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鬼崽 湘南鬼崽 第四十五章:小黑屋
突然出现的烛光十分微弱,弱的几乎没比我手中打火机的光亮强多少。 从我在的位置看去,蜡烛斑驳的轻轻的晃动着,显得很是诡异。 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宅,突然塌陷出了一个地下空间,并且在地下空间中,还有烛火。这种感官和视觉的冲击,让我一时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短暂的停顿,我决定继续上前。这些时日,我见到过太多的远超常理的事情和景物。虽然在那一刻,我的内心略有抗拒,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向着幽光走去。 我的动作很缓慢,警惕着四周的变化。 当我距离烛光洞口还有一米左右之时,原本就微弱的烛光在那一刻,突然灭了!灭的是那么突然,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大海中向着灯塔航行的船只,突然之间看不到灯塔的指引一样。 我的世界一下子就恢复了黑暗,完全意义上的黑暗! 我刚想打开手中的打火机,就感觉我的身前有响动,还没等我伸手去触摸,我的眼前竟然亮了起来。同刚刚熄灭的烛火的微弱的光一模一样,随着烛火的亮起,我看到我的身前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着古代服装的老人,手里举着蜡烛在冲着我笑! 窗外的阳光直射到屋内的火炕之上,将我的眼睛恍的有些睁不开。穿在我身上的衣服黏糊糊的,显然刚刚的梦不光让我心理上紧张,连生理上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梦中出现的老者让我瞬间清醒,醒来之后,我才发觉,刚刚的一切真切的经历,居然是一个梦。 我环视了一下我的四周,屋内的一切同我睡着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个奇怪的梦比真实的还要真实,真实到每个细节我都能清楚的记着,每个感觉我都能清晰的感受。甚至各种触觉的感官我都能记忆犹新。 窗外果树上的蝉鸣打破了我的思绪,我随即起身,用厨房缸里刚接的拔凉拔凉的井水洗了脸,想让头脑清醒一些。 从背包中拿些干粮就着凉开水胡乱的对付了一口早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干爽的衣服换上。虽然两年多没动,但是总比浑身被汗打透凉湿凉湿的感觉强。 清晨的阳光让北方初秋的凉意减轻了很多,连有些冷清的屋内都变的温暖了一些。 推开门,我深吸了口气,立刻神清气爽起来。这里的空气一如我儿时那样,清新、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甚至细细品味之下,还有一些甘甜的味道。就如同这里世代居住的淳朴的农民的性格一样。虽然年轻人有些不同的想法,不愿意在继续同他们父辈那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但是我想,无论他们以后的生活是多么富足,地位多么不一样。这样的地方,都一定会是他们梦中最难忘的“桃源”之地的。 站在院子中,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精致,有那么一瞬间有种时空相叠的错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曾发生过。 那个院子东南角的“小黑屋”依旧如记忆中那样,虽经历风雨,却依然如初。 不知不觉中,我的脚步就向着小黑屋的位置挪去。 现在想来,我的行动好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因为我的主观意识并不是要靠近那个我有些排斥的,让我有着不好记忆的位置所在。 或许这个神秘的力量牵引,是父亲的亡魂在引导我的意识。 铁屋子的铁门之上,被厚厚的锁链缠绕,锁链的底部有一枚个头不小的铁索。因为没有遮挡,历经几年的风吹日晒,已经变的锈迹斑斑。 铁索的钥匙早已经被我丢弃在了离山村不远处的小河中了,如今不不知道沉在河底的某处淤泥中做着它的春秋大梦呢。 之所以在将小黑屋的铁门锁上之后,将钥匙丢弃。是因为,当时的我想要同这个小黑屋彻底的划清界限,或者说是想和过去的不愉快的童年经历做一个了断。 那时那刻,我依旧对父亲将我锁进小黑屋的事情心存芥蒂,甚至有些怨恨之情。即便在父亲去世后,我的怨恨之意少了很多,但芥蒂的情绪依旧。 这种情绪的转变伴随着我两年的时光,直到在神秘的赵佗地宫中再次见到父亲的尸体,以及一系列的分析,这种对于父亲的芥蒂才完全消退。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我的耳中想起,这个声音是铁锁链掉到红砖地上的声音。 我面前的铁链在我的触碰下居然自行的脱落了,而其上的锁头却是完好无损的随着粗粗的铁链一同脱落到地上。那声清脆的声响,就是铁链与锁头的碰撞声。 竟然无需钥匙,这个被我当做与过往隔绝的锁就轻易的断开了。 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可当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地上断开的铁链后,我才意识到这种天意是如何产生的。 在红砖地上的铁链断开之处,有明显的打磨痕迹,很显然在我回到老宅之前,是有人刻意的将锁链断开过。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这也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眼前的,曾经让我无比反感的小黑屋,变的神秘莫测起来。 究竟是何人在我离开这两年来到过这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这样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的,农家用来放农具的铁屋子感兴趣的!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叔,那个在我的印象里变的越来越神秘的男人。 二叔的每次到来,我都会被父亲关进这个小黑屋;而父亲的自杀,也是选的这个关了我十几年的小黑屋;在这个小黑屋中,我又曾经无数次的梦到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的母亲;昨天夜里那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出现的地下空间;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只是巧合么? “嘎吱吱吱......” 随着我的推门,这个出现在我的童年岁月中无比熟悉的声音,又重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只不过,记忆中,这个声音很急促,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于父亲的没有理由的行为一直是反抗的。可随着我的年纪增长,力量也一起增长的同时,我发觉我依旧对于父亲的拖拽没有反抗之力。好像随着我的力气增长,他的力气也一起跟着增长一样。 这种感觉在当时,我并没有太过注意,现在想来,这些都不是正常的。 胖子的力气我是感受到过,而同父亲比起来,胖子之于我的力道,好像并没有父亲在将我拽进小黑屋时的力气大。 想到这里,父亲那严肃的面容又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几乎不怎么换衣服,一直是以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衣服的装扮形象示人。居住在这里的左邻右舍,也都一直用老实农民的词汇来形容父亲。 这是我童年时,对父亲的印象。 可如今的一系列不同的点出现后,让我觉得,父亲根本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一时间,我突然有些变的不认识那个我一直以为熟悉的父亲了,甚至已经将他与神秘的二叔划为一类。 小黑屋的漆黑依旧是我印象中的,过往的岁月中,陪伴我的只有角落中的烛台中的蜡烛,而如今烛台犹在,蜡烛却早已经没有。就好像这个院子犹在,但人却不在了一样。 在小黑屋的北面的墙壁与东面的墙壁交汇的角落,是父亲自杀的位置。 当时,父亲的缺少头颅的身体就是躺在两面墙垂直的交汇处,而头颅就在他卧倒的身子底下压的。一些他精心准备的带有锋利刀片的套环就固定在墙角。 如今这些套环还在,父亲的尸体却在那个地宫中,燃烧在火海之中。 在过往的岁月中,我很多次梦到过这个小黑屋,确切的说,是梦到过有父亲尸体的小黑屋。 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过来,我不止一次的想过,我再次回到这个小黑屋之后,会是什么心理。 我想,应该有害怕的情绪,甚至这个情绪会占据我所有情绪之中的很大的份额。因为,在父亲没有以这样一种头身分离,看上去有些恐怖的自杀方式了结自己生命之前,我对于他的威严也是很惧怕的。何况,他又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人世。 可当我再次进到这个小黑屋之后,那种我原本以为的惧怕的情绪,居然没有出现半点。 小黑屋中的一切都同我最后一次见到过的一模一样,那个破开锁链之人,在进入到这个铁屋子中后,并没有动过任何东西,仿佛就是在观摩一下父亲自杀的地点一样。观摩完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后连锁链都要以一种没有人动过的样子,摆好,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有人来过这里。 在摆放父亲自杀时用的道具的角落对面,摆放着父亲干农活时使用的农具,锄头、镐头、靶子...... 我梦中的地下空间就是在摆放这些农具之前的位置,一直通向小黑屋的贴墙壁的后面。 当我一边想着昨夜真切的梦一边不自觉的向着农具的位置移去时,我突然发现了让我心跳加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