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定案斩首
楚王两三步走上前,脸上细纹慈祥的皱在一起,他左右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女儿,不仅容貌比之前更加美丽,身姿也更加窈窕,所谓女大十八变,如今的云舒比小女儿时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流韵致。 “好。”楚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女儿只是来看看这宫殿的模样罢了。”广陵回首望了一眼有些萧索的殿阁,难窥心绪。 楚王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这些年她终究放不下她的母亲,虽然伊人已逝,可女儿依旧日日来这里打扫,也绝不假手于人。 每此远行之前便来拜别,回宫后也必先来此处小坐片刻,而如今门外的杂草已经长得半人高,足见广陵已多年未归,离开茞若殿,楚王陪广陵回了自己的寝宫。 自方婉懿仙逝后,她所居的茞若殿已封闭许久,楚王的本意是还让广陵住在殿中,可他这个女儿自小有主张,竟然不肯,楚王只好让她别殿而居。 楚宫中的妃嫔虽少,可终究君王美人难有专宠,除了如今育有子女的荣妃,还有数位嫔妾美人,虽然并不得宠,但家中皆系朝臣,不可薄待。 可即便楚宫中的嫔妃不少,广陵所住殿阁依旧是不可多得的一处宝地。 从地势上讲,楚宫乃居于内城,背倚鸩山,而广陵所居之蹑云殿虽有些偏远,却是楚宫高地所在,更难得的是殿中有一座望瀛楼,可观尽城中地势高低,遍赏鸩山四季美景,与风云变幻的烟华台并誉为楚宫双景。 “公主,请、请用茶。”身形娇小的侍女奉上茶盏,手因为激动而不住的抖。 广陵轻轻一笑:“几年未见,趣儿越发胆小了。” 只见楚王皱了皱眉,佯装责怪道:“看来有了公主,趣儿便不愿伺候孤了,怎么连茶都不知道给孤奉上。” 名叫趣儿的宫女微低着头,小脸红成了苹果,平日里公主不在时王上有空就会来蹑云殿小坐,可这位威严的楚王对她从不疾声厉色,反而十分照顾,因此趣儿也不似别的宫人那样惧怕上殿威仪。 “奴婢...只是见到公主太高兴了。”趣儿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楚王哈哈大笑,十分欣慰,笑罢才对她到:“趣儿,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同广陵说。” 趣儿点点头,放下茶盏退了出去。 “请父王对韩将军网开一面。”广陵放下茶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跪礼,直奔主题的对楚王道。 楚王坐在宽大的桌案后,手中随意翻检桌上的几本诗书,目光沉吟的看着自己女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并不反驳也没有回应。 “女儿情知韩延宗原本是田贵妃家臣,曾被那逆臣田光宪提拔,可田氏一族在四年前已被灭门,韩将军一向耿直,绝不似那欺上瞒下的逆臣,而韩将军一向护卫京畿尽心尽力,如今粮草丢失虽不能肯定是他人栽赃,可实非韩将军过失,请父王明察,不要误杀能臣。” 楚王端坐不语,亦看不出喜怒,只是一股淡淡的压迫感不经意流露,他忽然问道:“你可知,能臣与佞臣一字之差,半步之遥,而有些人虽无经天纬地之能,也无征战四方之勇,可自古上位者皆喜,这是为何?” 广陵默然片刻,不紧不迫答道:“女儿知道,因为忠。” 楚王静静看了一会儿广陵,忽然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孤不知道这样放纵你是否明智,你可知你母后....”楚王说道这里微微一顿,语气却柔和下来。 “我与你母后给你起名云舒,因为你母后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平静安宁,自由自在,更不希望你涉于权术,卷入是非。” “女儿明白。”广陵淡淡应了一声。 楚王又无奈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认定的事一向志在必得,于是不得不答道:“总而言之,韩延宗之事已有定案,他必有一死方可,否则荣妃不会善罢甘休,前朝与后宫自古藕断丝连,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广陵勾了勾嘴角,笑意狡黠,似在玩味字里行间的意思:“父王的意思,是只要韩将军一死即可?” 楚王见女儿十分领会,眉眼间有几分纵容,点头道:“正是。” 广陵欣喜的行了个礼,水色衣衫潋滟如秋湖:“女儿多谢父王指点。” 楚王又叹道:“其实父王真的希望你就这样游历江湖,寄情山水,再也不要回这深宫中。” 广陵含笑称是,楚王暗暗摇头,免不了又嘱咐一番,这才从蹑云殿中离去。 豫安沈府 “所以韩延宗到底要怎么处置?”沈意之双手环胸,斜靠在亭柱上悠闲的问道。 广陵以手支额,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含糊道:“三日后处斩,因只判了护粮不力的罪,所以并未祸及家人。” “哼,早就跟你说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难道那些人布下这些局还让你破了不成。” 广陵懒得与苏子榛争辩,一边吃葡萄,一边对他吩咐道:“现边境安宁,你替我传信给管潮,让他进京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苏子臻听后却更加横眉冷对,问道:“你又打得什么鬼主意,管将军西守落平关,怎可擅离职守?” “你只管传讯就是了,他会来的。”广陵皱了皱眉,似不愿多说。 沈意之倒是只思索了片刻,然后了然一笑:“原来公主早就有打算,倒害我白担心一场。” 广陵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沈意之手臂,笑道:“还是意之聪慧,本公主甚是欣慰。”说完还鄙夷的瞪了一眼苏子臻,好似嫌弃他愚钝一般。 苏子臻看着二人一唱一和,不禁眉间青峰跳动,将怒意隐忍的十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