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一六 战胜
剧烈的海风袭击了斯德哥尔摩号,刮的帆索哗啦啦的响动,而天空之中开始积攒黑色的云朵,一大片黑色的云雾向着舰队席卷而来。 雨点很快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瑞典的贵族们忙着让年轻的国王躲进安全的舱室,而作为舰长的魏云帆一边让通讯兵用通话管寻找航海长来舰桥,一边下令水手长带领水手收起船帆。 上百名水手登上了桅杆,在号子声中,利用滑轮组收起船帆,这就是斯德哥尔摩号这艘船的弊端,虽然这艘船花费了超过六十五万的帝国银元,但大量的资金用于装饰豪华的船体,像是收帆、排水用的小型蒸汽机,则被省掉了。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国王的坐舰,要尽可能的保持安静和干净。 枪炮部门和甲板部门加固了几层甲板上所有物体,各类呼啸声和号子声响彻这艘战舰,而在船体外,海浪无情的拍打着船体,让通讯兵无法用传声筒进行交流。 是的,在这个时代,声音小是真的开不了军舰。 通讯兵轮番冲上航海舰桥,与魏云帆、大副商议如何做,成为了船上最为忙碌的人。 一个小时的狂风骤雨之后,斯德哥尔摩号恢复了安静,舰船在大雨之中稳定下来,锅炉压力变得稳定,唯有那两根烟筒,虽然仍然使用,但黑色的煤烟从烟筒口就被打散了。 航海长穿着雨衣跑到了舰桥上,在最危险的时候,这位航海长出现在了最高的桅楼上,用旗语、灯光通告全舰队,注意风暴,在风暴袭击来之前把信号发了出去,也被困在了桅楼上一个多小时,刚刚下来。 风力仍然在加强,暴风逐渐变成了狂风,一阵阵的波浪横扫过来,拍打着斯德哥尔摩号,蓝色的海浪在船身上砸出一片片白色的浪花,舰队已经开始疏散了,特别是运载陆军的运输船队,向北而去,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们要搁浅在岸边,来拯救船上的‘货物’。 风暴变的如同山峦一样,在海面上起起伏伏,魏云帆要向经验丰富的航海长询问天气,航海长原本是民船水手,长年往来于斯德哥尔摩与伦敦之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按照航海长的说法,夏季的波罗的海西部地区出现这种天气是正常的,但是不会持续太久,这种暴风骤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但航海长依旧很担心,因为每年都会有船只因为这类恶劣天气而翻覆,像是中国商船这类初来乍到的参与者,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会避开这几个月。 “你说的恶劣天气区域,会包括西兰岛吗?”魏云帆问道。 “这一次肯定会,我们距离西兰岛已经很近了,等风暴结束,天气晴朗或许就能直接看到哥本哈根。”航海长说道。 魏云帆轻轻点头:“好的,你表现的非常勇敢,国王已经看在眼里了。现在回到你的岗位。” 航海长前去了航海舰桥,魏云帆也则去了下层的装甲司令部,进入司令部的他看到了国王卡尔正站在窗边,透过坚固的玻璃看着外面滔天巨浪。 卡尔换了一身新衣服,头发还是湿润的,虽然此时的斯德哥尔摩就像巨人手里的玩偶一样被甩来甩去,但这位国王却没有一丝恐惧的模样。 “魏,你看这海浪,像不像一堵又一堵的墙?”卡尔国王问道。 魏云帆点点头,只是回答了一个是。卡尔脸上浮上了一丝笑意,他一直很赏识魏云帆,因为这位中国军官做事一丝不苟,从没有一点的多余。 “面对此情此景,你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魏云帆说:“有的,国王陛下。” “哦,我想听听中国军官的想法,就在刚才,我看到你的沉着指挥和勇敢无畏,而我身边的几个贵族已经吓的要尿裤子了。”卡尔说。 “我只有个人的感想,与军官身份无关。” “那我也很想知道。” 魏云帆说:“我想起了小时候养的一条小狗,在它还是一个幼崽的时候,我喜欢把它抛起来再接住,如此重复不断。 父亲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告诉父亲,因为我看到很多父亲都是这么和自己的孩子玩的,而且孩子们笑的很开心。 现在我们这艘船很像我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或许当初我的想法是错的,它不一定很开心。” 在魏云帆说的时候,战舰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海浪好似山峦一样席卷而来,把巨大的战舰推到了峰峦顶部,在一瞬间,斯德哥尔摩号大半悬在半空,龙骨都发出嘎嘎的响动,然后战舰在重力作用下落下,重重拍打在海面上。 坚固的舰首直接撞破海浪,破空而出,即便遭遇了如此蹂躏,这艘战舰仍然如同城堡一样坚固。 “这就是你们中国古代人说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魏云帆呵呵一笑:“似乎不那么恰当。” 卡尔略略点头,问:“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其实很紧张,但我的老师江闲云告诉我,作为国王,不能把紧张和害怕这类负面情绪表露在外面,这会影响军心士气。 魏,你第一次遭遇类似的风暴时,表现的如何?” 魏云帆说:“很糟糕,那时候我是见习军官,只有十七岁,在南中国海上遭遇风暴。当场被吓的尿裤子,但是不想让人知道,于是我主动参与了甲板上的工作,大家都以为我是被海水打湿的。 但那一次风暴持续很久,最紧张的时候,我去了轮机舱,帮助铲煤工烧锅炉,累的站不起来的时候,才睡着觉。” “看来没有天生的勇者,当人类知道害怕的之后,想要成为勇者,就要战胜恐惧。”卡尔说道。 两个人聊着,装甲司令部里很安静,与外面的滔天巨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如航海长说的那样,这里的风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等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风暴已经过去,只有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军官们带着人统计伤亡,检查全舰队。 有七个人失踪,大部分都是帆缆部门和甲板部门的,他们肯定是落海了,但在那么恶劣的天气下,甚至没有人注意到。 有一个人阵亡,这位年轻的瑞典贵族在风暴中吓的瑟瑟发抖,抱头蹲在了地上不知所措,即便如此,还是被一根断裂的绳索抽打在了脑袋,就像被击碎了个西瓜。 大副带着几个军官联络周边舰船,得出的结果是,第二舰队有一艘七十二炮战列舰沉没,有一艘折断了桅杆,不得不退出战斗,而运输舰队向北去了,暂时不明情况。 第一舰队只有一艘战舰断了桅杆,但无碍战斗。 瑞典的将军们聚集到了司令部,一部分坚持战斗,大部分则主张前往斯堪尼亚地区休整,但双方都希望找到运输船队之后再动手。 魏云帆也是与会者,他并非贵族也不是将军,身份除了是这艘战舰的舰长,还是国王的海军顾问,一般来说,他只会向国王提出建议,但这一次,卡尔直接问向了他:“魏,如果你来指挥,你会怎么做。” 既然国王如此问了,魏云帆也不做作,他直接把象征第一舰队的模型向前一推,落在哥本哈根港的外面。 “让第二舰队退避斯堪尼亚,去寻找汇合运输舰队,第一舰队直接进攻哥本哈根。 这次风暴是老天爷......是上帝在帮助瑞典,风暴虽然结束,但是暴雨还在继续,丹麦的船都会退避到哥本哈根,我们可以,关门打狗。”魏云帆说道。 “太危险了,我们要承受来自炮台的袭击。” “炮台是死的,船是活的,有蒸汽动力,可以随时调整阵位。” “可是国王还在船上。” “这会激励我们的将士。帝国的海军出征,每逢大战,都有皇帝或亲王指挥。我们的太上皇陛下,更是屡次出任舰队指挥官。” 魏云帆直接与瑞典的贵族们争吵起来,最后他用嘹亮的嗓门喊出了一句让卡尔十二世无法拒绝的话:“只要现在进攻,明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全歼丹麦舰队。” 卡尔大笑起来:“看来我们的中国顾问有信心啊。” “国王陛下,您是瑞典的国王。海军可以失败,但是您不可以失败,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一旦出现状况........或许不只是失败了。”一个贵族提醒道。 卡尔知道,这些贵族根本不懂海战,而且其中不少人被今天的风暴吓住了,恨不得立刻躲避到岸上去。 略微思忖后,卡尔说道:“谁也不能组织我攻下哥本哈根,我可以死,但必须死在战场上。现在我下达命令,第一舰队进攻哥本哈根。” 西兰岛海战几乎算不上是一场海战,因为双方的舰队根本就没有展开公平的对决。 因为风暴的缘故,丹麦海军的主力纷纷躲避进入了港口,而当第一舰队出现在哥本哈根港的时候,丹麦国王和海军司令还很高兴。 丹麦人在前段时间见识了荷兰舰队的铁甲舰,知晓了蒸汽怪兽的威力,他们认为,瑞典舰队送上门来再好不过,利用炮台,可以把敌人挡在港口外面,让其不得靠岸,而只要再有一场风暴,就可以把瑞典舰队覆灭在海面上。 铁甲舰再强大,难道还能与波塞冬较量吗? 但谁也没有想到,战局的发展恰恰相反。 瑞典海军第一舰队成功机动到了哥本哈根港口之外,与丹麦的炮台发生了交火,只用了两次试探,就确定了炮台射界的盲区,然后把舰队安排进入了盲区,也就是在第二天下午三点的时候,第一轮炮击就开始了。 或许在这一天,欧洲人的上帝真的眷顾了卡尔国王,在风暴当天的下午,暴雨就停了,夏日炽热的阳光重新统治了这片天地,把被雨水打湿的丹麦战舰晒的干透。 而瑞典海军虽然远不如帝国海军先进,但丹麦海军与瑞典海军已经有至少一百年以上的技术差距,其中最大的差距就在火炮上。 丹麦人使用的还是老式的长管舰炮,从四磅炮到三十二磅炮都有,而瑞典海军不同,他们主力装备是短重炮,巡洋舰装备的则是九十磅酒瓶炮,这些火炮工艺先进不说,更是全部可以使用开花弹。 而大量的开花弹在这次战争中直接葬送了丹麦的海军。 在风暴之后的第二天下午三点开始,炮击一直持续到天黑,大量的丹麦战舰被开花弹击中,这些开花弹使用的金属圆盘的引信,虽然发火率并不是特别高,但只要在船上爆炸,就可以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所有的战舰其实都是火药桶,船上满是易燃易爆的物品,不断有战舰被点燃,继而发生殉爆,沉没在港口之中。 到了晚上,或许上帝的心情发生了变化,垂怜了丹麦一方,又是一场风暴袭来,只不过这一次风暴要小很多,瑞典海军为了避免战舰相撞,或者搁浅在海滩上,纷纷向外海躲避,而风暴带来的暴雨更是浇灭了被点燃的丹麦海军,给了其喘息的机会。 因此,魏云帆发下的宏愿没有实现,天黑之前没有消灭丹麦海军。 可是战争的胜利从来就不是由上帝决定的,帝国的军官也不信这些神鬼之事,在风暴过后的后半夜,魏云帆亲自率领两艘重炮巡洋舰,利用丹麦海军的松懈的空档,进入了港区,对着丹麦海军一阵炮击。 而卡尔国王也很兴奋,他在船上组织了突击队,有三百多人参加,如果不是贵族们阻止,或许他要亲自率领这支突击队了。 突击队趁着港区的混乱登岸,封锁港区的两座炮台,并且借助海上战舰的开花弹协助,挡住了丹麦人四次的反攻,一直支持到了陆军主力的到来,当天他们还抓了几个俘虏,给瑞典一方送去了一剂强心针。 俘虏供出,瑞典的战略欺骗很成功,西兰岛上的正规军加上国王的卫队也不超过一千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