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不惹
丹阁上下三层。底层大厅接待普通客人，基本就是练气期修士。二楼贵宾厅，顾名思义，接待出手豪绰的客人，以筑基真人为主。三楼为禁地，平日不开放，只有接到宗门通知才会启用。来此客人皆有深厚背景，甚至不乏金丹祖师光顾。 后院设有库房。正常六人轮值，四人到场，才可以打开。丹药物品若有缺失，所有轮值司职者都会受到严惩。 细节方面无可挑剔。想要利用司职便利贪墨丹药物品，绝无可能。油水方面主要在于紧俏丹药溢价销售。 丹阁所有丹药皆由药王殿直供，每种丹药都会经由药王殿众位执事真人商榷，敲定价格发放给丹阁销售。司职弟子没有定价权，但某些紧俏丹药可以溢价销售。如此一来，中间差价部分便是油水。 一枚丹药溢价几块灵石。看似不起眼，但以丹阁每日销售量，溢价部分足以达到上千块灵石。 这可是一笔不菲财富。如果仅限于轮值七人均分，要不了一年半载，这些练气弟子都要比筑基真人身家还要丰厚。 事实上，溢价所得额外收入，轮值弟子只能留一成，剩下九成要孝敬药王殿执事真人。坊市丹药行情摆在明面，想吃独食不可能。并且很多司职弟子，原本就是药王殿执事真人派来的。 一句话概括，执事真人吃肉，司职弟子喝汤。潜规则如此，谁也不能破坏。 柳无嗔很健谈，将丹阁内部情况一五一十告知。王浩听后稍作思忖，问出一句，咱师尊收不收孝敬？ 当然收！ 柳无嗔给出答案。他们的师尊无瑕真人不仅收，还要收最大一份。原因很简单，药王殿执事真人十几位，但主事真人只有一位，正是自家师尊。 轮值五天，丹阁溢价收入分一次帐。司职弟子各带孝敬回宗门，奉给各自尊长。柳无嗔在丹阁司职将近十年，每逢轮值过后，返回宗门都要带一大笔孝敬奉给师尊无瑕真人。 具体数目多少，柳无嗔没说，但在王浩估算，自己那位美女师尊每月最起码能收上万灵石孝敬。 富得流油啊！ 王浩心中感叹。他这药毒峰嫡脉弟子，每月只有十枚下品灵石配额，要领将近百年才有一万灵石，美女师尊坐镇星崖，每月收入过万，这还仅仅是丹阁这一块。 不得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啊！ 参观过后。柳无嗔带着王浩去后堂休息室，见到另外四位同门。丹阁司职皆药毒峰弟子，见面自然热情寒暄。 早前大伯崔全领着王浩贿赂的那位赵仙师不在此列。应该是挪位置，调回宗门。从柳无嗔口中获知，丹阁这边昨日便接到宗门传讯，召回两名司职弟子，重新调来两人。 王浩算一位。还有一位，很快就过来。 “今天刚巧是结账日，等丁师弟过来，咱们先把账目弄清楚，然后重新编排轮值表！”一位体型偏旁的中年男修笑吟吟说。此人名叫严正德，同柳无嗔一样，司职丹阁超过十年，不折不扣的老鸟。 王浩听后随口一问：“这位丁道友出自哪位真人门下？” “铁岭师叔！”严正德消息很灵通。 王浩听后一愣。不会这么巧，自己那位世交老弟也来丹阁司职吧！ 无巧不成书。当那位‘丁道友’到来的时候，王浩一眼望去，对方明明稚嫩却故作老成的样子，却不正是丁千秋。 “千秋！”王浩满脸笑容迎了过去。 “王浩！你咋也在这！”丁千秋瞅见王浩，满脸惊喜。 两人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把臂交欢，哈哈大笑起来。 王浩突然退后半步，正色道：“既入仙门，俗名不用，在下王百陨，道友有礼了！” “丁千秋，见过道友！”丁千秋装模作样稽首回礼。 两人目光互视，又像孩童一样，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若按年龄他们确是半大少年，但毕竟都是修仙者，如此肆意不掩饰情绪，实属罕见。 另外五位见后想笑，却没人真笑出声来。原因很简单，能来丹阁司职皆有背景，彼此相安无事最好，不必要得罪人。 哪怕有人知晓王浩就是传说中试丹不死的废灵根小童，也不敢有半点轻视。因为他代表嫡脉无瑕真人，这位是灵鸩祖师最看重、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药毒峰内敢得罪她的人，还真没几个。 “人都到齐了，咱就先把这五天账目算一下！” 严正德转身取来账册。轮值七人皆有司职，他资历最老，一直负责主薄记账。 “刚来就有灵石分账啊！”丁千秋很有些激动。王浩见他一脸财迷的样子，摇头想笑。 账目早就算好。五天时间，溢价收入接近五千下品灵石。王浩早就从柳无嗔口中得知情况，故而没啥反应。丁千秋满脸震惊，捂着胸口，有心跳加速承受不住的样子。 “按照老规矩，我们留下一成，也就是五百灵石，分成七份，诸位各取一份！” 严正德一挥袖，桌面立刻出现一堆灵石。他动手拨成七份，每份七十一块灵石。多出三枚留存，下次分账再算。 各收各自一份。丁千秋收下灵石，凑到王浩耳边，低声说：“我以为这五千灵石全归咱们，刚才被吓了一大跳！” “你想得美！”王浩笑骂。 “这是给各位尊长的孝敬！” 严正德又拿出五个储物袋，以及一枚储物戒指，放在桌上。其中那枚储物戒指，他亲手拿起交给柳无嗔，语气带着恭敬说：“无瑕真人的孝敬，还要劳烦柳师姐奉呈！” 柳无嗔没有伸手接，笑着说：“还是让百陨师弟代为转呈吧！” “柳道友照顾同门，大气！” 严正德赞叹一声，随后将储物戒指交给王浩。王浩没听明白他们对话，不知道自己接了这桩差事好，还是不接为好。 直到严正德点明，药毒峰不成文的规矩，奉呈孝敬的尊长，一般都会给予弟子打赏。王浩这才明白，这是一桩好差事。 “多谢师姐。”王浩拜谢。对于柳无嗔释出善意，记在心里。 分账结束。轮值编排表也重新制定好。严正德提议新同门加入丹阁，该当小聚庆贺。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王浩更是大气表态，由他做东请客。至于宴请地点，就选在大伯崔全担任掌柜的那家庆云楼。 崔全虽贪财，但为了王浩加入七绝宗一事，还是出钱出力，帮了大忙。如今成为仙师，王浩想去探望一下，聊表谢意。 来到庆云楼。一众仙师莅临，酒楼掌柜伙计奉若贵宾，忙前忙后招待。很奇怪，掌柜换了人，不是王浩那位便宜大伯崔全。 在众同僚进入厢房叙聊的时候，王浩抽空召来一名伙计，询问崔全的情况。 “仙师，小人冒昧问一声，您跟崔掌柜啥关系？”那伙计壮着胆子反问。 王浩没有见怪，微笑说：“家中长辈。” 那伙计听后竟然满脸惊喜，随后告诉王浩，崔掌柜前些天不知走了啥霉运，招待客人的时候，无心得罪了一位仙师，结果被当场打成重伤，丢了差事不提，据说那位仙师还不依不饶，要崔掌柜赔付一笔巨额礼金。 “崔掌柜人不错，平日待我们不薄……听说他已经被那位仙师逼得走投无路，一大家子露宿北区荒地那边……仙师，如果您真跟崔掌柜有交情，还请伸手帮帮他！” 那伙计面带恳求。王浩听后，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崔全此事有些麻烦，原因很简单，对方不是普通凡人，而是修仙者。自身刚入仙门，脚跟还没站稳，修为也弱，区区练气一层，实在没有替崔全出头的底气。 如果仅仅救助崔全一家，倒也简单，随便给些灵石，他们一大家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关键是对方那边，会否钉死崔全，不依不饶。 王浩思忖了一下，随后返回厢房，将崔全一事直言不讳说了出来。 “诸位道友人脉关系广，能否帮百陨一个小忙，查一查对方到底是何来历？”这是王浩本意。知己知彼，才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不用查，这事我知道！” 开口之人名叫魏宏卓，一位看上去很精明的同僚。他在崔全出事那天凑巧经过，也认识打伤崔全的修仙者。 马方平！ 出身四平马家的修仙者。至于四平马家是依附七绝宗的一个中等修仙家族，祖辈是万仞峰一位筑基真人，限于资质机缘，在寿元将尽之时仍未突破，而后离开宗门，就近选址建立修仙家族。 闻听马方平此人名号，在座除了王浩和丁千秋，全都皱起眉头。 “百陨，此事最好不要管！”柳无嗔劝说。 “柳师姐所言极是，那马家有些特殊，马方平此人出名的嚣张跋扈，偏生身后有倚仗……百陨你那长辈既然吃了亏，想讨回来没那么容易！”严正德也是这般说法。他建议王浩，真想帮忙随便给些灵石，自身最好不要掺合。 一个修仙家族出来的家伙，能让在座七绝宗弟子忌惮，显然有其原因所在。 王浩开口询问，结果得到‘三不惹’的答复。 踏足仙门，修行时间长了，见识多了，都知道‘三不惹’这条铁律。其一，不惹背景深厚之人。其二，不惹魔修邪道中人。其三，不惹寿元将尽的同道修仙者。 那名叫马方平的家伙，占了三不惹其中之二，他所在家族很有些底蕴，特别是在七绝宗万仞峰有很深的人脉关系。其次就是他的嫡祖，一位寿元将尽的筑基真人。这类存在已经看淡生死，眼中只有家族，任何人胆敢招惹挑衅，将会如疯魔般强势反击，不死不休。 别说王浩惹不起，就算他那位美女师尊，也不会轻易招惹一位寿元将尽的同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