话的时候，冯源征说他陪着老太太去奥地利散心去了，只得作罢。 后来，冯源征因为人艺有任务提前回国了，连站上柏林电影节领奖台的机会都错失了，丁巍就觉得很遗憾，尽管冯源征看得开，不认为没能站上领奖台就是一种放弃或者错失什么的。 “来了？嘿，真客气啊……” 冯源征打开门瞧见丁巍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稍带嫌弃，笑着迎他进门。丁巍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要是不要他就把这些东西送到人艺去，由不得冯源征拒绝。 “怎么就您一个人？梁老师呢？” 换了鞋丁巍坐在沙发上给冯源征发根烟，被冯源征推过来，说戒了。 丁巍也不以为意，他把冯源征至少当做半个师父看待的，三年前又跟冯源征的爱人梁丹妮合作过，就问了一句。 冯源征回一句：“买菜去了，一会儿回来我做饭。”声音里满是对爱人的宠溺与温柔。 这一点他跟丁巍很像，对爱人百般宠溺与呵护，梁老师在家里地位那就是说一不二的，就连平常做饭做家务等这些活儿都是冯源征抢着干的。 “梁老师太客气了，我就坐一回儿，一会儿就走。” 冯源征轻锤他一下：“你多心了，我们平常都是这个点儿吃午饭。” 丁巍干笑一声，岔过话题指着那几件东西一一解释。冯源征随意看了一眼转而问起最近新闻上的事。 冯源征真是个演员中的特例，别的老炮儿演员看不惯年轻一辈的演技什么的只是不点名说几句，他就不。 冯源征不大点名大骂狠批，还亲自下场示范。 03年这个老炮儿就在电影学院选了一批学生亲自教他的表演方法，短短半年时间，然后吊打了戏剧学院一帮学了两年的表演学生。 老冯别看外边斯文儒雅，表演起来百变多角，但行事作风很硬核，正面刚，一点儿都不怵。 对于最近因为《浮屠》引起的关于华夏电影分级审查制度的讨论，闹得沸沸扬扬的，冯源征就有一肚子的话，并且他是站在建立这个制度这一面的。 一说这个，丁巍就有些头疼，冯源征师从国外学的表演，他的大部分表演理念都是趋近于国外的，从立场上天然亲近建立分级审查制度。 但国内的情况跟国外的根本不一样，大的方面国情国制就不一样，小的方面电影市场和电影制作的上下游也不一样。 哪怕他就是接掌了华夏电影演艺协会，成为大佬级的人物，这种不符合国情的制度也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丁巍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经近二十年的见识，知晓哪怕二十年后华夏成为世界第二大电影市场年产值高大八九百亿，电影分级制度都没有建起来。他可不想经历什么七君子事件，对这种事儿一点都不想掺和。 陪着冯源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几句，幸好梁丹妮买菜回来解救了他。 “梁老师，回来了？哎呀，咱们可有些时间没见了……” 梁丹妮进门后瞧瞧冯源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模样，很识大体的接过话题：“哎呀，小丁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你们家俞老师没来吗？” 俞老师前几年有些抑郁的时候，她的老师胡晓光教授还曾宽慰过她好几回，胡晓光还领了梁丹妮来也劝过俞老师。 “嘿嘿，俞老师在学校上课呢，我代表俞老师来衷心感谢一下冯老师……” 冯源征在拍《浮屠》的时候有目共睹了丁巍和俞非鸿这两人的甜蜜与恩爱，回家后还跟梁丹妮私下里说起过，梁丹妮倒是觉得丁俞两人是真心的，都所托非人。 其实她跟冯源征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两人恋爱结婚时，梁丹妮名气比刚从国外回来的冯源征大得多了，冯源征也比梁丹妮你小了几岁，除了不是师生之外，别的都挺像的。 她倒是真心祝福丁俞这两人能白头到老恩恩爱爱。 有了梁丹妮的插科打诨，冯源征没好意思再说起关于电影分级审查制度的话题，只是在吃完饭送丁巍出来的时候眼带不屑：“行啊，小子，学的鬼精鬼精了。” 丁巍哈哈一笑当然装傻充愣：“冯老师，回去吧，不然梁老师又觉得你在外面偷偷抽烟呢。” 冯梁两人最近在准备要个孩子，冯源征尽量在戒烟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