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游戏
这条胡同，似一个7字形。 在南边靠官路的那一段，有七八间宅子大门外挂着红灯笼，红布比较后，所以红色的光线有点昏暗。 这让头生想起了前世红灯区，洗全身的房子里，也是这种亮度。女子哪怕长得有点瑕疵，光线不清的环境下也就看不出来了。 反而红色的暗光，只会把女子衬托的更加娇艳。 不大的胡同，仿佛两个世界，人们互不干扰。这里生活的底层百姓，少有去那几间宅子的。 平民百姓家在美的女儿，也得学会做家务。 小娘烧的菜虽然算不上香甜可口，奈不住大鱼大肉，平常百姓一年难得吃上一回，也就没有人挑剔味道如何了。 屋子里七八个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痛快。 大部分头生都有点印象，是先前流民营地见过的俘兵，只有一两个认不出，不知道是否自己漏记，还是白九儿新结识的人。 头生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在门槛外，独自看着天空发呆。 小娘面带红润，看样子屋子里一群莽汉的吹捧让她很是受用，手里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出来。 “那些汉子，好像都是当兵的，跟你大大什么关系？你大难道做一些军营里的买卖？” 还好，这些个人没有大嘴巴，还保持着一些警觉，没有白费自己暗自出来盯梢的力气。 头生看到小娘递过来的汤碗，里面堆满了羊肉，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小心的接过汤碗，避免汤汁撒漏。 等重新坐稳，抬头送给小娘一个大大的傻笑。 看到头生装傻，小娘翻了个白眼，扭着屁股就回屋子里去了，很快就传来屋子里男人们放肆的大笑。 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比附近贫民生活好不到哪里去的兵户们，面对小娘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又不是正经嫂子，动手动脚不至于，嘴上的花言不会少。 寻常的女子面对这些粗汉嘴上的胡说八道，会羞愧的扭头就走。 小娘不会，她就喜欢男人为她着迷的模样。 头生嘴角丝丝笑意，他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单薄的衣裳，干净的脸上被抓了两道挠痕，紧闭的嘴唇，一脸青色。 看到这少年走到自己的身前，头生抬起头似笑非笑。 “你盯着我看了好几天，看出个什么究竟没有？” 少年冷着脸，毫不在乎的坐到门槛上，仿佛两人认识了很久，事实是两人平日里连招呼都没有打过。 “没看出什么特殊的东西，只知道有个少年离流落街头不远了哦。” 头生故意吹了吹手中的羊肉汤，碗里荡了几圈波纹。 少年鼻子动了动闻到香味，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本来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立马就露馅了。 尴尬的表情没有完全露出，少年就收复了心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错啊，这控制脸皮的能力比自己要强。 “哼，那个宅子有我的一份，我不会流落街头的。倒是你和你大大，我看不像父子，突然搬来这里，也没有个亲族担保。 后面又来个妖艳的小娘，今儿又冒出来了这些兵痞，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家。” 头生抬头仔细打量着少年，判断他的来意。 少年低着头一点也不在乎头生肆无忌惮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噗嗤。” 头生笑了起来，把手中还没有喝的羊肉汤递了过去。 “你……你……” 少年的脸一下就红了，本来还想在辩解几句，不过既然已经被看破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谢谢你。” 少年咕咚咕咚接过羊肉汤就大喝几口，也不怕烫，看来是饿狠了。 “这是几天没饭吃了？别说什么大明律了，你一个少年，扯这些太虚。” 少年两眼开始有了泪光，如果不是被逼的到了绝路，他也不会做出这么失身份的事。 从来没有想过，会找一个孩子讨要吃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和我大不是父子？”对于少年的遭遇，头生并没有什么同情的感想。 刚穿越过来那会，他可是比这少年凄惨多了。 他早就等着看这少年会如何应对，是怨天尤人和两个兄长嫂子死缠烂打做无用功，还是另寻他路。 从刚开少年的行为看来，少年选择了后一条。 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头生觉得很好笑，他在打别人的主意，哪知别人也在打他的主意。 “你平日里的举止，只让我想到一首诗。” 面对少年的答非所问，头生并不以为意。 说话的艺术，不都是拐弯抹角么。 春秋的外交家们，不就是靠着说话的艺术，把国与国之间的合众交联发挥到了极致。 “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 面对这么高的评价，头生没有一丝波动，好话么，反正又不要钱，有需要的时候随便往外扔个一箩筐不带重样的。 “《普灯录》上就说过，巳庵深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沿屋栋。你的外表，从来都是一脸给人无害的模样，和一个十岁的普通天真孩子没有区别。 但是行知病虎，立如眠鹰！ 一条老虎再怎么也伪装不成小猫，一只老鹰也伪装不成麻雀，你那个所谓的大大，行为粗俗无礼，做事莽撞，连我都看得出此人不是善人，是养不出你这种儿子的。” “胡说八道。” 头生对于少年的说法，只有四个字。 少年冷笑两声，也不继续争辩，别人既然要隐瞒，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会承认。 否认才是正常的。 “我猜一猜你的想法。” 先前少年猜测自己的身份，来而不往非礼也，游戏么，肯定继续玩下去，少年的说法，头生给了八十分。 “你两个嫂子刻薄寡恩，兄长也是个冷面孔的，你的处境不太好……” “这里住的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到这几日我两个兄长为了争夺家产吵的不可开交，你说的可没什么意思。” 头生恢复了平静，望着天空发呆，一言不发。 这少年的性子看来有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