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03 新习俗的诞生
正当肖恒琢磨着如何才能顺水推舟沉了黄相爷这条大船的时候，秦小姐看着他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肖恒注意到了秦小姐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爹爹有封信要我给你……”秦小姐看着肖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拿出信来。 “哦？什么信？有话当面说不好吗？”肖恒奇怪道。 “……你跟我来一看便知。”秦小姐带着肖恒来到了仙云台的后院。 由于秦小姐和公主殿下要经常住在这里的缘故，所以在这空间已经很紧凑的后院中有额外隔了间专门的闺房出来……毕竟女孩子嘛，总需要点隐私空间的。 而肖恒这个大老爷们就没这种需求了，一般他在这边住的时候都是在男生宿舍的大通铺对付一宿算了。好在这边并不是那种底层的大车店，肖恒也格外强调了卫生纪律，所以虽然是大通铺但条件比起肖恒刚来临安时的那间旅店可是强太多了。 不过这样艰苦的条件很快就要改善了——对面的临安大剧院可是还有大片大片的地皮，回头再起个三四层的宿舍楼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肖恒一路思考着手下员工的住宿条件，直到秦小姐带着他进了房间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秦小姐的闺房吗！？ 尽管与秦小姐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之前在城外的秦府时还楼上楼下的住着，但肖恒却从未去过两位小姐的闺房，今天算是头一遭。 感受着鼻尖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肖恒忽然响起后世听过的一个笑话。 男问：为什么女生总是香香的？ 女答：因为……化妆品腌入味了。 “……肖公子？肖公子？？你笑什么？”秦小姐拽了拽肖恒的衣袖，打断了肖恒的臆想。 “没，没什么。我在想为什么这么香……”肖恒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好闻吧？”秦小姐并无羞怯之意，反而很高兴的打开旁边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陶瓶来，“看！这是今年刚做的花露！抹一点在衣领上就能香好几天呢！” “哦……”肖恒接过来一闻果然就是它……这种香味既不刺鼻又不过于浓郁，初闻时淡淡的，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但即便时间长了鼻子也不会讲它忽略，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味道。 很高级的香味，不亚于后世的奢侈品香水。 “爹爹留给你的东西在这。”秦小姐也没忘了为什么叫肖恒来，掏出一根小巧的钥匙，拧开了同样小巧的铜锁，随后从那柜子里拿出一叠装裱很精贵的奏折出来…… “……这是给我的信！？”肖恒一看那奏折就懵了。 “是给你的，也是给官家的。”秦小姐将奏折交给他，然后小心的从他手中将瓷瓶接回来放进柜子里，“爹爹临走时与我说，你若是与黄大人起了冲突，肯定要弄些手段的……只爹爹害怕你锋芒太过招来危险，所以才留下这份奏折说你一看便知。” “……”肖恒闻言一愣，翻看奏折看了起来……还别说，秦大人这字是真的不错，赶上印刷体了！而这密密麻麻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的奏折却是难住肖恒了……连蒙带猜再加上互联网的帮助，肖恒这才弄懂了这份奏折的意思。 其实别看秦大人写的花团锦簇，但实际上所有条目都剑指黄相爷，历数了这么多年以来黄相爷所犯下的错误已经私下里收受的贿赂，其间除了告状之外还不露声色的拍着官家的马屁……而且问题是还显得一点都不刻意，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马屁却都隐藏在字里行间！ 不得不说，这状元郎还真不是白当的！这文采……放到后世做个古汉语教授都是绰绰有余了。可惜这么好的文字却用来拍马屁和攻击曾经的上司，这完全不是秦大人的风格。 “除了这些之外，秦大人还说了什么？”肖恒看完奏折，颇有些自嘲的问道。 在肖恒自以为看透了秦大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被人看了个通透……这预判明显就是考虑到自己的性格这才做出了如此的安排。 不过这也不能赖肖恒，毕竟“手里握着锤子那看什么都像钉子”——也就是看什么都想锤两下。 自从来到南宋之后，肖恒的处事方式也渐渐的开始变得简单粗暴起来，而问题是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样的改变……好在现在他察觉到了，并且还不算晚。 “爹爹还说要不要交上去就看你的选择了，至于其他的不用你考虑。”秦小姐复述道。 秦大人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就搞他，这个锅我来背了！ 不过既然秦大人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肖恒也就不好让他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出这个头了。 “……算了吧。”肖恒将奏折递了回去，“暂时黄相爷还动不了咱们……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估计也没时间搭理我们这种小人物了吧。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我们笑看风云就好。” “好。”秦小姐也终于松了口气，将那奏折重新小心翼翼的藏好。 只是某个焦头烂额的宰相尚不清楚，自己头上那顶千方百计都想保住的乌纱帽差点就被人掀了去。 …… 就在肖恒与秦小姐说话的同时，西湖边走来一队士兵，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岳王庙的方向…… “哎，我说……咱们真的要把那东西抬走吗？”一个年轻的士兵悄声问道。 “不用我们抬。”另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士兵轻声说，“看到后面那些人了没有？到时候就让他们抬就好了。” 小胡子指的是一群征召来的平民，之所以找他们来就是要他们干力气活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年轻士兵连忙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搬走秦桧的雕像不会被骂吗？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我也不想……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得来？圣命难违啊！”小胡子士兵也叹了口气，“现在就希望那边人少一点吧。” “也只能如此了。”年轻士兵也叹息道。 随着越走越近，整个队伍的士气也越来越低，就连行进速度都满了下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少士兵都落到了民壮的后面。 “唉，难啊。”领头的军官叹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去叱呵那些士兵，反而自己的脚步也变得慢了下来。 这可是遗臭万年啊！今后可是要被写上史书的！尽管他们无权无势，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被写在史书上被后人唾弃。 不得不说，肖恒所选的这扣锅太重了，以至于连这些听令的底层士兵在面对它时都有巨大的心理压力。 走着走着，那军官忽然愣住了，随后他就加快了脚步……众士兵见长官走了，自然也不敢再继续磨洋工，催促着民壮快点走的同时自己也纷纷跟了上去。 等他们来到岳飞庙门前的时候忽然同时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围观的百姓少，自从有了这跪像之后这岳庙的香火陡然旺盛了几倍不止，这群士兵来的时候无数来此进香的百姓虽不到接踵摩肩，但也是络绎不绝。 他们之所以松了口气也是因为这岳庙的香火太旺盛了，以至于来此进香的百姓都要捶打唾弃那铜像一番，以至于那簇新的铜像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了！甚至连脑袋都被无处发泄愤怒的百姓给砸掉了！手臂、后背、胸口等位置坑是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让开让开让开！看看你们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被你们打坏了！？让开……”领头的军官一边说着一边驱散了百姓，随后转身对着那些民壮道，“来人！把这堆该回炉的垃圾抬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民壮也就上前收拾那铜像并准备抬走。 “军爷！什么时候换新的啊？” “军爷，你们抬走是要去修吗？” “军爷……” 周围进香的百姓纷纷发声问道。 “滚滚滚！哪来那么多问题！老子早前还在婊子被窝里呢！袜子都没穿就连滚带爬的跑来了……你们这下手这么狠，也不知道省着点，竟给我们添乱！”军官装作底气很足的样子大声叱呵着，而那群被他叱呵了的百姓倒也不恼，反而因为他的自爆而一阵哄笑。 看到反应不错，那军官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赶紧催促着民壮将那已经不成形了的铜像给抬走了……由于他的机智，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当那铜像被抬走之后，这件事也就算是收场了……吧？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只要开了个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铜像被抬走的前两天还好，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不过第三天开始就有人扎了跪姿的草人放在岳庙门口……当然没多长时间那草人就被香客们烧掉了。 不过这个草人仿佛按动了什么按开关……接下来不断有大大小小的草人、木头人，最后甚至连石头人都有！ 虽然这些草人什么的制作得并不精细，但每个假人背后都不约而同的贴着“秦桧”两个大字。 这些假人赶着出现赶着坏掉，直到后来出现了石像这才好了些…… ……然而没多久又有一队士兵跑来清理了那些石像，但紧接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像，甚至贴着不同名字的石像都出现了！原本就只有秦桧一人，接下来秦桧的老婆、同党陆陆续续的都变成了背后贴着名字的假人跪到了岳庙门前。 这样的发展却是肖恒都没预见到的，也绝不是他在幕后操纵……这居然就是完完全全的百姓自发的行为！直到终于有一队士兵被派驻在岳庙，门前总是莫名其妙多出石像木像的事这才算是被止住。 只是这却又催生了一个新的习惯……不少百姓干脆自带着下跪的草人放到岳庙门口烧，这回甚至连背后的名字都省了…… ……什么叫民意？这就叫民意！ 肖恒不过是开了个头并且轻轻推了一把，然后整个事情的发展就像脱缰了的野马再也拽不回来了…… 直到最后岳庙的守卫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人家连名字都没写，若是这样都要驱逐那可就做得太过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这到也变成了件趣事，在临安城里转了转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而这一段时间的仙云台也显得异常的沉默，不仅没有新戏，就连老戏演的都少了。 至于临安大剧院……自从上次临时改了剧目之后，又演几出普通的戏就再次封闭了，而有心人自然也知道临安大剧院的关闭与《岳飞传》有关。 当然，临安大剧院对外的官方说法是“试营业结束，为向会员提供更好的服务，临安大剧院将继续修建新的建筑、完善各项功能等冠冕堂皇的话。 不过这些话倒也并不是谎话。 从临安大剧院再次封闭开始，肖恒就一门心思扎到了这个雄伟建筑的完善上。 最初肖恒的计划是做成类似西式大剧院的那种穹顶结构，然而当看楼建成之后肖恒却发现，这种中式的建筑风格似乎更讨喜一些，索性接下来的建筑他也准备用这种形式另外建造几个建筑，其间再用空中走廊将这些建筑连起来…… ……到时候樊楼“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的盛景想必也会在这临安府复现吧？ 按照肖恒的新规划，在看楼的左右两侧将再建两栋四层楼，而看楼后面也将再各起两栋四层小楼……到时候从天空望下去五栋大楼将呈h形排列。 而舞台后面的那个比较小的场地将重新盖个独立的院子，而这里就将是未来的员工宿舍了。 除了这些规划之外，在细节处肖恒也准备整点花活，例如……电梯。 由于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读书人普遍身体一般，再加上不少中老年人的腿脚也不利索，站在五层楼的时候虽然很爽但爬上去可就要了命了。 这时候若是有个电梯的替代品……到时候看楼可就要真的成为南宋时期的樊楼了。