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一零 请君入瓮
古兹曼看着哈特写出来的类目,眉头微皱,说道:“不对,哈特,这些东西太多了,已经超过了瑞典王国在外交船上的货仓空间。” “是的,阁下。但是我已经打听到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在这些之外,瑞典人还采购了其他的军事装备,其中包括火炮,只不过是在另外一家公司采购的,而且他们要雇佣中国商船把这些货运回斯德哥尔摩。 或许,那个困惑我们许久的问题可以解开了。”哈特说道。 哈特所说的困惑许久的问题就是瑞典王国的军事装备进出口问题,从卡尔十一世开始,瑞典的军队就开始中国化,但早些年规模比较小,而且循序渐进的,丹麦王国在很长时间都没有注意,可是卡尔十二世登基之后,已经不是大规模换装,而是进行备战状态了。 瑞典有八万左右的常备军,已经完全燧发枪化,其中过半使用的是中国装备。丹麦方面自从知道这个情况下,一直疑惑,瑞典的这些军事装备是怎么从中国运输到瑞典的。 如果是海运,船只必然经过松德海峡,而丹麦一直把持着松德海峡,利用收税严查过往船只,发现的几次军事装备进入波罗的海,也都是普鲁士采购的。 一开始丹麦方面怀疑是瑞典借普鲁士之名采购,后来查明并非如此。后来又怀疑,可能是从波兰或者俄国陆地运输的,可去年丹麦与两国秘密达成军事同盟后,也让两个盟友严查,也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肯定是中国商船送去的。 “这一次,要抓个正着才行。”古兹曼说道。 哈特皱眉问道:“就算抓住又如何,我们与瑞典并未处于战争状态,按照国际法,中国向瑞典出口武器装备并不没有什么过错。况且.......有关交战规则和中立国保护的国际条约,丹麦并未签署啊。” “税,哈特!我们在抓住过路税这个问题。中国出口武器给瑞典,根本没有给我们交税,就这一点,我们就占了法理。”古兹曼说。 第二日的下午,古兹曼在哈特的引导下,乘车到了码头,站在港口区的一家餐馆窗前,哈特指着深水码头区的一艘四桅杆蒸汽动力帆船说道:“阁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瑞典商人在休达和西津采购了很多军事物资,包括但是不限于六门野战炮,十五吨殖民地产的高品质硝石,一百三十箱线膛枪用的定装子弹,全都装上了这艘汨罗号商船。” 古兹曼按照哈特指示的方向,拿出望远镜,看清了那艘在深水码头区的大商船,以及船尾上的汉字船名。 “那他们准备如何通过松德海峡呢?”古兹曼不解,因为通过松德海峡的船只必然要接受丹麦王国的检查,并且缴纳通关税,丹麦王国的首都就在控制松德海峡的西兰岛上。 哈特说道:“他们是在今天早上装货的,火炮被伪装成农业机械,硝石装在酒桶里,子弹则被装在货柜之中,您看那里,装货区......。” 古兹曼顺着哈特的手指看去,一群码头工人正在卸货,在搭板旁的码头上,散落着两个被摔裂的酒桶,但是没有酒水流出,相反,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定然是硝石了。 “看来一百个银元没有白花,哈特,你做的很好。”古兹曼拍了拍哈特的肩膀,很开心的说道。 哈特说:“这艘汨罗号跑波罗地海航线已经有四年时间,这次是第十五次前往瑞典。在港口的公文里,他们向瑞典输入粮食、酒、纺织品和机械,从瑞典买入木材、羊毛和高品质铁矿石。显然,大部分走私的军事装备都是由这艘船做的。” 古兹曼拿出一个本子,用铅笔在上面素描起来,说道:“你知道这艘船什么时候开吗?我要画下这艘船的全貌,让我们的军舰在松德海峡拦下她!” 哈特则是说:“马上要到中国新年了,他们是要过完年才会出发。考虑到松德海峡和斯德哥摩尔的冰封期,预计明年二月下旬才会出发。您看他们在卸货,是把西津运来的武器弹药卸在休达的货仓保存。 这艘船在年前还要走一趟里斯本到巴拿马的航线,把在欧洲采购的建筑材料运到巴拿马去。之后会返回休达进行修理,然后再起航去波罗地海。但也因为如此,具体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而且瑞典人或许还会采购更多的军事物资。” “很好,哈特,你做的很好。现在我要描绘这艘船的全貌。” 哈特想了想说:“或许我们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哈特说:“阁下,您看茶城那边。” 靠近码头区最近的商业街就是茶城,而在茶城门口有一个巨大的紫砂茶壶雕塑,并且以此弄了一个喷泉。是休达几个标志性的建筑之一,也成为了很多前来休达的旅行者、商人必到的景点。 而在这个景点,最近出现了一项新的服务,那就是摄影留念,这是一位海军军官的家眷开办的照相馆,在茶壶喷泉前拍一张照片是四个银元。而最近,照相馆异常忙碌,因为国际会议的原因,休达来了很多的外国贵宾,这些贵族出身的家伙第一次见到照相机这样新奇玩意,而不少贵族还带来了女眷。 欧洲贵族们盛装打扮,在居所或者休达一些标志性建筑前照相留念是喜闻乐见的活动。而在国际会议早期,照相馆也被邀请去会议中心,为所有来宾拍摄照片,大家也因此知道了照相机。 哈特的意思很明确,素描什么的太费事,直接雇照相馆的人照相多简单呢? 虽然雇照相馆服务一天需要五十银元,但照片是不限量的,古兹曼还是能拿出这笔钱的。他与哈特吃了饭,进了照相馆,一进门就看到了两面墙壁上挂着的展示照片,左面墙壁上是一身戎装的太上皇李明勋的相片,这几乎是帝国照相馆的标配。 而在右面的展示墙的正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是一个在菜园子里躬身锄草的妇人形象。而这正是历史上第一张照片——忙碌的母亲。 这张照片拍摄于帝国二十一年,那个时候没有照相机却有了摄影技术,发明人是一位年轻的商人,这位锄草的妇人是他的母亲。帝国历史教科书上给这张照片编了一个很励志的故事,发明摄影技术的那位年轻俊杰为了理想不顾一切,他寡居的母亲也支持他,为了发明这项技术,一家人过的非常贫苦。 而实际情况是,摄影技术的发明人家庭条件优渥,父亲得病死了,给他留下了一大笔的遗产,这位发明人把庄园主楼的二楼改造成了工作室,第一张照片拍摄的是他那位在庄园小菜园里种菜的母亲。 当然,发明人屡次改进摄影技术,最终真的家道中落,变的贫苦了。一直到帝国皇室投资后,他才发明了实用的照相机。 《忙碌的母亲》是用最原始的技术拍摄的,当时的工艺也很简陋,是在白蜡板上敷了一层薄薄的沥青,这种沥青被叫做犹太沥青,然后利用阳光和简易的镜头拍摄下了窗外母亲忙碌的景色,并且曝光了八个小时的时间,然后用薰衣草油的冲洗,最终得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张照片。 在帝国二十七年的时候,李明勋从报纸上知道了这件事,在听说发明人穷困潦倒之后,支持他继续研究,并且专门调配人手为其建造了新的工作室,既有改良照相机机体的木匠和机械专家,也有最新的玻璃镜头,就连帝国科学院的几名化学专家也参与其中,最终改良出了银版摄影技术。 这种摄影技术首先要做一块镀银的铜板,打磨到光亮的程度,然后把它放进碘溶液的箱子里,以此生成碘化银,然后放进暗盒之中利用暗箱进行拍摄。光线的强弱会在这块铜板上产生不同的光影,然后把这块曝光的铜板放进盒子里倒入水银,然后用酒精灯加热,影像就不会消失了。 这是目前最实用的拍摄技术,因此制造的照相机也是可以商业化生产实用的照相机。 虽然是工作,但是古兹曼还是像其他贵族一样,换上最漂亮的服装,戴上羊毛假发,在不同背景下拍摄了不少照片,其中就包括汨罗号这艘大海轮。 而古兹曼还想到一个好办法,让丹麦海军得以更好的控制汨罗号,他故意在一家纺织品公司订购了大量的棉布,到汨罗号所在的船运公司定了汨罗号的运输,使的汨罗号在前往瑞典送军事装备的时候,必然经停哥本哈根。古兹曼还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告诉船运公司的人,到了哥本哈根港,可以联络自己,能降低通关的关税。 而降下来的关税,双方三七分成。因为这一点,船运公司的经理很痛快的答应了。 十天后,哥本哈根。 “国王陛下,古兹曼回来了,他没有完成您的嘱托,相反,这位子爵把在休达的大部分时间用于享乐,他买了半船的东方商品回来,现在还在卸货,因为他,我们东印度公司的丝绸商店价格被迫打了七折........。”国务大臣菲尔德在克隆堡宫内,对在书房里看书的国王克里斯蒂安五世汇报说道,言语之中不乏对古兹曼的蔑视。 克里斯蒂安五世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他在位期间打了失败的战争,但这些失败让他得到了很多的教训。 眼前这位国务大臣的能力在与改善王国的财政,但知人善任是做不到的。而他对古兹曼工作的介绍,克里斯蒂安国王不会放在心上,古兹曼虽然是子爵,却是新封的子爵,是从市民阶层中提拔起来,也是儿子的心腹。 “他拒绝了松德海峡国际化提案,这很好,很有骨气。”克里斯蒂安五世打断了菲尔德的话,而这个时候侍从来报,说王子弗雷德里克与古兹曼来觐见,克里斯蒂安让人把二人带到会客厅,就把菲尔德打发走了。 “陛下,我认为我有必要追随您的左右,作为您最忠诚的大臣,我可以协助您的工作。”菲尔德说道。 “只是私人会面罢了,正事会在两天后的国务会议上谈。菲尔德,我忠心的朋友,你去吧。”克里斯蒂安说道,他对菲尔德最近有些冷淡,那是因为他的儿子弗雷德里克查到了菲尔德与中国、荷兰勾结,出卖丹麦利益的证据。 等克里斯蒂安走进房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古兹曼,问道:“子爵,你很缺钱吗,听说你带回了很多的东方商品?” 古兹曼立刻昂起头,说:“陛下,那只是做出来的假象罢了,给菲尔德看,也给中国人看的。” “怎么,中国人在船上监视你了吗?” 古兹曼说:“没有,是因为我在休达发现了一件迷惑我们许久的事,我终于弄清楚瑞典的武器是怎么到达斯德哥尔摩的,同时,我还为您找到了关键的证据。而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古兹曼把路上跟弗雷德里克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告知了休达的一切,只不过把他利用外交船走私的事变成了为丹麦做的掩护。最后,他把一沓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国王拿起照片:“这种东方魔法就是证据吗?” “不,陛下。证据会自己送上门,这艘名叫汨罗的船会在三月的某个时间抵达哥本哈根,瑞典此次购买的武器都在上面,只是被伪装成酒水、粮仓和农业机械。把这些照片发给我的港口官员,就能清查到证据。 到时候,中国人就要在陛下您面前弯腰了。”古兹曼说道。 “你确定那些军备都在这艘船上。” “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绝对就在这艘船,而且她会先到我们哥本哈根来。”古兹曼昂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