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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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子李建成摔门而走,李秀宁反而更纠结。此时她若是立即离开陈府,反而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想法,可是如此不走,难免又会给人留下口实。 所以,此时的李秀宁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应看着李秀宁心情低落,就默默转身。不一会儿,陈应端着一杯茶水递到李秀宁面前。 “公主殿下,喝点茶吧!” “不喝!” 陈应将端着的茶水,直接走向院中,只听哗啦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陈应不急不躁,再次端着碗碟和筷子走到平阳公主面前:“公主殿下,您也饿了这么久了,吃点东西吧!” “不吃!” 李秀宁气鼓鼓的吼道:“不吃,就是不吃!” 陈应端着碗筷走到院中,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一声碗碟摔碎的声音。 李秀宁俏眉一挑,走出前厅,来到院中,发现陈应正将一堆破碎的瓷器,捡起来摔在地上。 陈应仿佛像自言自语的说道:“人的负面情绪就像气球,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会被称破的!” 李秀宁道:“真是莫名奇妙!” 陈应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如果是实在气不过,不如发泄一下,比如像现在一样,将这些瓷器全部打碎。” 陈应依稀记得在后世好像是在看过这样一段文字:“若她涉世未深,则带她看尽世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则带她去做旋转木马。” 陈应知道,别说旋转木马,就算是真的战马,同样无法打动李秀宁。可是也可以用一种既经济又实惠的方式,帮助李秀宁发泄心中的愤怒。 陈应将一柄小锤子递到李秀宁手中:“心里若是不痛快,就把这些瓷器砸碎,砸碎了,心里就会舒服多了。” 李秀宁下意识的接过锤子,突然发现这些碗碟都有裂痕? “这是?” “哦,瓷窑出的次品,二十钱买了一大车,不够还有!” “叮叮当当……” 随着李秀宁挥动锤子,狠狠砸向这些瓷器,慢慢的她的心境发生了不经意的变化。 …… 苏护返回万年县衙,就把自己关进书房,等到了掌灯时分,苏护一直没有出屋,也没有叫人传饭。 皇甫敬远小心翼翼的来到书房前,轻轻叩响房门。 “是敬远吗?进来吧。” 皇甫敬宗进入书房内,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书房。出乎他的意外,苏护居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气急败坏的摔打书房内的陈设,而是静心的挥毫泼墨。 看着桌边放着足足一叠写满字的宣纸,似乎苏护这大半天都在练字。皇甫敬远期期艾艾的道:“明府的书法越来越精湛了,学生望尘莫及……” “你啊,这张嘴,真会说话!”苏护不咸不淡的道:“你以为本府为方寸大乱?” 皇甫敬远诚惶诚恐的道:“学生不敢。” “你跟我多久了?” “自大业四年,至今有十年了!” “十年了,时间也不短了!”苏护笑眯眯的道:“你不会真以为本府就这点能耐吧?本府若只是这点本事,早就让人吃得渣都不剩,老夫也早已变成荒冢朽骨了!” 皇甫敬远低头倾耳倾听。 苏护淡淡的道:“这做官啊,最难的莫过于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身在天子脚下,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非富既贵,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明府所言极是!” “可是本府自大业十二年任万年县令以来,历任三朝天子,本府却依然不动!”苏护道:“本府不动如山,靠的就三样,识大体,顾大局,知进退。这三样,说起来容易,要想做到,还真不容易……话题有点远了,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皇甫敬远迟满脸羞愧,疑了一下,怯怯的道:“只是……只是” “莫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不是外人!” “夫人大发雷霆,死捂着钱库,还说区区一个卖屁股的免儿爷,只要窦家出手,定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妇人愚见!”苏护冷冷的道:“送钱给陈应小儿,还真以为本府怕了他不成?” 皇甫敬远道:“明府,还请慎重,平阳公主既然大张旗鼓的护住陈应,若与其为敌,颇为不智!” “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苏护道:“陈应小儿,不是要本府给他送一千贯吗?给他三千贯,先从府库调拨,再从我府上拉回来平帐,试目一待,且看陈应小儿张狂到几时。”、 皇甫敬远心中一惊道:“府君是想借柴驸马之手对付陈应?” “不是借,咱们什么也不用做!”苏护微微一笑道:“等着看好戏吧。柴驸马可不是李孝广那个废物,挑拨只会适得其反……” 皇甫敬远道:“那柴驸马岂会知道陈应与平阳公主……” “你啊,还是不懂这些世家门阀!”苏护叹了口气道:“这些门阀的能量大着呢,长安城里,无论哪个犄角旮旯发生的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柴驸马除非是假装不知道,否则此事,迟早会传到他的耳朵里。柴绍可不是李孝广那个空头侯爷,他可是拥有实权的光禄大夫。” 自太子李建成走后,平阳公主也随后离开。陈应甚至没跟平阳公主多说一句话,然而到了坊门快要关闭的时候,陈府门前出现十数辆装满大箱子的大车。来人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将这些大车停在陈应府门前,然而悄悄离开。 陈应听到消息,来到前门的时候,将这十数辆大车全部推入陈府。此时陈应将一千贯钱送给了长广侯李孝广,他的钱库已经彻底空了。 别说三两年,如果不发俸禄,恐怕陈应府上下个月都揭不开锅了。可是看着太子李建成那暴怒的模样,他这个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呼的右率卫勋二府折冲都尉的官职,就要飞走了。 陈应亲自上前,打开其中一个大拓木漆成红色的箱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装满铜钱。粗略估计,这一个箱子足足三百余斤。 别看满满当当三百多斤铜钱,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大唐立国之外,战争不止,现在还没有完全替换掉大业五铢钱。以大业五铢钱为例,一贯钱就是十四斤重,一个箱子装满了顶天也就二十余贯。 陈应暗暗数了数,每个大车上装三个箱子,这总共是十七辆大车,共五十一个大箱子。 陈怀仁、赵远桥、梁赞、李初七和其他仆人累得满头大汗,才把这些整整沉重的钱箱,共计一万五千余斤铜钱,抬进钱库。不出陈应的意料,这些箱子里装的基本上都是铜钱,三千贯只多不少。 看着堆得几乎要满的钱库,陈府上下人人兴高彩烈,简直跟过年一样兴奋。然而陈应脸上不仅不见任何笑容,他的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梁赞喘着粗气道:“这是谁送的钱?” “苏护,除了他没有别人。” “看来苏大县尊也认怂了!” “未必!”陈应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淡淡的道:“他是这么容易认怂,就不是苏护了。” “他一个县令,敢扫平阳公主的面子吗?”梁赞道:“他还敢驳了平阳公主的面子不成?” 陈应摇摇头道:“这可不见得,送这三十四箱钱,不是认错,而是麻痹我!正所谓上帝欲让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不会吧?” 梁赞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太够用了。 陈应道:“苏护若是真的想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就算不亲自登门,至少也要写一封言辞诚恳的信,这样如此大张旗鼓的让人送钱过来,表面上看是他苏护向我服软了,实际上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梁赞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曾是街面的混子,经历的这种类似的弯弯绕多了,苏护此举无疑是将陈应推到风口浪尖。 陈应正是看得明白,这才感觉苏护的用心歹毒。 自己现在是一个既无门阀背景,也无家世,偏偏不仅扫了大唐开国侯的面子,还逼迫堂堂万年县县令花破财免灾,就凭“以下犯上”这四个字,这个消息只要传扬出去,陈应瞬间身败名裂,就会成为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的公敌。 梁赞拱手道:“郎君,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